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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七巧看着宮女們聽完了她的課,一個個卷着几案上寫的密密麻麻的手札離去。杜若也在那邊奮筆疾書,寫完最後一個字,舒了一口氣。劉七巧走到杜若跟前,發現杜若的筆記清晰明瞭,尤其是一手蠅頭小楷寫的特別秀氣。

“七巧,你今兒講的可真好,我從來不知道,一個女人站在講臺前,還有這種氣魄,簡直讓我自愧不如。”杜若只擡頭看着劉七巧,誇讚道。

“你這叫情人眼裡出西施,不靠譜的,我要問二叔。”

那邊杜二老爺正在和一旁的同僚說話,聽見劉七巧問他,只轉頭道:“大郎說的沒錯,可惜七巧你是個女的,如果是個男的,到了朝堂上,只怕也可以舌戰羣雄了。”

劉七巧只玩笑道:“二叔怎麼跟大郎一樣,就說討好我的話,聽着都不誠懇,不好。”

“那要是他們說的不誠懇,朕說的定然是錯不了的。杜夫人,方纔你的講課,朕在外面也聽了幾句,果然是巾幗不讓鬚眉,怪不得母后非要我將這個宣和殿讓給你用,朕原本還不太樂意,所以特意過來看了看,如此看來,杜夫人果然非同一般,配得上宣和殿這個地方。”這個時候,忽然皇帝從外面冒了出來,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衆人只急忙俯身行禮,皇帝免了大家的禮數,只開口道:“杜原判方纔那句話說的沒錯,杜夫人的口才,便是在金鑾殿上,只怕也沒有幾個朝臣能辯駁的了。”

劉七巧只笑道:“皇上謬讚了,臣婦只不過是就事論事,難得那些宮女醫女願意聽,如果她們能記在心裡,自然是更好的。”

皇帝只笑着道:“這樣吧,朕記得上回你給樑貴妃接生的時候,朕說過要給你幾個賞賜,後來你也沒有提出要什麼賞賜,朕今天興致好,賞你幾個字吧。”

皇帝金口一開,身後的太監宮女們便紛紛忙碌了起來,不一會兒,案几上便擺上了大副的宣紙,皇帝拿起筆,蘸飽了墨水,只在宣紙上落下,筆走龍蛇,幾個大字頃刻間就呈現在衆人的眼前。

杜太醫上前,從左到右唸了出來:“天下第一穩婆”。

劉七巧雖然雖然覺得這天下第一穩婆聽起來似乎有那麼點……俗氣,可這畢竟是御賜的題詞,只能笑眯眯的上去謝恩。皇帝大手一揮,把毛筆放下,吩咐身邊的大太監道:“你親自安排下去,照着這個字做成匾額,賜給杜家。”

杜二老爺聞言,只急忙帶着杜若劉七巧一起下跪,又謝了一回恩。

衆人坐在馬車回府,杜二老爺還在感嘆:“七巧,這回你又給杜家掙面子了。”

劉七巧只鬱悶難當,心道這皇帝也真夠小氣的,實質性的賞賜沒多少,每次都拿自己的字搪塞人。不過劉七巧想一想,上回好像的確是自己請了太后娘娘去求的。

“二叔,你說皇上這麼喜歡送人字,要是回頭他拿自己的字給你們發餉銀,你還謝恩嗎?”

杜二老爺只佯裝生氣,瞪了劉七巧一眼道:“七巧,皇上的墨寶那可是無價之寶啊,有了皇上這個招牌,就等於是源源不斷的黃金流進了寶育堂。”

其實劉七巧自然也是知道這個道理的,所謂名人效應,在古代最大的名人,肯定就是當今皇上。不過她開的總歸是女人生孩子的地方,只怕光有皇上一個人的支持,還不夠。

衆人回到杜家,早有先回來的下人回稟過了消息,杜太太和杜老爺都已經迎到了大門口,見劉七巧他們都安然回來了,這才鬆了一口氣。杜太太只忙迎了上去道:“你今兒一出門,我心裡頭就突突的跳,在菩薩跟前唸了幾回經,纔算好些了。”

劉七巧只笑着道:“太太放心,不過就是進去講課,都是一個宮女、醫女,又不是給娘娘講課。”

杜太太只連連點頭,那邊杜老爺也在一旁問起了杜若:“聽說皇上又賜了杜家一塊匾額,當真?”

