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船上的兵士們一個個跳進江水之中,韓良臣和挽衣萬萬沒有想到金兀朮會選擇在這正午進攻,炙熱的太陽烤着江面。韓良臣似想到了金兀朮此戰的所有火攻的目的。眼看着,又一支火箭射向篷檣,火便像得了逞的猛獸一般,熊熊燃起。
“該死,今日無風,船走不動。”韓良臣怒喊,不祥的預感直襲心頭,他奔至挽衣面前,語重心長地說道:“挽衣,遊,不要回頭,向楊家洲遊,那裡有民兵會幫我們。”
“不行,要走一起走。”挽衣不由韓良臣再勸阻,趁着亂,甩開韓良臣的手,直奔上船頂的戰鼓前,拿起鼓槌,猛擊戰鼓。
一時間,宋船上的糧食輜重被燒燬,人馬墮入江中,金鼓聲亦是震天動地,兩軍陷入激戰。金兀朮自遠處看到挽衣戴着雉尾八寶嵌金珠金鳳冠,穿一領鎖子黃金甲,圍着盤龍白玉帶,端坐在中軍的樓船上面擊鼓,對這個女人真是又狠又是有些許的敬佩。
韓世忠有這個女人,真是他一生的福份。也難怪他那個冷傲的兒子爲她折腰。
“進攻!快速進攻!突圍!”金兀朮大喊,衆將領命,下令更兇猛的進攻。
韓家軍的戰船被大火一燒,早就沒了防備之力,將士們在船被燒燬之前,仍然頑強的抗擊金軍的進攻,可金軍的船上都被土鋪滿了,任韓家
軍的戰船燒得多麼猛烈,金軍的小船不受半點影響,仍是快速自如地在江面上穿梭,進攻。
韓良臣見情勢不妙,飛奔上船頂,拉下正在擊鼓的挽衣,大喝道:“快走,再不走船就要沉了。”
“沉了再走。”挽衣清秀的臉上已經被大火燻黑,看得韓良臣心疼,復又重重地說道:“留得青山在,這一戰本就沒有勝的可能,多虧娘子的良計能圍困他們這麼久已是不易,孫、嚴兩位重將已經殉職,難道你還想損失更多麼?”
聽他所言,挽衣微怔,再看向金兀朮的大軍方向,黑壓壓的船陣襲來,而宋船已燒燬大半,無論怎麼樣,這一次是真的攔不住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挽衣自語,轉首再看韓良臣時,目光堅定。
二人眉目之間似有千言萬語,已不必多說,齊身跳入江中,游去。
金兀朮見韓家軍棄船而撤,下令輕舟追擊。
韓家軍裡的水軍也備了輕舟,將落入水中的將士們紛紛救上輕舟,金軍緊追在後,直追到數十里外的長蘆崇福禪院附近。那裡的僧人普倫、普贇與挽衣和韓良臣是老相識,也是盟軍。見他們戰敗,便帶着集結在楊家洲上的自保的民兵千餘人,駕小舟千餘艘來接應。
金軍見有人來接應,停了下來。
“將軍說,我們
以北撤爲先,不能與他們太過糾纏。撤!”副將下令道。
而就在此時,金兀朮已帶着大部隊,渡過了韓家軍設下的卡口,大軍順利北撤,見追擊的戰船回來,那副將跳上主船彙報了戰事,金兀朮便下令讓那些陣尾的宋民墊後,掩護金軍主力撤離。
民兵隊到來之時,金軍的船隊已只剩宋民的戰船。那些戰船還在不斷的進水,“不要打了,這些都是我們大宋的百姓。”挽衣一眼就看到了那些船上的唯唯諾諾的百姓們,他們雖然穿着金兵的兵服,可那臉神色,她曾看得真真切切。
衆將士們也早就知道金兀朮的障眼法,也都十分氣惱地嘆息,怒罵。
這時,才見那些金船上的宋民們有人起身將看守的金兵推入江中,船上一時之間沸騰了起來。只是那些看守的金兵極少,很快宋民們就佔領了不斷下沉的戰船。
“船還在下沉,把他們救上來吧。”挽衣看出端倪下令道。雖是氣這些宋民的懦弱,又怎麼能不救?“若是他們有揚洲民兵的勇氣,金兀朮怎麼能逃得掉。”挽衣嘆息地搖頭。
圍困金兀朮四十八天的黃天蕩之役,以此告終,雖是戰敗,因以少博多,斃傷、俘獲金兵不可勝計,極是削弱了金兵,尤其是金兀朮的實力。不但如此,還令金軍掠奪的堆如山高的物資財富留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