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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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看見一個陌生的房間。房間裡燃着許多蠟燭,蠟燭耀眼的光亮將整個房間染得慘白。然後我所見到的是白色的紗帳配着黑色的雕花梨木牀,白色的桌布順帶着黑色的木凳,白色的珠簾在黑色的門框上歡快的擺動。

黑與白的極端充斥着得眼睛,這讓我有些驚心,因爲它們給我的並不是什麼混合美,而是讓我想到了“靈堂”。

頭還是疼,但這樣氣氛怪異的房間,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待。於是穿上鞋,摸索着走向了外面

天已經黑了,空中繁星點點卻沒有月亮。依着從房裡傳出來的燈光看去,也能看見這是個什麼地方,這是一個有點類似四合院樣式的庭院,院很大很空曠,沒有任何花草的花草的點綴,只有遠遠眺望的時候,才能見到左牆邊隨風擺動的斑駁的樹影。

耳邊傳來咿呀聲,但聲音飄渺聽不真切,可是我還是在玉生煙麼?

然就在我要踏出走廊的時候,突地傳來了“擦……擦……”的像是什麼重物在地上拖的聲音。我往聲音處扭頭看去,卻見着我左手邊的走廊盡頭趴着一個人。

他俯臥着,叫上似乎被一股隱形的力量牽動着,長一段短一段的在地上摩擦移動。而奇怪的是,我根本就看不到有人在拖動。我是能看得見那些東西的,但此時我所見到的除了那個詭異移動着的人,我什麼也沒看見。又或許,他就是鬼。

可若他就是鬼,那爲什麼我腰間的鈴鐺沒有響?就在我還沒來得及想到離開的時候,他的頭擡了起來,露出一張猙獰痛苦的同時也是熟悉的臉,這些天我就因爲沒有在看見過這張臉,而情緒低落。

沒錯,那是王祥,幾日不見,他變得更加瘦弱更加的蒼白了。他向我伸手,嘴巴張張合合的但我聽到的卻只是含糊不清的“啊啊”聲。他被那股力量扯得越來越遠,他如枯槁般的手指緊緊的抓着地面,他企圖留住,但無奈他似乎抵不過那股力量,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地上留下幾道烏黑的血痕。

我不知道爲什麼我會在玉生煙看見王祥。可能我的猜想是對的,祁山上連續的失蹤,真的跟玉生煙有着莫大的關係。那天晚上我見到了王祥,但我醒來的時候是在祁山,那麼也就是說其實王祥也是在祁山失蹤的,只是後來被移到了這裡。

那“惡鬼”無疑是聰明的,人都是在祁山失蹤的,自然矛頭不可能會指向玉生煙,而且那麼大的祁山,想要找個失蹤的人本身就是難事,更何況失蹤只是一個書童。官府自然不會特別重視這件事,而王祥之流的失蹤最後就會不了了之,而那“惡鬼”便可以繼續爲非作歹。

待我從震驚中緩過神的時候,王祥已經被拖到盡頭拐角處。於是我一邊大叫“救命”,一邊快速的跟上。對於那個我所不瞭解的東西我是害怕的,但我又不能見死不救,拯救王祥我已經失去過一次機會,我不想在失去第二次,更加不想內疚一輩子。然我又沒信心能鬥得過那股無形的力量,所以只能寄希望與外面的人,盼着他們能聽見我的呼叫,快點過來。

王祥徹底的消失在拐角處,而我跑到那裡的時候,我所看見的不是另一條深深的走廊,而是一堵牆,也就是說,我眼睜睜的見着王祥就那樣消失在了一堵牆前。我伸手摸了摸王祥消失的地方,沒錯,它明明就是一堵堅硬的牆壁,但爲什麼?

我焦急的在牆上東拍拍西敲敲,真真是實打實的牆壁。連空牆該有的回聲都沒有。

鳳寅跑過來,扯過我拍打牆壁的手,問道:“小白鼠,你怎麼了。”鳳辰聲音輕柔,聽得出他很擔心。

“王祥,王祥啊,我看見他了。”我抽回自己手繼續在牆上找開關,“他進去了,我看見他進去了。”

鳳寅這回是一把將我扯得轉了半圈,鳳寅緊緊的抓着我的兩隻手腕,安慰道:“別這樣,你眼花了。走,我們回去。”

“鳳寅你相信我,我真的看見了。他真的被惡鬼帶進去了。”

“胡說,哪裡什麼惡鬼,你眼花了。”鳳寅厲聲訓道。

吼完鳳寅又湊到我耳邊低聲說道:“我相信你,但這並不代表別人也會相信。你也相信我,這事自會有人來管的。”

