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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苡難得見杜茵這般搭訕自己,便只小聲道:“我偷偷回去問問我姨娘,若是姨娘允了,那大姐就跟我們一起去吧。”

“我也要去,你們都出去玩了,我一個人在家有什麼意思呢?”杜芊只略不服道。

那邊杜苡笑着道:“你去什麼,傑哥兒都會喊你姑母了,你自然是在家照顧侄兒侄女們啊!”

杜芊一聽,頓時就鬱悶的要哀嚎了,那邊杜老太太見這邊聊的開心,便也問道:“你們說什麼說的這麼高興,我留你們下來陪我聊幾句,你們一個個把我這老人家晾在一邊不管,倒是說起了悄悄話了。”

杜芊聞言,只笑着道:“老太太,兩位姐姐說好了要出去玩,偏不帶我去,讓我在家跟二嫂子帶孩子,這是什麼道理呢!”

杜老太太一向也疼愛這個三丫頭,便笑着道:“她們不帶你出去玩,我帶你出去,過了中秋就是重陽了,我估摸着大概也要有人下帖子來請咱們出去走動走動了。”

去年重陽節是太后娘娘在宮裡辦的重陽宴,今年四皇子剛剛夭折,只怕太后娘娘沒這個心思了,不過其他家的老太太們,到底也是要熱鬧一下的。

劉七巧陪着衆小姑子用完了早膳,便又去了前面議事廳裡頭跟着杜二太太料理家事。今兒杜二太太果然去的早了很多,顯然昨天是爲了聽包二家的彙報紫蘇的病,所以才耽誤了來的時辰。有時候劉七巧覺得杜二太太也挺累的,但是想想哪個人又不累呢?套用現代的一句廣告語:都說有家的女人真幸福,誰知管家的女人多辛苦……

“都安排好了嗎?”杜二太太坐在那邊,一邊發對牌一邊安排事情,瞧着井井有條的。那邊賈媽媽領着一個約莫三十來歲的男人走到門口,進來道:“回二太太,這是花燈鋪子的夥計,老太太那邊叫我私下裡給每個院子定了六盞花燈,先往你這邊支銀子,過幾日她再還了你。”

“瞧您說的,還還什麼呢,這花燈不都是掛到我們門口的嗎?老太太也真是的,要喜歡直接交代下來,我去置辦就好了。”杜二太太花公中的銀子一向很慷慨,所以只笑着和賈媽媽打哈哈。

賈媽媽也笑着道:“老太太見二太太張羅大少爺的婚事,忙的腳不着地的,就不想再給您添麻煩了,況且大少爺那邊大婚時候用過的紅燈籠還沒下下來,是要過完了一整個月才能收起來的,可是大過節的,沒有花燈也確實不夠喜慶,所以老太太就交代了下來,每個院子就掛六盞,應應景兒。”

杜二太太聽賈媽媽說的頭頭是道,只點頭道:“銀子,你從我這邊拿去,花燈趕緊讓人送進去讓丫鬟們掛上,至於老太太說要自己給錢,那就當沒這回事,哪裡能真讓老太太掏銀子呢。”

劉七巧坐在一旁聽着,只覺得杜二太太在這一點上,還算是可圈可點的。到底是富貴鄉里頭養出來的人,再小心眼也不會計較些小錢。況且這銀子是杜家的,以後就算分家了,二老爺也未必能多得幾分,她這樣做也確實無可厚非。

張媽媽那邊又來彙報說,香燭店那邊又送了一批蠟燭來,今兒是中秋,家裡點燈的地方多,一天得用到平常三四天的量。杜二太太想了想,又特意叫了幾個在院子看燈火的老媽子過來道:“今日就辛苦你們了,到處多留心一點,越是這種日子,越發就要小心些。”說着,又讓身邊的丫鬟秀兒賞了那幾個婆子幾吊錢,劉七巧也都看在了眼裡。

這一應的事情都交代完畢了,劉七巧看看時辰剛到午時初刻,離開飯的時辰還有半個小時,便打算先回了百草院稍微歇一歇,一會兒再去如意居陪杜太太吃飯。劉七巧前腳剛剛踏入百草院,就聽見後面春生一邊跑一邊擦着汗水扯着嗓子喊:“大少奶奶,大少爺喊你去水月庵一趟,剛剛來了個麻疹病人,是個孕婦,看樣子多半要生了。”

劉七巧凝神一聽,只開口問道:“那孕婦如今怎麼樣了?你怎麼知道快要生了?”

