第 41 章

劉七巧清了清嗓子,裝作若無其事的拿起筷子夾菜吃。杜若則拿出帕子,緩緩的擦乾脣邊的茶水,低着頭不說話。杜二老爺也雲淡風輕的拿起筷子夾菜吃,只是時不時的略略看一看在座的兩個年輕人。

杜若看着桌上面上來的各道菜色,就是不動筷子。過了沒多久,丫鬟們從遠處來,送上了一碗熬的碧瑩瑩的小菜粥,又放下了幾盤子看上去很鮮嫩的時蔬,小聲道:“這是老爺特意爲少東家準備的。”

杜若這才動了筷子,輕聲道:“多謝你們林莊頭費心了。”

杜二老爺見了,便開口問道:“我聽你王媽媽說,你在牛家莊的時候一口氣已能吃下一碗的刀削麪了,怎麼最近又不舒服了嗎?要不要我晚上過去給你看看,幫你調一調方子,一個藥方用的時間長了,也會沒有作用的。”

杜若聽杜二老爺說起這些,就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斜對面的劉七巧,頓時覺得有些臉紅。但是想想自己身子的這些事情,以後劉七巧總要知道的,故而也就當然的回答:“已經沒什麼大礙了,養一養就好,前幾日我自己調過一次方子,正用着,看看效果,過幾日再去請教二叔。”

劉七巧卻想起了那一碗可以讓杜若瞬間繳械投降的硬米飯,手裡端着飯碗一邊吃一邊傻笑了起來,在擡頭看杜若,這陽光下臉色白白的,帶着一些羞澀的笑,怎麼就越看越好看呢。

劉七巧請不由又打量了一眼杜二老爺,見他雖然留着山羊鬍子,可是容貌也是生的極好的,很有一種中年文士的風流氣韻,一看就是事業有成的樣子。看來容貌氣質這種東西,遺傳基因還是很強的。

杜若擡起頭,正巧看見劉七巧嘴角揚起一個淺淺的弧度,便也安心了,心想她倒是並沒有因爲自己的身子嫌棄自己,哪裡知道劉七巧是個以貌取人的人,自己的皮囊已經把她給收買了。

杜若稍微用了一些清粥,開始和杜二老爺攀談了起來:“二叔,最近我看你經常往宮裡去,是不是太后娘娘的病情有反覆?”

杜二老爺最近確實正在爲太后娘娘的身體心煩,聽杜若問起了便道:“是啊,太后娘娘的腿潰爛已經很嚴重,視線也經常模糊,只是神智還很清醒,幾位太醫正在商討,看看有什麼辦法能減緩太后娘娘的病情。”

劉七巧聽杜二老爺這麼說,也皺着眉頭思考起來,她前世有個朋友是內分泌科的,聽杜二老爺形容的太后娘娘的病情,那可是很嚴重的糖尿病併發症。糖尿病是典型的懶人富貴病,雖然在現代跟癌症、心臟病等相比,算不得什麼大病,但是光它幾個併發症說出來也挺嚇人的。

劉七巧就見過因爲糖尿病最後老爛腿,不得不去醫院截肢的。現代人攝入的糖分過多,且又不愛運動,所以這些富貴病接踵而至。其實當時劉七巧的同事告訴她,治療糖尿病最好的辦法,就是飯後百步走,因爲運動可以消耗大量的碳水化合物。

可是……太后娘娘這樣的生物,肯定是能站着不如坐着,能坐着不如躺着的。而且不管去什麼地方肯定也是鳳攆來鳳輦去的。對於她來說,她的兩條腿,除了擺設還真是多餘的。

杜二老爺正凝神思考,擡頭卻看見那盆方纔被劉七巧給蹂躪過的盆栽,猛地就有了想法,扭頭看着杜若道:“你說,若是按照七巧姑娘方纔的辦法,可行不可行?”