我乖乖的點點頭,鳳寅放開我的雙手,“走吧,我們先回去。”

可是我不想管什麼好不好,我只是不想讓王祥死去,王祥瘦弱的模樣讓人心寒,他或許堅持不了多久了。

一想到王祥可能會因爲我懦弱的緣故而死去,我心裡頭便是怎麼都不安寧。鳳寅不准我就一定不會做麼?我記的前面牆邊放着一柄鐵錘的。我想若我手腳快點,鳳寅或許是來不及阻止我的。

走了兩三步,我便見到那鐵錘。鳳寅已經走到了我前面,我立馬的拿起鐵錘,奔上走廊盡頭,將全省力量集中在鐵錘上,狠狠的一砸。牆沒有如想象中的那樣坍塌,只是磚鬆動了,鐵錘砸過的地方深深的陷了進去。我來不及在砸第二錘,鳳寅便已經奪走了我手中的鐵錘。

“你爲什麼總是不聽話。”鳳寅生氣的說道。

我沒空理會鳳寅的氣惱,被我砸鬆的牆縫處傳來了一絲溫暖的氣息,而這氣息中竟是夾雜着血腥味的。

我拉着鳳寅問道:“鳳寅,是了,我聞到血腥味了。王祥在裡面,他肯定在裡面。”

不知道鳳寅是不是真的聞到了,只見他伸手用力的一推,磚塊“啪嗒”落下,接着昏暗的光亮看去,我依稀看見了那個瘦弱的身影直直的立着,光線不是太亮,我看不真切裡面的環境,我所能看見的只有他那身晃盪着的髒亂內裳和慘白皮包骨般的面頰。

“王祥……”我輕輕的喚了一聲,然後伸手想要去拔身下的磚塊。

鳳寅一邊將我拉開,一邊喚着那邊的人去報官。

“王祥……”我又試着叫了一聲。讓他並沒有回答我,就連原先對我揮動雙手的動作也沒有了。這是怎麼了?他……難道就這麼一小會兒的時間,他就死了麼?

“鳳寅,他怎麼了,他爲什麼不回我的話呀。”

……

阮石這回來的很快。在看見我的時候,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我想他許是怕了我了,上次陳盈的死也是我發現的,這次王祥的死,還是我,而且屍體還是藏在厚厚的一堵牆後。

王祥死了,就那樣死了。仵作說他體內已經沒有了血液,他是活活被人放血致死的。

我不知道要怎麼跟阮石解釋我發現牆後屍體這一事情。而且看阮石這架勢是完完全全的將我當成了殺人兇手。難道又要用我看見鬼這一套嚇他麼?而就在我急得手足無措的時候,我悲催的發現鳳寅那花蝴蝶不見了蹤影。

“你住在祁山,那些人又是在祁山失蹤,這事你定是脫不了干係。快說,你是怎麼殺人移屍的。”

“大人,我說了我沒有。我要真殺了人還不早跑得沒蹤影了。哪裡還會傻兮兮的發現屍體,還待在原地等着你們抓?”

“據我十多年的查案經驗來看,往往第一個發現死者的就是兇手。”

我定了定神,實在是不知道要解釋多少遍他才能明白,我腦子裡現在很亂,王祥那張慘白皮包骨似的臉龐、空洞死灰毫無生氣的眼眶在我腦海轉悠個不停。我不知道自己這樣的情況還能堅持多久,於是我想我還是得用見鬼那招對於阮石了。

我起身走向阮石的桌前,讓後雙手撐在桌子上,俯身看向阮石,說道:“大人,若我說我見到鬼了,你信麼?”

阮石這回倒是沒有想上回那樣的踉蹌跌倒,可能是因爲兩次見到我的場面都太詭異,所以我還是見到他雙手在發顫。

“大……大膽,別以爲可以一次又一次的糊弄本官。上次要不是看在天師的面子上,本官非治你重罪不可。”

阮石拉拉扯扯的說了一大堆,而我所聽見的卻只有兩個字,“天師,上回天師來了麼?”

阮石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然後接着說道:“要不是本官去央皇上派遣天師。你這條小命早沒了。”

這麼說是那位傳說中的天師救了我?可打我巴掌讓我醒過來的明明就是鳳辰呀。那麼,如果我在大膽的假設一下,是不是就是說,鳳辰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天師?難怪他那麼有本事呢,敢情還有這麼一個隱蔽的身份。還帶個面具,帶個面具我就不認識你了麼?

阮石對我侃侃而談,而我卻想着自己的事。就在阮石再次將事情拉回到審訊我這點上的時候,師爺推門進來了。

“大人,屍體不止一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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