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時分,殘陽餘輝,雖是臘月卻有融融暖意襲上心頭,韓良臣不可置信地凝視着挽衣那雙璀璨的眸子,彷彿那其中閃爍的光輝能讓人重生一般,是的,那顆幾欲死了的心,再被喚醒了,心醒了,眸中的光芒也被點亮。
“這次不許反悔,明兒,就明兒就辦。”韓良臣怕挽衣再多出藉口,連忙做了決定,轉瞬臉上又浮出一抹憂色,不禁黯然神傷,“只是,如此一來,真是委屈了挽衣。”
“談何委屈?”挽衣呶起櫻脣,嬌怒道。
挽衣在韓良臣心中之重,遠遠不是一個自己的女人那麼簡單,他多想給她世間最好的一切,可如今他們落在沐陽,說是整頓兵力,卻還不是敗將,這般時候迎娶挽衣,對韓良臣來說,便是莫大的侮辱。他該給挽衣更好的大婚之禮,而如今在這兒哪有上好的金銀細軟,華服錦佩?這般輕率地娶了挽衣,即便是挽衣不說什麼,韓良臣的心裡也是極不願的。
挽衣見韓良臣臉上爲難,不禁莞爾一笑,“只要有你這個新郎倌兒在,足矣,旁物又能待我何?”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韓良臣將挽衣緊緊擁入懷中,就算這一生再多的負累,只因有她,便充滿了嚮往。
“良臣,挽衣不是貪圖榮華富貴的女人,守的便是你的人,你的一顆心。我只想堂堂正正的做你的妻子,生一個有名有份的孩子。”挽衣依偎在韓良臣的堅實的胸膛裡,彷彿他遮擋住了所有寒風,二人相擁佇立山中,忽覺
雪花飄落。
“下雪了。”韓良臣擡手去接雪花,他想把這晶瑩剔透之物送給這個晶瑩剔透的人兒,只雪花剔透得不讓人得意,轉瞬即化。任韓良臣接了多少,都留不住。
“有些妙物便只是可以遠遠地看着最美,你又何必執着於將他佔有?”挽衣見他笨拙地接着一片片的雪花,那張英俊的臉上,瞬間喜,瞬間憂地轉換,不禁笑了。
韓良臣有些惱,卻那臉惱意和與敵對戰時不同,孩子氣一般可愛。
“爲何它不體恤人心,留一片讓我獻給佳人?”韓良臣執拗地說道。
“那不就違背了它的心願,它即如此剔透便是不願入俗。”挽衣復又說道,說得韓良臣恍然大悟,一隻大手伸在半空中,人亦是定在當下了。這難道是說萬事違背本心,便不會那般剔透,人卻還真是純淨的好。想想那些奸詐朝臣,想想那些狡猾的敵軍。這世上的至純至淨,除了孩子,怕就是他眼前這張明媚的笑容了。
韓良臣盯視挽衣,盯得挽衣不自在了,欲推開他,他卻開口說道:“挽衣這般純淨的人,纔會去繁就簡,坦蕩率真,如此想來良臣倒是俗人了。”
挽衣流眸一轉,淺笑道:“良臣怎麼會是俗人,良臣是挽衣心中的英雄。”
英雄美人,日暮西山,彩霞飛起,倦鳥歸巢,此是良辰美景了。
二人一路牽手下山,在簡易營房之中,良臣便宣佈要與挽衣辦酒,這樣的時候,衆人皆驚,這般艱苦
之地,如何辦酒?豈不是委屈了挽衣?可見挽衣面露羞澀,雖這段時間以後,挽衣與韓良臣在他們眼中早就是夫妻,但終是少了那麼一個婚宴,這酒卻在韓家軍最危難的時候辦?也都不解。
“韓家軍所剩不多,就全軍慶賀三天吧。”韓良臣對衆將說道。
“早就該辦酒,只是這樣草草了事,實在委屈了挽衣姑娘。”鄭毅見此,不禁說道。
“挽衣從不在乎那些場面上的排場,不過是要個名份罷了。”挽衣怕韓良臣爲難,搶先接過話兒道。
“挽衣是什麼樣的人,這段日子與我南征北戰的兄弟們都看在眼裡,若是挽衣說得不好,你們都多擔待一點兒。”韓良臣見此,搶着幫挽衣說話兒,二人也倒是相互體恤,如此卻也讓衆將士感動。
“既然如此,那我馬上呆人去鎮子裡備些好酒好菜。好好慶賀慶賀。”孫校大概是最開心的一個,朗笑了兩聲說道。
“好,你快去辦。”韓良臣不禁笑道。
是夜,明月高懸,清輝滿地,亦是十分清冷。
韓良臣讓屬下加強防守,畢竟這還是一次容易被偷襲的機會,他不能讓這樣的慘劇再次上演。
沒有張燈結綵,沒有高朋滿坐,有的只是一個女人,一個他最在乎的女人,連生命都可以不去顧及。
那一夜,她終於是他名正言順的妻,那一夜,他們終於鴛夢重溫,沒有隔閡與怨懟,只有彼此深入心間的濃情蜜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