春生被劉七巧問噎了,只想了想道:“我就瞧見那孕婦一路喊着被擡了進去,後面還跟着穩婆,但是少爺說這病傳染人,那穩婆膽小就不敢去接生了,少爺這才讓我回來請你的。”

麻疹的傳染源是呼吸道分泌物,倒是不知道羊水有沒有傳染性。不過根據劉七巧的知識,艾滋病產婦的羊水也是有傳染性的,這第一點也不知道麻疹是不是也這樣。

劉七巧想了想,往裡頭走了幾步,轉身對春生道:“你在外頭等我,我進去換一件衣服就出來。”

劉七巧才進門,那邊茯苓和連翹就迎了出來道:“這會兒只還早,大少奶奶不如先歇一會兒,等到了時辰再往太太那邊去。”劉七巧徑自走到房裡,轉身道:“連翹你去回了太太,就說大少爺有事兒喊了我出去了,我今兒中午不過去吃了。”劉七巧說着,便翻了翻自己房裡的箱子,可惜以前在王府穿的舊衣服都沒帶過來,劉七巧翻了半天也沒找到一件接生衣服。無奈之下,她只好翻了當日去討飯街穿的那一套衣服出來。

劉七巧換好了衣服,便帶着綠柳匆匆出了門。外頭春生已經候着,幾個人急匆匆的就往門口去了。

杜二太太這會兒正從議事廳回西跨院,便瞧見劉七巧跟着春生一溜煙的往門外走。秀兒見杜二太太臉上閃過不屑的表情,只酸溜溜道:“這大少奶奶,真是沒一天消停的,這會兒也不知道又要往哪兒去了。”

杜二太太心裡暗暗生氣,只擰眉想了想道:“今兒是中秋,一家人團團圓圓的,她要是在今兒出了岔子纔好呢,惹惱了老太太,有她好果子吃呢!”

劉七巧上了車,那邊春生一邊趕車,一邊開口問道:“大少奶奶,紫蘇的病怎麼樣了?好些了沒有?”

那邊劉七巧正要回到,綠柳搶先了道:“你怎麼開口閉口紫蘇紫蘇的,外院的小廝們見了我們,都是喊姐姐的,你這小子越發沒規矩了起來,在大少奶奶面前怎麼說話呢?”

春生只笑着道:“哎喲我的好姐姐、好綠柳姐姐,你就饒了我這一回吧,你這明知道的事情,還要說我,我這心裡正着急着呢!”

劉七巧見綠柳和春生玩笑了起來,便也只是笑笑,那邊綠柳才正經開口道:“吃了大少爺開的藥,昨兒晚上就沒有發燒了,不過大少爺說這病是定然要發疹子的,大抵等疹子發過了,也就好了吧。”

“好姐姐,還是你心疼人,打聽得這麼清楚。”春生說着只開口道:“昨兒我和大少爺跑了一天,先進去幾個病人也有人照看了,大少爺累的中午都沒好好吃東西,還是水月庵的師太請了庵裡的廚娘熬了些米粥,給病人吃的時候,大少爺得空才吃了一點。”

劉七巧一聽,整個就心疼的不行了。杜若身子向來不好,昨天風寒還沒完全痊癒呢,這年頭不興過勞死的,說什麼也要先照顧好自己的身子才行。

劉七巧想了想道:“一會兒去了水月庵,我自己進去就好,你就近看看有沒有粥店,給大少爺買一些平素他喜歡吃的粥回去,我讓綠柳在水月庵的廚房給他熱着吃。”

春生高高興興的應了,只一個勁兒的說:“還是大少奶奶心疼大少爺。”

劉七巧只笑着道:“我這算什麼,自己又不會做,改明兒紫蘇過門了,她的手藝可好了,到時候她親手做給你吃,可不是要把我們給羨慕死了。”

綠柳撲哧一笑道:“就是就是,買的如何比得過親手做的。”只說着,又轉頭問劉七巧道:“少奶奶,我記得你在王府的時候,不是寫了一本什麼什麼食譜嗎?許婆子還說,你把她這些年的手藝都給偷學了去,我臨走時候,她還說要我好好學,爭取發揚光大的,我正說要問你要呢!”

劉七巧一拍腦門,最近太忙,果然把這事情給忘記了,只揉了揉眉心道:“提起這事兒我想起來了,就快完稿了,最後一道菜是百寶豆腐,這些東西都放在了一個箱子裡,一起帶了過來,今兒回去我找找,那些散碎的收稿倒是可以拿過去讓你學學的。”

綠柳一聽,只鬱悶道:“完了,我這何苦要跟你提起來,這下好了,還要開始學習廚藝了。”

劉七巧只敲了一記綠柳的腦門道:“傻子,難道你不知道,女人征服一個男人的第一步就要是先征服他的胃嗎?”

綠柳聽了,坐在這裡哈哈笑個不停,整個身子都笑得顫了起來道:“許婆子可真可憐,做了一輩子廚娘也沒征服了王爺,簡直悲慘啊……”

劉七巧聞言,也只跟着笑得直不起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