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霜一愣,咬牙切齒道:“是那個臭婊……”音沒說完,急地一瓢辣椒水落下,澆得他齜牙喇嘴地呻吟起來。
將水瓢還給下人,雲朝陽冷冷地道:“閉上你的嘴。”對李壽道:“兩位兄長,事實懼在,送去縣衙必是個死刑,也不用問了,白白惹氣,何苦呢?”
李棗兒也道:“說的是,先關起來罷,妹子這邊還有別的大事要和兩位哥哥說。”
兩人一愣,李壽忙讓人將韓霜帶下去,命人嚴加看管,李富問道:“是什麼事?”
把下人都打發了,又把門窗都關嚴,反覆確認四下無人之後,李棗兒方把雲李兩家的事一一說了。
“這……真讓人不能相信。”
兩人都是驚疑不定,但是這麼大的事,李棗兒絕對不會說謊。可說到有什麼解決的辦法,便都有些犯難。
商議半天,李富猶豫地道:“不行……跑?”
“不行。”雲朝陽道:“畢竟情況和當初不同,當年兩位爺爺跑出來時,只那麼幾口人。如今雲家還好說,猛然搬家,可說是家道中落。但李宗正如日中天,此時搬家,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又那麼一大家子人,能逃到哪去?”
“那……不如你們先搬?”李壽道:“雲老太爺巳經過世了,只要雲家查不出什麼,想必不會牽扯到李家。”
李棗兒道:“開始我們也這麼想,但……如今大哥是里長,若雲家搬走了,上面來查不到,會不會遷怒大哥?”
李壽沉吟一陣,道:“我想應不至於,畢竟眼下我們還不‘應該’知道雲三少犯了事,人家要搬家,我總不能攔着吧?至於妹夫……他與雲家素來不合,全鎮子都知道,不知情也很正常。至多,花錢消災。”
李富也贊同道:“我也覺得可以,雲家先搬走,回頭等事情稍微平息了,不成的話……”他看一眼自己的兄妹,“我們也走。”
李棗兒道:“那……就這麼辦?”
“但,還有一個問題……”雲朝陽苦笑,環顧衆人,“老二他肯不肯聽話?”
“不同意也得同意。”李壽虎眼一瞪,“事關重大,我和你走一趟。他要是不聽,我就想他先關個十天半月再說。”
“現在?”
“就現在。”李壽拍拍雲朝陽的肩膀,“事不宜遲,早走一日,就安全一日。棗兒,你好好照顧你二哥。”
說着,與雲朝陽大步走了出去。
“我仍有些暈暈的,總覺得事情太突然了。”李富摸了把臉,疲累地站了起來,“我先走了,我家那邊好多事等着處理。你和你二嫂說,讓她還有兩個孩子就留這邊……”嘆口氣,低聲道:“我不會讓我家斷了根……但,總是要回來的。”
李富也走了出去,李棗兒站在門口,目送兄長上了馬,覺得今年的秋天,分外的冷。
回頭和徐紅椒把事說了,又幫忙哄了兩個孩子睡覺,便回了自己屋裡睡覺。然多年兩人相依,這夜忽少了一個人,總覺得十分不踏實,翻來覆去不能入睡。
模模糊糊間,大約寅時過半,忽聽有人敲門,披了衣服開門一瞧,竟是巧玉。
“棗兒,我今兒就走了,送送我吧?”巧玉笑着,拉着李棗兒的手。
“走?”李棗兒有些吃驚,還有些摸不到頭腦:“走去哪裡?”
“回家啊。”巧玉抿脣一笑:“耽擱了這麼久,真是不好意思。”
李棗兒這才反應過來,回屋把衣服穿好,道:“什麼時候決定的,我怎麼不知道?”
巧玉笑道:“昨兒晚上決定的,不好意思和大家說,就怕你們太熱情。”拉着李棗兒的手一邊走,一邊道:“但你我姐們的情分是不一樣的,怎麼的也得和你說。”
李棗兒覺得今晚的巧玉十分奇怪,但又說不出來到底哪裡不對,想起李富的事有些警惕,但又想巧玉一個女人,能翻出多大的浪?也就沒有拒絕,跟着去了。
說話到了巧玉住的院子,一進門看見一輛馬車。
“你瞧,三哥幫我準備了好多東西,我也真……”
拉着李棗兒靠近馬車,巧玉挑開簾子,好似要讓她看什麼東西,誰知黑洞洞的車廂裡忽地伸出一雙手,左手抓住李棗兒的衣襟,右手一把明晃晃的刀刃架在她脖子上。
韓霜探出頭來,陰笑道:“李大小姐,上車吧。”一把將李棗兒拖上車,重重在她後頸上一敲,李棗兒頸上一痛,頓時昏死過去。
醒來時,李棗兒發現自己身在一間破舊矮房裡,手腳被綁着躺在牀上,渾身又酸又麻,動彈不得。
韓霜就坐在旁邊,啃着一塊幹饅頭,看她醒了,搖搖頭裡的吃食,笑道:“大小姐,餓了吧?我餵你?”
變態!
李棗兒暗罵,又慌又怕,卻強自鎮定,道:“你抓我來做什麼?”
髒兮兮地手拍拍李棗兒的臉,韓霜笑道:“這原也不是我的主意,是那寡婦指名要給你些教訓,否則就不救我。也好,依李家人對你的重視程度……”他湊近李棗兒,“多年不見,你似乎變好看了,比徐紅椒好看,比齊勤芳也好看。”
說着,扔下幹饅頭,就去解李棗兒的衣服。
李棗兒嚇得渾身微微抖起來,咬了咬脣,硬生生把害怕吞到肚子裡,道:“你……對你來說,錢和女人,哪個重要?”
韓霜手一頓,“什麼意思?”
李棗兒道:“生死事小,名節事大,你只要碰我一下,我立時就不活了,保證你一個銅板也拿不到,下半輩子還得生活在擔驚受怕、窮困潦倒的逃亡中。”
韓霜聞言,瞪了她一陣,終於放開口,粗魯地扯了李棗兒起來,“你去寫信!”無奈找了半天,也找不到紙筆,激怒之下,在李棗兒衣服上扯了塊布,扔在她眼前,扯出刀,抓了她的手就要劃下去。
李棗兒嚇了得叫起來,“傷了我,你不要命了!不就寫個字嗎?有的是辦法!”
“什麼辦法?”
看了眼竈臺,李棗兒道:“你找個細點的棍子,燒黑了不就成了!”
韓霜“啐”了一聲,到底照做,解開李棗兒手上的繩子,讓她照着自己的意思把信寫了,不外是約定了銀子的數目,時間,地點,最後說要讓李富來贖人。
“讓二哥來倒是無妨,不過,我要是你,拿了錢就走,絕不再橫生事端。”李棗兒放下“筆”,道:“我是寧可死,也不會讓你用我來戚脅二哥的。”
韓霜染笑:“你嘴可真硬!”
“就算我嘴硬吧!反正你想想,沒有我,在二哥面前,你能討到便宜?”
韓霜又罵了幾句,“那讓你男人來,他是個沒血氣的,我不怕他。”
李棗兒心裡一動,“不行!他老實體弱,完全是個書生,我不能讓他冒險,我不想守寡!”
韓霜嘿嘿乾笑,搶過“紙筆”自己寫了,又把李棗兒綁好,“你老實點,我去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