杜若只點了點頭,不過隨即補充道:“不過那匾額是個七巧一個人的,寫的是‘天下第一穩婆’。”

杜老爺聞言,只笑着道:“傻小子,給七巧的,可不就是我們杜家的,有了這匾額,只怕你們寶育堂的生意也就不愁了。”

劉七巧在宮裡頭講課的事情,每幾日就變成街知巷聞的消息,劉七巧的寶育堂也在緊鑼密鼓的籌備着,誰知道卻被大長公主一封帖子給喊了過去。

原來那些老封君、老太太們知道了劉七巧在宮裡頭教那些宮女的事情,紛紛表示要讓家裡頭的年輕媳婦們帶着她們的丫鬟也都學一學。大家都知道劉七巧和大長公主的交情要好,所以就直接向大長公主提出了要求,希望大長公主能請劉七巧在外頭也講這麼一堂課。

劉七巧當然願意,這就等於是在給寶育堂做免費宣傳,這樣的機會可是難得的很。大長公主見劉七巧痛快的答應了,只擰眉想了想,開口道:“地方也不用再找了,我這觀音大殿裡頭,平常能跪下上百個人,接了你來授課罷了。”

劉七巧只急忙推脫道:“那怎麼好呢,萬一得罪了佛祖,就是我的過錯了。”

“你傳道授業,會有什麼過錯,你放心好了,這樣吧,明兒是初一,我這裡要講經,正好香客也多,你就在初二過來講課吧。”

劉七巧想了想,都說揀日不如撞日,那後天就後天吧,劉七巧只笑着道:“師太,那明天你講經,我就不過來聽了,我好歹要在家裡備備課的。”

劉七巧回到家,只急忙把那天杜若記下來的那份筆記又看了看,發現那天主要講的是別人如何照顧孕婦,如果現在講課的對象是孕婦本生或者是打算懷孕的人,只怕這內容還要稍微的修改修改。

劉七巧只提起筆來,刷刷的寫了起來,一時間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只聽見外頭杜文韜哇哇的哭個不停,劉七巧才停了下來。劉七巧看看自己的胸口,可真是對不住杜文韜了,放在現代杜文韜只怕也是喝三聚氰胺的命了。

劉七巧只喊了紫蘇去讓奶孃把杜文韜抱進來,她雖然奶不多,就當給杜文韜打牙祭也是好的。

趙奶孃抱着杜文韜進來,見了劉七巧只笑着道:“奶奶,最近哥兒乖了,又肯喝我的奶了。”

劉七巧心道:他不喝他也不想餓死,我這當孃的果然是不稱職的。

劉七巧把杜文韜抱在手中,只開開心心的逗他,那小傢伙翹着大拇指,在嘴脣裡面舔來舔去的,這大概是他最近才養成的習慣,前幾日劉七巧倒是沒發現。

劉七巧見杜文韜一個勁兒的添手指,只吩咐紫蘇道:“你去廚房切幾塊薑片來,給哥兒手上塗一塗,他要是吃着了辣,就不會再添手指了。”

杜文韜就像忽然聽懂了劉七巧的話一樣,悄悄的把小手指從嘴裡面拿了出來,可是下一秒卻哇哇的哭了起來。

劉七巧一個勁兒的哄他,他還是一個勁的哭,最後劉七巧沒辦法,只好解開了衣襟讓他吃起奶來。

不過如今杜文韜已經有了十五六斤重,這樣抱在手中確實比較重,劉七巧還空着一個手在那宣紙上寫寫畫畫。杜文韜喝了一會兒奶,心情愉快,便和劉七巧玩了起來,劉七巧雙手掐着杜文韜的胳肢窩,讓他在書桌上蹦來蹦去,小傢伙還真的用力在書桌上蹬來蹬去,好像要自己走路一樣。

劉七巧正玩的高興,忽然一不留神,只看見一條水柱子從杜文韜的開襠褲裡頭飆射出來,然後正好撒在劉七巧剛纔寫完的札記上頭。熱乎乎的尿液遇上黑乎乎的墨汁,瞬間變成一團完全不能辨認出形態的東西。

劉七巧尖叫一聲,見那尿還在往杜若那一疊醫案上流過去,只急忙道:“紫蘇,快把大爺的東西搬走,快!”

紫蘇見聞,只急忙上前,一把抱起了那些醫案往邊上走。

劉七巧看了一眼臭烘烘亂七八糟的書桌,只把杜文韜往趙奶孃手中一扔,氣呼呼的道:“壞小子,你故意的是吧?”

杜文韜只咯咯咯咯的笑得開心,然後又開始美滋滋的舔着他的大拇指。

劉七巧鬱悶難當,連連揮手道:“抱走抱走。”

是夜,劉七巧躺在杜若的懷裡,氣的牙根癢癢,只鬱悶道:“可憐我寫了一下午的內容,被你兒子的一包尿全毀了。”

杜若只小聲安慰道:“娘子,都是爲夫的錯,別生兒子的氣了。”

“他的錯就是他的錯,跟你有什麼關係。”

“若不是有爲夫,哪裡來的他?這樣吧,娘子既然覺得兒子不乖,那我們再生個女兒如何?”杜若只湊上去,親吻劉七巧的耳垂,劉七巧一把推開杜若,背對着他朝着牀裡頭。

“想都別想,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