杜若蹙眉想了想,有些不確定道:“二叔,上次因爲樑貴妃被扣的俸祿,還沒扣完吧,二叔這樣也未免太鋌而走險了。”

杜二老爺笑着搖搖頭道:“光靠那幾個俸祿,你說能養活家裡幾口人?要不是宮裡醫書典籍衆多,又有歷朝歷代的醫案可以供我研究,我又如何提高改良藥方,讓更多的百姓能用得起價廉又有效的藥方呢。”

劉七巧聽杜二老爺這麼說頓時就被他的氣節給折服。身爲當朝太醫院院判,怎麼說也是一個國手級的人物,能這樣謙虛待人、不恥下問也就算了,還有這麼一顆懸壺濟世之心,實在不得不讓劉七巧敬佩。

說實話劉七巧當初考醫學院的時候,確實也是抱着一顆求死扶傷、濟世安民的心思。至於最後爲什麼會選擇了婦產科,那純粹是七大姑八大姨的功勞,因爲大家都說,婦產科是最容易收紅包收到手軟的科室……於是……劉七巧就成爲了一名光榮的產科大夫。至於後來她收了多少個紅包麼,這些都是前世的事情了,這會兒就不多交代了。

杜二老看了眼劉七巧,問道:“七巧姑娘,不知你對太后娘娘的病,有什麼看法?”

劉七巧苦思冥想了半刻,多怪她上學時候沒選修中醫,現在連糖尿病的古稱都想不起來,正當她快絕望的時候,腦子裡忽然靈光一現給想到了:“這個,太后娘娘得的是消渴症吧?”

杜二老爺眼睛放光,點了點頭道:“正是消渴症,已經五年了,最初控制的不錯,只是近一兩年越發嚴重了起來。”

說起來大家對古代太醫的認識都被電視劇裡面的咆哮皇帝給帶歪了,其實古代的太醫非但不是高危職業,還是特別容易得到皇帝信任的職業,就比如說這個杜家吧。二十年前的時候,韃子攻進來,皇帝急的捲鋪蓋就跑,當時就沒忘了把杜家給帶上。過了幾年皇帝又回來了,杜家也跟着一起回來了。杜家做太醫的歷史,就跟這皇朝的開國史一樣,就沒聽說過被皇帝給斬了的。至於那個被炮灰的穩婆,多半也是掌握了某些內部機密最後給人滅口了。所以說,真正倒黴的人永遠都是那些小炮灰。

劉七巧聽杜二老爺這麼說,便道:“那杜太醫平日裡有勸太后限制飲食,多運動嗎?”

杜二老爺聞言,便有些不好意思道:“太后素來喜靜,深居簡出,連永壽宮的門都很少出。”

劉七巧就知道自己猜測沒有錯,便嘆了一口氣道:“這就是富貴病啊,這跟生孩子一樣,富貴人家的少奶奶們,吃的好喝的好,可是真的到了生孩子的時候,還不如在地裡打滾的村婦們快,知道是爲什麼嗎?就是因爲缺乏運動。”

劉七巧前世還給妊娠糖尿病患者接生過,那叫一個恐怖,產婦自己胖的跟球一樣,可生出來的孩子還沒五斤重,又瘦又小,生下來就貧血。這些固然是產婦自己的問題,但是跟家庭照顧,也是脫離不了干係的。

杜二老爺聽了劉七巧的話,也忍不住點頭道:“七巧姑娘說的確實有道理,這些話我在就診之時也時長提及,但是能做到的人確實不多。”那些個達官貴人家的少奶奶們,出嫁前都是養在深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姐,很多鐘鼎望族對子嗣的期望也是非常大的,往往在少奶奶們懷上了孩子之後,就恨不得能讓人一直躺在牀上,少走動、少勞累,以期待孩子能平安的生下來。

劉七巧見杜二老爺這樣說,也知道他說出去的話,肯定也是收效甚微,關鍵還是在於現在大衆的思想,還沒有把優生優育、生命源於運動的理念給植入進去。

“杜太醫,平日裡你會要求太后娘娘沒事去御花園散散心嗎?”

