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幕降臨,亞默纔再次來到挽衣營帳外,發暗號給挽衣。挽衣聽到了亞默傳來的暗號,便靈眸轉動,計上心頭,對營帳內的幾個侍女說道:“看樣子,今兒將軍是不會來了,你們也不必時時守着,出去歇歇吧。”
這些日子來,完顏烈已經吩咐下去不必一直守在營內,那幾個侍女便應聲退了出去。
挽衣將窗簾露出一條縫隙以給亞默信號。亞默從另一個窗子跳了進來。
“聲東擊西。”挽衣兀自小聲唸叨着,看着那人影。
“我能聽到。”亞默壓低聲音說道。
挽衣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可見到亞默那隻假蒜頭鼻子,仍是忍不住發笑,兩人找了營帳內沒有燭影的位置。
“有發現嗎?”挽衣想亞默這一天一定是沒閒着。
亞默點點頭,這時早已斂去剛剛的不羈模樣,一臉正色,“嗯,營西處有一個極大的營房,重兵把守,晝夜不斷地有巡邏兵走動,裡面……”
“裡面是什麼?”挽衣目光灼灼地看着亞默,絕美的臉異常緊張。
“炮!”亞默不知道挽衣是否知道這種重型武器。
“火炮?”挽衣柳眉一凝,火炮並沒什麼稀奇,攻城哪有不用火炮的?亞默幹嘛如此緊張?挽衣剛要繼續發問,亞默搖了搖頭,“不,這種炮是用火藥的。”
“火藥?”挽衣驚訝地重複了一句。
“嗯。”亞默沉吟片刻又道:“這也是來自你們大宋的火藥,只是不是金人似乎將火藥彈改良,做成了更可怕的爆炸物,殺傷力極大,我見他們儲備極多,若是真的大量應用起來,恐怕損失慘重。”
“這麼厲害?”挽衣還沒見過真正的爆炸火藥彈,不禁驚歎,只是她見亞默那一臉嚴肅的神色,想必是真的很嚴重,便爲韓良臣擔心起來,“那要怎麼辦?”
“我數過,一共十門火藥炮。也算動用不少,看樣子這完顏烈對此戰是志在必得。”亞默肅聲道。
挽衣凝眉,“那爲什麼遲遲不進攻,在等援軍?”
“嗯,我想一是等援軍到,二是給對方施壓,心裡戰,因而要想的是完顏烈的目的,或許也是一種障眼法?”亞默也皺起劍眉,思索其中的玄妙之處。
想他亞默從不理政治,戰爭,而今爲了挽衣竟然也參與其中,甚至不是與他西夏無關。亞默不禁自嘲地一笑,轉首凝視緊鎖柳眉的挽衣,只有心中嘆息,偏偏這份癡改了他的心性,竟然也能這般無怨無悔。
“他是想置良臣於死地。”挽衣幽幽而道,目中盡是心碎,一個男人爲了他愛不顧捨棄一切,一個男人爲了愛他不顧毀掉一切,一個男人與她彼此深愛卻身不由已爲國盡忠。想想這世間之情也真是可笑而不可控。
其實,亞默也覺得完顏烈拿挽衣作籌碼賭韓良臣不敢動他的大營,又利用韓良臣想救挽衣的急切心情賭他一定會親自督戰,他不知道的是,韓良臣素來親力親戰,與將士們同進退共存亡。他要在這個城樓上將韓良臣炸死,這樣挽衣才永遠是他的。
“接下來我們要怎麼辦?”挽衣依賴地看一眼亞默,亞默釋然一笑,“城樓是守不住了,爲避免死傷,儘量讓韓將軍將城裡的百姓轉移減輕死傷吧。”
亞默說完,便覺得後悔,他已經感覺到那目光,無奈地搖搖頭,“不用看我,我不去
。”
“你都沒看我,怎麼知道我在看你?”挽衣又拿出看家本事,撒嬌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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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默就知道這些話是白說的,她要做的事,他什麼時候沒答應過,縱然心裡萬般不願,最後也都依着她行事,只有離開她這一件是是他自己決定的,卻仍是回到她身邊了不是麼?羈絆,這感情的羈絆就是這樣有魔力,無法言說。
“亞默,這關係到城裡的百姓,而非你我。”挽衣徒然間正聲說道。
亞默沒有作聲,須臾才道:“我試試能不能跑得出去,只怕這一出去,就不能再回金營了,到時,你……我怕你一個人在這裡有危險。”亞默亦是語重心長,說得心意誠誠。
挽衣凝視着亞默,心底千千萬萬的感激與歉意,“亞默,今生有你走入生命,已是挽衣最大的福氣,可挽衣自幼家教愛民愛國,不容坐視不理,這一生恐怕都要與戰場相伴了。”
亞默微微一笑,笑得寬容體恤,“我明白你的心意。”一個相國的公子,雖不屑於世事,卻懂得世事,纔會這般珍惜她。
“馬房失火,我逃走,也算是畏罪潛逃,不會引起什麼事端,只是我走後,你要小心應對,記住,或許,我還會回來的。”亞默雖不放心挽衣,更知挽衣心意,若是他不去給韓良臣送這個信兒,恐怕她自己便要挺而走險了。
“亞默……”
“不用謝我。”
不及挽衣開口言謝,亞默已噎回她要說的話兒,挽衣只好感激地一笑,便讓一切盡在不言之中吧。
“若是你成功了,報信兒給我。”挽衣最後囑咐道,亞默目光深邃地凝視她片刻,轉身躍出窗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