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那雙沉沉的深眸,慕容紫先微微一愣,接着後知後覺,他問的是五年前說他潛入北狄皇庭的那個傳言。
“我只信眼見爲實。”
聞言,楚蕭離神色忽而明滅,熠熠的眼眸中彷彿有一絲失落和複雜。
慕容紫弄不清狀況,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回答太過於圓滑,不盡他意。
正想再開口說點兒什麼,身後行過的人不經意將她推搡了下。
一個沒留神,她往前踉蹌,腦門就那麼悶悶撞上楚蕭離的胸口,她頗驚,下意識的擡頭,腦袋頂正好配合他低首的動作,又結結實實的撞了他下巴一下,隨之聽到悶哼一聲,疼着了。
“你這個女人……”
楚蕭離蹙着眉嘴上埋怨。
他穩穩當當的站着,跟座山似的,她呢,就像是那扛着把鋤頭的農夫,歡天喜地的挖山開路來。
別人擠她,她也擠別人,憋了勁兒硬是往後退了兩步,纔是垂頭耷耳的道,“九郎恕罪,是我失禮。”
楚蕭離垂眸瞅着好笑道,“你很怕我?”
說怕,那夜他對她並不太好,次日她竟還膽大包天的拿玉佩砸他,真真是隻小辣椒。
可說不怕,眼皮子底下她又是副誠惶誠恐的樣子,唯恐他會將她剝皮拆骨,一口吞下肚。
她情緒變換得快,真給了楚蕭離一種自己這九五之尊似是而非的錯覺。
慕容紫抓不準他說話的重點,低頭沉吟了半響,只好無奈道,“怕,也不怕。”
怕是因爲他掌控着她的生殺大權。
他追問,“那恨呢?”
她想了想,沒有再說話了。
日子過的好好兒的,全被他攪亂了,清白也被他毀去,往後的夢沒法再繼續做,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不恨太難。
說多了都是身不由己,如此時,她要是有得選的話,纔不會陪他瞎逛!
慕容紫不說話,楚蕭離也不勉強,兩人就那麼默着。
湖對岸開始放煙火,交疊不止的轟聲響起,無窮的夜空中綻出一朵朵絢麗的花兒來,光亮閃爍,美極的景緻引得岸邊百姓駐足欣賞,嘆聲連連。
就在旁人都無暇顧及的這片小沉默中,楚蕭離問,“寧可做宮婢,也不願做朕的女人?”
慕容紫輕輕顫了下,頭不擡,亦不吭氣。
他略有失望。
“你只信眼見爲實。”重複她先前的話,楚蕭離雲淡風情的笑了,“看來你真的忘了啊……”
這語氣太過深長,好像她真的忘記了什麼,那定是與他有關的。
慕容紫擡首與他相視,剛瞥到他眸中一縷不同以往的柔色,她莫名,還沒來得及仔細追尋,他就自如的將頭撇開,“溟影,送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