“這個……”杜二老爺謙遜一笑,到時被劉七巧給問住了。太醫院衆人都知道太后不喜走動,平日也只讓她多下軟榻活動活動,其他的實在不是他一個臣下能左右的。

劉七巧又問:“那麼杜太醫有沒有詢問太后娘娘每日進食的食譜呢?消渴症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剋制口腹之慾,但凡有一點甜的,或者是高熱量的東西,都不能吃,不然吃進去了,那對病人來說就是禍害。”

杜二老爺道:“御膳房每日的菜色,倒是都會送來給太醫院過目,但是各宮娘娘們孝敬太后娘娘的那些個小點心之類,就不知道了。”

劉七巧就知道給宮裡人辦差不是見簡單的事情,只能搖了搖頭道:“太后娘娘那麼愛鳳輦,看來只能在鳳輦上過下半輩子了。杜太醫你身爲太醫,明明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卻沒有能控制住醫患,那怎麼能行呢?不管她是太后也好,他是皇帝也罷,在你的面前也只是一個病人啊,杜太醫你說是不是?”

劉七巧一時心直口快,說話就難免有些失禮,杜二老爺被一個晚輩這樣說,雖然心裡慚愧,可還是有點不爽快,臉上的神色不由就變了變。

杜若見杜二老爺蹙眉不語,以爲他生氣了,忙在桌子底下扯了扯劉七巧的袖子,又轉頭對杜二老爺道:“二叔,七巧她就是這麼一張臭嘴,說什麼都直來直去,能把人氣死,二叔千萬不要怪罪她。”

杜二老爺回過神來,見杜若臉上表情緊張,只是搖頭笑了笑道:“你放心,我不是生氣,我只是在反思,作爲一個太醫,一個太醫院的院判,給皇上和太后看病的時候,還是不能做到心中只有病情,總是考慮的太多,是我的失職。七巧姑娘說的沒錯,大夫在病人面前就應該有這種醫者的氣勢。不然病人怎麼相信你,怎麼把自己的命交到你的手上。”

劉七巧其實剛剛說完這段話,也後悔來着,覺得自己又目無尊長、班門弄斧了,可誰知道杜二老爺居然說出這樣一番讓自己張口結舌的話來,只能用一句話形容,跟素質高尚的人說話,絕對不能以小人之新度君子之腹。

酒宴接近尾聲,丫鬟們又上了幾個菜,但畢竟只有三個人吃,大家都用不了多少,杜若又是一個形同虛設的人。倒是劉七巧開懷暢飲,和杜二老爺又攀談了好久,兩人又一起研究太后娘娘的病情以及以後應該實施的治療方案。

杜二老爺見杜若不說話,便轉頭問他:“大郎,如今你的醫術也愈發精進了,過幾日我便求了太后娘娘的恩典,讓你去宮裡行走,先好好跟着前輩們學一學。”

說起來杜家還真是一個很奇特的家族,杜大老爺是擅長經商,偏偏自己的兒子只喜歡醫術;杜二老爺是個太醫,可自己的兒子卻對醫術一點兒沒興趣,如今跟着大老爺走南闖北經營家裡的生意,倒已看出是個經商的能手了。

杜若想了想道:“也好,以後總是要進宮供職的,先進去學習一下也是好的,這事兒就請二叔爲我安排吧。”

劉七巧瞧了一眼杜若,見他那長向來白皙的臉上也不知爲何泛着淡淡的紅暈,擡頭的時候濃密的睫羽微微一閃,劉七巧頓時就被電到了,刷一下子臉紅到了耳根。

杜若也有些不自然的低頭,場面一下子變得有些尷尬。幸好從前頭院子裡走來一個小丫鬟道:“七巧姑娘,週二媳婦家來人了,說她已經喝了藥,正等着你們過去呢。”

劉七巧站起來,像以前在現代去參加手術一樣,打了一個響指,衝杜若揚揚了腦袋道:“走啊,開工了!”

