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溫柔賢惠滿身受氣樣的婉夫人?
李棗兒難以置信道:“你娘爲什麼打你?”
“沒事。”雲朝陽飛快地抹掉那一滴眼淚,拼命擦了擦臉:“我就是來告訴你,口袋都沒了,錢也賺不到了。”
“什麼錢不錢的。”李棗兒更火了,難道雲朝陽以爲她就想着錢不成?“你快說,你娘爲什麼打你?”
“我幹嘛告訴你?”雲朝陽又露出氣人的樣子。
李棗兒怒火更盛,偏偏看到雲朝陽倔強的樣子,又不捨得打,又不捨得罵,簡直難爲死了!
想了半天,突然靈機一動,李棗兒故作要走,道:“你不說,我找二哥打聽去!”
“不許去!”雲朝陽這纔有些着急,大叫起來:“臭丫頭,不許你到處嚷嚷!”
“你不說,我就到處嚷嚷,說雲大少爺夜裡尿牀,被娘打了!”李棗兒故意氣他。
“臭丫頭!”雲朝陽氣得咬牙切齒,但到底服了軟,將事情說了一遍。
其實哪有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不過就是昨天雲朝陽帶着孩子們玩得很開心,買賣做得很順利,一羣孩子玩得忘乎所以,捨不得回家,以至於家長出來找人。
到這裡也沒什麼問題,但問題就在於,那個胖小子馮大寶。他雖然買了口袋,但這是團體遊戲,他又胖又笨,別的孩子不愛帶他。他眼見有好玩的,自己偏偏又玩不了,就惱恨起他們來,尤其惱恨雲朝陽。
這個馮大寶,雖然年紀小,但是一肚子壞水,見爹孃都來了,當下說雲朝陽騙錢,賣了他口袋又不帶他玩。
不過一個破口袋,就賣十個銅板,還被一個小孩子賺了去,那些大人怎麼想怎麼不舒服。尤其是馮家的大人,更是認定雲朝陽欺負他家寶貝兒子,於是聯合幾個有些家底的,又知道雲家情況的,一狀告到了雲家。
小孩子的糾紛,若是擱了別家,長輩訓斥幾下也就是了,再把錢一退,也就完了。
可是雲家老太爺要臉面,雲老爺又是個耳根子軟的,正房大夫人本來看二房母子不順眼,眼下拿到了這個把柄,又是怪秦婉貞管教不嚴,又說雲朝陽頑劣不堪,還說他仗着自己是大少爺,肆意揮霍云云。
冷眼熱語一說,小事也變成了大事。婉夫人不明緣由,恨鐵不成鋼,又迫於壓力,要做給別人看,於是狠了心將雲朝陽打了一頓,又逼他磕頭認錯,最後還罰跪一晚。
這就是全部。
聽雲朝陽將這事說完,看着他強忍着裝出淡漠的樣子,李棗兒想也知道這種事可能常常發生。天然的母性就發生了作用,立時覺得十分心疼。然而自己娘打自己的孩子,在這個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的時代,她能有什麼可說?何況這事,也有她的責任在裡面。
嘆息一聲,李棗兒輕輕掰開雲朝陽緊握的手,忍不住將他抱在懷裡:“對不起,這事原該怪我。”
“你一個丫頭,你……與你無關。”雲朝陽不悅地從李棗兒懷裡掙開,臉色微紅:“行了,我就是和你說聲……那些口袋,我以後賠給你。我走了。”說着起身就走。
“滾回來!”李棗兒擡高手抓住雲朝陽的領子,瞪圓了眼睛:“老實呆着。”說完往廚房走,走了幾步猛回頭看着想溜的雲朝陽:“你敢跑,我就和別人說你尿褲子了!”
雲朝陽氣得滿臉通紅,但他多少也有點了解李棗兒的個性,竟真的不敢亂動了。
李棗兒這才滿意,從缸裡舀了涼水,雖然不大冷,但眼下也沒有冰塊又沒冰箱,只得這麼湊合着用毛巾沾了幫雲朝陽的手冷敷,見他疼得咧嘴,直抽涼氣,又是一陣難受,粗聲道:“這點疼都受不了,還裝個屁大人!”手中的動作卻越加放輕。
雲朝陽皺眉:“擇辭而說,不道惡語,時然後言,不厭於人,是謂婦言。小姑娘別說粗口。”
“那書果然你是故意的!”李棗兒裝作生氣的樣子:“你就是這樣不安分,才……”
“我也沒見你有多安分!”雲朝陽打斷她,頭一扭,掩住眼底的陰霾:“我家……我家規矩多,不像你家……容得你這樣沒規矩!”言語間,竟有些酸酸的羨慕:“何況,我就算安分了也……”
又是一陣心酸,但是這事超出了李棗兒的能力範圍,管也管不來,只好顧左右而言他:“脫衣服!”
“脫衣服?”雲朝陽一愣,然後又羞又惱地抓住衣襟:“我剛纔忘了說你了,男女授受不親!”
“去你的授受不親!”李棗兒惱火地揪住雲朝陽的衣服:“現在又沒別人!”轉念一想,這畢竟還是古代,小心點好。猶豫了一下還是去將門窗插上,回來繼續威逼雲朝陽:“痛快點,你那身傷放着不管可要疼上好些日子。”
“不行!”雲朝陽臉漲得通紅,一臉堅決:“清閒貞靜,守節……”
“清閒貞靜,守節整齊,行己有恥,動靜有法,是謂婦德。見鬼的婦德!”李棗兒暴怒,一腳踢過去,道:“現在四下無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說又誰知道了?”
“不行!”雲朝陽又是疼得一吱呀:“你羞也不羞!脫了衣服……夫妻……你以後要嫁人的!”
李棗兒氣得頭疼,覺得渾身無力,算了,她也不指望一個八歲的孩子能接受過什麼青春期健康教育,見他抵死不從的樣子,反顯得她居心不良了……這年頭,好人難做啊!
將手巾往盆裡一摔,李棗兒跺了跺腳走出去:“你自己冷敷,我在外面等你!”
雲朝陽眨了眨眼,見李棗兒走了出去,緩緩看向那盆水,沉默半晌,慢慢伸出手去,剛沾了水,手心的傷口頓覺刺痛,一下子就縮了回來。
這時門外響起李棗兒的聲音:“不許偷懶!記住,頭兩天用涼水,過兩天用熱水,這樣淤血散得快。”頓了頓又聽她道:“還有你那額頭也別忘了,難看死了!”
雲朝陽忍不住笑了起來,再次看了看水盆,撈了毛巾出來,脫了衣服,慢慢地按在淤青上。雖然水很涼,但他仍感到淡淡暖意。只是,這樣就能消除淤青嗎?這古怪的法子真的有效嗎?她是從哪學來的?
李棗兒,真是個奇怪的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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