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也是對香鳳心存憐意,不管怎麼說,當幾天過後李壽回來時,周氏並沒有提及要給他納妾一事。
看着周氏取笑李壽和香鳳小別勝新婚的慈愛模樣,李棗兒這才暫時放下心,全心地投入到兄長遠行歸來的喜悅中。
雖然李壽並未詳細提及此番究竟去做了什麼生意,但想必定然是收穫頗豐。李棗兒捧着手中一套純金的首飾,再看看香鳳,珍珠首飾一套,周氏翡翠首飾一套,李吉、李平安、李德各滾狐狸皮的繡緞子面衣靴冬衣一套。
雖然李家兄弟向來捨得給家人花錢,但如此大手筆卻還是頭一次。
李棗兒有些發呆,一時還不能十分適應。
李壽見狀,以爲她不喜歡,忙問:“棗兒,怎麼了?這套首飾不好看?”
“不是不是!”李棗兒回過神兒來,掂掂手裡的重量,嘖,百分百足金的呢!“大哥,這些怕是要不少錢吧?”
李壽咧嘴一笑,道:“這些東西是我和你二哥一起買的,一人一半平攤下來,用不了多少錢。”
打五折?好吧,是少了點,但也奢侈得可以了。
“二哥呢?”李棗兒道。
李壽微一皺眉,“他得先回錢家,不然不好看。”
“二哥身子也好?”
李壽點點頭,道:“放心,都好。”
周氏聽說二兒子一切妥當,便拿着衣服往李平安身上比量,也問李壽,“你跟娘交個底,到底賺了多少?”
李壽抿了脣,含笑看着周氏,“娘你就別問了,我怕你聽了暈過去。”
周氏瞪他一眼,佯怒道:“你母親我就這麼見不得世面?”不過她說是這麼說,到底沒有多問,只多囑咐了幾句雖然家境好了,也要勤儉之類的。
“老大。”李吉忽地開了口,盯着李壽道:“爺爺只問你一句,這錢你賺的沒有昧了良心吧?”
“沒有,爺爺。”李壽搖頭,老老實實地說:“這次是因爲我以前積累的本錢足夠,這幾年攢下的人脈也多,得了消息之後搶在別人前面做了這筆買賣。並不是孫子取了什麼巧、或者是做了什麼犯法的事。”
“那就好。”李吉面露笑意,也摸了摸李壽給自己買的衣服,道:“可下次別買這黃不溜秋的顏色,像把金子貼身上了似的,土財主一樣。”
別人聽了一笑,只李棗兒敢說,“爺爺你真是的,別人給你買了東西你還挑。我覺得這顏色挺好,能看出您纔是我們家的‘老大’,夠身份!”她一邊比量一邊回頭同李壽笑道:“大哥,我覺得爺爺的行頭還差一根旱菸袋,一隻巧嘴八哥。”李吉掄了柺杖作勢要打,李棗兒一下子閃到李壽身後,“若這兩樣齊備了,就真是個老太爺了!”
李壽護了李棗兒,板起臉罵了聲胡鬧,隨即也笑,“旱菸袋倒是好找,不過這巧嘴八哥可要費點心思。”
香鳳這時柔柔地插了句話,“巧嘴八哥哪還用找?我們家這不就有一隻?我看吶,誰也沒她會哄爺爺開心。”說着拿眼一瞟李棗兒,全家頓時鬨笑起來。
待家人都笑夠了,李壽整了整臉色,道:“還有一個事,你看我們家現在人越來越多了,我們自己不夠住不說,下人也沒地方住。我和二弟已經商量了,想圍繞我們家這裡原地起一座大宅子,爺爺,爹孃,你們看……”
周氏一聽,首先就想到——“有錢嗎?”
李壽失笑,道:“自然有。娘,其實石料和工人已經都備好了,只等你們點頭,就可以動工了。”
“既然這樣,我沒意見。”李平安搖搖頭,滿臉都是笑。
“你說在原地蓋,那我們住哪兒?”周氏問道。
“二弟說錢家在鎮北還有間宅子,我們一家先搬過去住。這邊我們多僱人,叫他們加緊趕工,估計用不了一年就蓋好了。”李壽顯然已經都盤算好了。
“那你們準備……”周氏還想問什麼,李吉柺杖一揚打斷她的話,道:“你還沒瞧出來?人家這兄弟兩個都計劃好了,哪還有我們幾個說話的份?行啦!自個兒把棺材本看好嘍,隨他們折騰去吧!”李吉捶着腰站了起來,看看有些不知所措的李壽,忽地一笑,道:“老大,爺爺也沒別的說話,就是給我老頭子蓋個能曬太陽的院子就成!”
李壽這才鬆了一口氣,走過去扶了李吉,道:“爺爺,您老人家可嚇死我了。還以爲您不高興呢!”
“笨!孫子有出息,爺爺能不高興?”李吉讓李壽扶他回屋,回頭對周氏道:“選個好日子,就收拾收拾趕緊搬過去,讓這邊趕緊的蓋,明年過年,就在新宅子裡過!”
周氏連忙應了一聲,一時歡喜得就好像房子已經就在眼前了。
接下來的一年裡,李家人均十分忙碌。周氏和香鳳光操心家裡的事就忙得分神無暇,李壽和李棗兒又要忙家裡,又要忙生意,自然更不用提了。
過了頭半年,香鳳的肚子還是沒有消息,周氏私下和李壽提了一下納妾的事,被李壽以暫時忙得沒有功夫,等房子蓋好了再說,硬是又拖了半年。
周氏倒也沒有十分勉強,卻也沒有死心,一句話將小南放了去李壽和香鳳的屋裡,明瞭是專門伺候他們夫妻兩個,實則是爲了讓小南多在李壽麪前晃晃,培養一下感情,找找機會。
周氏的用意全家人都看在眼裡,均不點破。香鳳自己心裡也有些明白,神色間漸漸添了一絲掩飾不住的傷感。
李棗兒去找過李壽談過這事,李壽沒多說什麼,只同李棗兒說了一句:“棗兒,大哥實在是想有個孩子,哪怕是個女兒。”
李棗兒便什麼也說不出了,難道她能讓李壽將香鳳休了,或是勸香鳳另嫁他人?她心裡明白,李壽自己又拖了半年,也是因爲對香鳳心存憐惜。以這個時代、這種情況來講,應該說,李壽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但不管怎樣,李棗兒對這件事已經是束手無策了,清官難斷家務事,只盼着香鳳能想開一些吧。何況,就快十五歲的李棗兒此時也有些自顧不暇。原因無他,周氏掛心小女兒的終身,已經開始張羅給她訂親了。媒婆三天兩頭的來,李棗兒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跑得了和尚,卻怎麼也跑不了李家這座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