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安江直直地盯着挽衣,挽衣只看着那湯勺,驀地她似想到了什麼?心裡倏地一緊。
如此這般,是在告訴她,他對他有所防備了麼?挽衣眼神一暗,縱然她挽衣心繫別人,也不會做那樣下作的事情來,不知不覺間,眼裡竟霧藹一片,朦朧了他的臉。
挽衣懂了他的意思,緩緩將湯勺向自己的脣邊移來,可剛移開一點,霍安江抓住了她的手,“怎麼捨不得給我喝了麼?”言罷,抓着她的手又移回自己的脣邊,張嘴喝了下去。
挽衣更是不解,她真的不知霍安江倒底何意,這會兒是這樣,那會兒又是那樣?撲朔迷離看不真切,萬事若有答案便好,不然,猜心無疑是這世上最難的謎題。
生或死,有個結果,總算痛快,就怕這般折磨,最終定是遍體鱗傷。
可挽衣又不想先說出來,不想問霍安江昨夜那話是何意。爲何這時隻字不提?若此事只關乎她一個人便罷,又牽連了韓良臣,讓她不敢貿然開口。
“挽衣,昨兒總算打敗了金兵,我也可以回朝覆命去了,我們一起回京,回將軍府,過段太平日子。”霍安江一邊喝着挽衣喂時嘴裡的解酒湯,一邊看着挽衣說道,那眼神中的愛憐之意分明,卻是真的喜歡挽衣的。
愛越深,恨越重。
霍安江昨夜那樣失態,無非是真情宣泄,又怎能怪他。挽衣擡眸再與那雙眼睛對視,淡淡地笑着點頭:“嗯,好。”
兩人都回避昨夜的話題,伴裝無事,挽衣看不到那雙眼底隱藏的真實,霍安江自欺欺人,不去想,也不願想心底那絲懷疑,無論怎樣,挽衣就在他眼前,他愛上了這個女子,他不能讓她離開自己。至於韓良臣,他還沒想好怎麼辦。
舉薦爲韓良臣加封的信函已經在路上,這時若是出點閃失,會引起軒然大波。
挽衣喂霍安江喝完了解酒湯,又伺候着換了衣服,所有的事情挽衣都安靜地進行着,只是偶然遇到霍安江的目光,淺淺一笑,霍安
江卻沒來由的心疼起她來,許就是有了真情,才如此這般,不然他怎會遇到她後無法自拔。
襲香也是個聰明的姑娘,三轉五轉就在小校那打聽到韓良臣的營帳,趁着練兵,兵卒們都在沙場上,找到了韓良臣的營帳,見看守沒注意,溜了進去。
韓良臣不是大將,所住之處也並不那麼講究,進了營帳,就覺得這些兵士們連張牀都不見,直接睡在地上。總算看到韓良臣,睡死似的,睡了那麼久還是沒見一點清醒。
襲香撇撇嘴,營帳中雄性氣味濃得讓襲香忍不住掩住鼻子往裡走。
來到韓良臣身邊時,看他只躺在地上的席子上呼呼大睡,頓覺可憐,嘆了口氣,喊道:“潑韓五。”
韓良臣仍是鼾聲不斷,好似完全沒聽到。
襲香又用小腳在那魁梧的身體上輕輕地踢了踢,“潑韓五。”
迴應她的,仍是鼾聲。襲香惱了,大喊:“潑韓五,你醒不醒?虧得挽衣姐讓我給你送解酒湯來。”襲香是有些看不起韓良臣。
“挽衣?”那韓良臣像是被下了咒似地,騰地坐了起來,嘴裡還念着挽衣的名字。
襲香被他嚇了一跳,去驚訝地看着他。韓良臣揉揉眼睛,總算清醒,眼前哪裡有挽衣,只有襲香一人。
“襲香?”韓良臣驚訝地看着襲香,復又問道:“你怎麼在這?”
“你以爲我想來這兒?要不是挽衣姐讓我來給你送解酒湯,這輩子我都不會來這麼臭的地方。”說着襲香又四下看看,小手在鼻尖揮動。
“男人呆的地方,哪裡能有好聞?”韓良臣釋然一笑,又聞聞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禁又憨然一笑,眼睛又投向襲香手上挎着的藍子,“換衣讓你給我送什麼?”
說話說得差點忘記正事,襲香連忙拿出籃子裡的解酒湯遞給韓良臣,嘴裡極不情願地念念有詞,“沒想到,她還是記掛我的。”
“挽衣姐……”襲香剛要說話兒,可最近發生這許多事,都是
因他而起,復又說道:“哼,若不是因爲你,挽衣姐也不會受苦
“受苦?我害她受苦了?是將軍下令的嗎?”韓良臣才聽了一句人就炸了,倏地從地上跳了起來,雙手鉗着襲香的纖弱的肩膀,用力地搖個不停。
襲香被他搖得頭暈,“放手,放手!”大喊起來。
韓良臣這才意識到自己下手太重,嗖地收回手,一臉歉意,“對不起,襲香姑娘,潑五是個粗人。”
“快把湯喝了吧,我看你是還沒醒酒呢。”襲香說完,轉頭就走,她還是不明白,挽衣爲什麼會喜歡韓良臣,他到底哪裡好?孰不知,情字就是個謎呀。
看着那解酒湯,韓良臣心中酸楚,五味雜陳,說不出的滋味,她這樣惦念我,便也是重情之人,可剛剛襲香說我害她受苦,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思量着,韓良臣仰頭將一碗湯都喝了下去,擦擦脣角,走出營房,正欲往挽衣的營房走,就被人叫住了。
“潑韓五,還不去操練?躲在這裡偷懶,不要以爲有了戰功就可以破了規矩。”說話的,就是昨兒和韓良臣訌上的副將,在霍安江面前還有所收斂,這會兒,正是他報仇的機會。
“潑五從來不敢不守軍規,只是這酒還沒醒,正準備去沙場。”韓潑五雖然在酒桌上糊塗,心裡可是十分清明。
襲香回去便進了挽衣的營房,想告訴她韓良臣並無大礙,可才興沖沖地跑過來,卻又怔住了。
“襲香什麼事讓你跑得這麼急?”霍安江見襲香慌慌張張的樣子,便覺有事,擡眸問她。
“將軍大人,襲香,襲香……”襲香見着霍安江便嚇得說不出話。
“是我讓她去軍醫那要些跌打損傷的藥給我。”挽衣見襲香慌張,連忙接過話來。
霍安找精目打量了一眼,“哦?藥呢?”
是啊,藥呢?
匆忙之中,又欠缺考慮了。
“軍醫說,沒,沒有。”襲香終於編了句謊言說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