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然沒有目的地跑,醫院這麼大,她本來也不熟悉。只聽到前方出口有人鬨鬧,她疑惑地走過去。醫院有很多出口,但這一個出口是最近的,她怕周定琛追上,所以只能硬着頭皮往前走。
走進了才知道這是一場醫患糾紛,病人在動了手術之後突發狀況,目前還在昏迷不醒。而家屬不甘心,認爲動了手術之後就該萬無一失,所以纔會有這一場糾紛出現。
宋安然好奇地瞧了一眼,病人術後的狀況也不是全由醫生決定。最理智的方法應該是找出昏迷的原因,用法律武器保障自己的權益。這偌大的醫院,不能不負責。但是鬧事的方式,宋安然是不贊成,要是誤傷或驚擾了其他的病人,那就是家屬的不是了。
“我老婆現在都還在病牀上躺着,你們這些庸醫,騙錢的,還我老婆的命來。”宋安然只聽到這麼一句怒吼的聲音,緊接着場面更加混亂。她本想趕緊離開的,可別人一推擠,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要摔倒。
等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一個骨瘦如柴的男人手裡正握着一把刀,揚着手胡亂的揮舞着刀,周圍的人害怕受傷都不敢上前。
宋安然也怕,小心地躲過男人的沒有長眼的刀,正要跑着。後面要躲的人將她一推,眼看着就要撞上那刀口。宋安然眼睛都直了,想着自己不會那麼悲慘吧,才躲過車禍就又要死在瘋狂的男人的無眼刀上。
宋安然終究還是怕了,閉着眼睛。只能祈禱那刀口千萬要偏了,不要刺到她,要是刺進去的時候也不要那麼疼。
等了許久也沒有那一種難言的痛苦從自己的身體裡面發出,宋安然還想着是不是保安來了將那瘋狂的男人給抓住了。她試圖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又是周定琛那獨一無二的俊顏。
宋安然驚恐地張大嘴巴,眼睛也瞪着圓鼓鼓的。她看到那個男人已經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保安很快衝進來將他抓住。而周定琛,他正捂着自己的肚子。
“安然,你沒事吧。”周定琛艱難地擠出一絲笑容,可在宋安然眼裡,那一抹笑意卻是那麼諷刺。“我沒事,不用擔心。”
宋安然很想說一句,你有沒有事跟我有什麼關係?可是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好像突然喪失了語言的功能,說什麼都不對,想說的話也說不出來。
“安然,原諒我好不好?”周定琛的臉色逐漸蒼白,說話的力氣也在一點點地流失。終於,他是支撐不住了,或許也是懶得跟她說話要休息了。
宋安然下意識地去抱住他,嘴巴微微地顫動,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眼淚奪眶而出,吧嗒吧嗒地掉在手上,掉在他的衣服上。
“周定琛,我不原諒你,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宋安然嘶吼着,抱着他的手一直在顫抖,她承受不住倒地,周定琛的身體沒有了支撐直接砸在她的身體上。
她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不管是身體還是心裡都已經麻木不已。“來人,救救他,求你們救救他。”
宋安然看着一個個陌生的人,眼淚已經將視線給模糊了。她用力地抱着他,就像他捨不得放開她一樣緊緊摟住。
他一直都是她的*她的依靠,在她犯了錯之後永遠的溫暖的港灣。如今,一直依賴的大山突然間在眼前轟塌,她還來不及傷心便已經麻木。
“周定琛,如果你不醒過來的話,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坐在手術室的長椅上,宋安然雙手合十,空口唸念有詞。她本就不信佛,如今也是病急亂投醫了。
她一直都相信周定琛,相信他會每時每刻地保護自己不受傷。他做到了,他真的用自己的生命做到了。原來他並沒有騙自己!可是宋安然卻並沒有感覺到一絲的輕鬆,他就算沒有背棄遺忘自己的承諾又如何,這些都不能改變他欺騙她的事實。
可是現在,她什麼都不在乎了。只要他繼續活着,她還沒有原諒他。如果他不醒來的話,她這輩子都會帶着對他的怨氣。
眼皮是越來越重了,宋安然最終還是沒有等到周定琛安全出來。
宋安然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裡她處在一個夢幻的潔白無瑕的冰雪世界裡。夢裡的周定琛失去了所有冰冷的盔甲,他溫柔體貼,像天使一樣溫柔微笑。他的笑,像是破冰之後宛如天山雪蓮般綻放,純潔而美好,她從未見過他如此陌生的笑。
不知道爲什麼,她對他的笑卻一點都感覺到不到喜悅。
“周定琛,你沒事了?”宋安然試圖走進他,可她上前一步他便後退一步。臉上的笑容已經掛不住了,宋安然狐疑地看着他。“你怎麼了?爲什麼要躲着我?”
宋安然都快哭了,她更是急切地要觸摸到他。可是,無論她怎麼上前都無法靠近他。
“周定琛,你不是要我原諒你嗎?爲什麼不理我?”宋安然哭着,也不管自己的哭相到底是有多醜,她只想抱住他而已。
宋安然淚眼婆娑地看着一直在微笑的陌生的周定琛,忽而見他的身體慢慢地變成了透明色。漸漸的,就連透明的周定琛都不存在了。
“周定琛......不要......”宋安然大喊着,哭着張開手臂去擁抱他最後的氣息。
宋安然猛然從睡夢中醒來,她正躺在一場病牀上。只見周圍是陌生的擺設,倒像是齊豫病房中的場景。夢裡的冰雪消失了,證明了那就是一場夢。
夢裡的周定琛消失了,是不是代表着周定琛出了什麼事?
一股不好的預感從心尖上涌出,宋安然跳下牀,她沒有在屋裡找到周定琛的身影。難道他真的出事了嗎?
想着,眼淚已經掉了下來。
“周定琛......”宋安然一邊找尋一邊喊,聲音嘶啞,還是青蔥的年紀聲音卻像一個老太太一樣嘶啞蒼老。她已經毫不在意,只想找到那一個讓她恨的牙癢癢卻又欲罷不能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