“開……開工?”杜若懵懵懂懂的看着她。

“哎呀,就是輪到你上場了,看你的了,我的杜太醫,快走吧?你不是還沒吃飽吧?”

劉七巧是典型的哪壺不開提哪壺選手,所以這麼一說,杜若頓時又覺得胃部隱隱作痛起來,急忙站起來道:“吃,吃飽了。”他說着,轉身向杜二老爺行了一個禮道:“二叔,那我先跟七巧姑娘去那產婦家看看。”

這時候劉七巧又注意到一個細節,方纔杜若急急忙忙扯自己袖子的時候,他喊她七巧,這會兒不及不忙的告退,他喊他七巧姑娘,看來還是有些小問題。

“快走吧,別磨磨蹭蹭的了。”劉七巧也不理他,自己邁了大步子出去。在門口正好見到了正在招呼客人的林莊頭,便笑着道:“林老爺,一會兒我和老四就回去了,晚上那席就不用了,你也知道我家遠。”

林莊頭聽了便道:“這怎麼好呢,我都整理好了廂房了,姑娘不如住一晚上,我找個人回去跟姑娘家裡說一聲,你說大老遠的跑來只吃一頓飯,我也過意不去啊。”

劉七巧忙道:“不用了,我知道林老爺好客,可我家就要搬家了,這幾天都在整理東西,我得回去幫襯着點。一會兒我給那產婦生完,就直接走了,林老爺不用送了。”

林老爺急忙跟着劉七巧出去,見王老四和上次的幾個長工喝酒喝的正盡興,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四,我先去那村婦家,你慢慢喝着,一會兒完了再去找我,我們一起回牛家莊。”

王老四聽說,急忙放下了酒碗就要跟劉七巧走,被幾個長工給拉住了道:“老四,在喝兩杯再走吧,難得來一次。”

劉七巧忙按着王老四坐下道:“你就玩你的,這不難得纔來一次嗎,我跟杜大夫的馬車過去,用不着你送。”

王老四這才又坐下來繼續喝起酒。

杜若跟着劉七巧出門,在她身後小聲道:“青梅竹馬的,倒是挺關照的啊,我家齊旺就不要吃飯喝酒嗎?”

劉七巧一聽杜若這話不對勁啊,總覺得散發出一種山西的氣息,一時間卻也不好形容,便挺下來,轉身抱着胳膊看着杜若道:“你不介意走路的話,那咱走過去就是了,又不遠,才一里地而已。”

杜若想了想,最後還是喊了齊旺出來,看看劉七巧的腳踝道:“傷筋動骨一百天,我看你現在恢復的很好,又活奔亂跳的了?”

劉七巧扭了扭自己的腳踝道:“那是,我天賦異稟,這一些小傷小痛能算的了什麼。”

杜若忍聽她說得忍俊不禁,兩人一起來到馬車邊上,劉七巧不愛坐馬車的一個原因,也是因爲馬車的車架子比較高。牛車和驢車就不一樣了,後面矮矮的,她可以直接從後頭坐上去,馬車非得從前頭爬上去。

劉七巧讓到一邊,蹙眉道:“你先上去吧。”

杜若笑笑,挽開車簾一步跨了上去,回過身來伸手道:“快上來吧,別磨蹭了,孩子都快落地了。”

劉七巧撇撇嘴,伸手拽住了杜若的手,一個帶力上了馬車。剛上去那一下兩人湊的很近,杜若的氣息就在劉七巧的耳邊,有一股如蘭似麝的香味兒。劉七巧只覺得腦門轟隆一下,心跳陡然加速。

她的手還被杜若握在手中,似乎沒有放開的意思,劉七巧使勁的拽了拽,杜若卻還是緊緊的握着她的手。

劉七巧擡起頭來,挑眉看着杜若,見他也嘴角含笑的看着自己,便生出一些窘迫來,小聲道:“你,你把手放開啊!”

杜若笑了笑道:“那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劉七巧覺得這問題顯然是個陷阱,可是自己卻似乎只能乖乖的往陷阱裡頭跳去。以至於以前一向很利索的偷襲下盤的功夫,她都往了使。

“你什麼時候及笄啊?”杜若開門見山的問道。

“明年七夕。”劉七巧漲紅了臉回答道,忽然又覺得自己上當受騙了,便追問道:“這跟你有關係嗎?”

“本來沒關係,但是現在有關係了。”杜若想了想一本正經的回答。

“爲什麼啊?”劉七巧一下子拔高了嗓門道:“你別在這裡裝神弄鬼的,我可不怕。”

杜若鬆開劉七巧的手,有些自得的坐了下來,吩咐外頭道:“齊旺,去剛纔那戶村婦家,你出門問一下路。”

外頭齊旺很熱情的答道:“好叻,少爺您坐好了。”正說着,馬車骨碌碌的行駛了起來。

劉七巧也坐下來,這時候她的心還在砰砰的跳,強忍着怒火道:“你還沒回答我,爲什麼呢!”

杜若只是不理她,扭頭掀開簾子往外頭瞧瞧風景,然後不禁偷偷的傻笑。

劉七巧本想利用暴力手段去偷襲他,但是覺得這馬車太小,實在很難施展的開,於是就扭着頭不說話,一臉氣呼呼的表情。

過了沒多久,杜若道:“角落裡那個罐子是給你的。”

劉七巧上車的時候也已經注意到了這個罐子,只是由於被杜若一番調戲,她已經完全忘記了這件事。這時候聽杜若自己說起來,也不由好奇了起來,彎腰把罐子抱起來,打開蓋子低頭聞了聞道:“唔,什麼東西,好濃的藥味。”

“這還有藥味啊?這已經是最低限度了。”杜神醫表示沒有得到表揚,心裡很不開心。

“那你告訴我這是什麼東西?”劉七巧笑着問他。

“這是給你治病用的,以後每日早晚三勺用熱水沖服,過一陣子應該會好很多。”

“給我治病?我能有什麼病?你看我像是有病的人嗎?”劉七巧是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人。每個月死去活來的記憶往往只停留在受折磨的那幾天,至於現在的她,生龍活虎到可以打死一頭獅子。

“不通則痛,痛則不通,你的病只有我能治。”杜若表示對自己的醫術很有信心。

劉七巧一聽,全明白了,感情眼前這人不是人啊!她從來沒跟他說過自己有那個毛病他到底是那隻眼睛看出來的,居然還說出這樣不知廉恥的話來……還你的病只有我能治,簡直,不堪入耳有木有啊!

“去你的色狼,我通不通跟你有什麼關係?我指望你來給我通嗎?少自作多情了!”劉七巧只覺得面紅耳赤,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而對面的杜若則是一臉茫然的看着劉七巧道:“你通不通跟我色不色有什麼關係呢?”但是……當他把這句話真正說出口的時候,才發現……這兩者之間確實是有關係的!!

可惜爲時已晚,劉七巧已經一臉怒容的伸出了她的腳,踢在了他的小腿骨上。杜若啊了一聲,在扭頭時發現劉七巧已經放下了瓷罐子,伸着脖子探到了馬車外頭喊道:“齊旺,停車,我自己走去!”

可她才探出頭去,卻發現車子已經到了一排院子面前,院子裡面是五間瓦房。方纔和劉七巧一起坐驢車的一個小姑娘正蹲在門口玩耍。

劉七巧忙跳下車道:“就是這家了。”

裡面人聽見聲音,便迎了出來,先出來的是一個五十來歲的老婆子,見了劉七巧道:“姑娘,你是來給我兒媳婦接生的嗎?你說她這一胎會是男娃嗎?”

劉七巧見了這種重男輕女的老婆子就犯惡心,偏偏這古代的農村遍地都是,她也只能沒好氣的回了她一句:“你媳婦肚子裡的娃壞了,男女都沒用了。”

那老婆一聽,哎喲一聲扯着劉七巧的脖子道:“是不是你?是你讓她喝的那什麼藥,毒死我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