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棗兒十分想抱頭呻吟。雲朝陽這娃娃，才十五、六沒錯吧？雲正陽與他同年，也該是這個年紀，居然……已經能讓女人懷孩子了……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嘆了口氣，她問雲朝陽：“杯水之恩……既收了個忠實的幫手，又在雲正陽那邊，安了個釘子……你倒打的好主意。”
雲朝陽微微一笑，“我的主意可不止如此。”
李棗兒看他那從容沉穩的樣子，不知怎麼的，脊背就有點發寒，“你還有什麼打算？”
“我們認識這麼久了，對方有幾斤重，你我心裡都清楚。雖然你我方向不同，但畢竟是從小開始計算……”雲朝陽笑了笑，道：“當然，我好歹頂着個少爺的頭銜，比起你，條件還是要優渥許多……所以，我今天帶你見了這個鋪子，也就不怕你私下裡猜，我到底有幾間鋪子。你沒開口問。是你不信任我。不過，我卻是打算信任你的，棗兒，如果我把這鋪子交給你管，你願不願意？”
“我幫你管這鋪子，楊福呢？”李棗兒道。
“楊大哥的人品我是信得過的，但他剛接鋪子，對經營的事一竅不通，比起你，差了太多。我是這麼打算的，還是我們的老辦法，他在明，你在暗。鋪子的事，你多教他，多幫襯些。”雲朝陽看了眼桌上的粗茶壺，笑道：“你大概不知道，小菱的針線活可是一等一的仔細，又和你差不多年紀……往後你常來這邊，也不會有人說閒話。這不是很好麼？”
李棗兒覺得有理，便道：“工錢呢？”
“工錢麼……”雲朝陽意味深長地看了李棗兒一眼，道：“小本生意，若再多僱一個人，就不合算了。不過，我倒是可以讓你拿東西在鋪子裡寄賣，只要不影響鋪子的口碑，就算比我鋪子裡的東西賣的還好，也沒問題。”
李棗兒道：“我在鋪子裡寄賣。給你多少錢？”
“分文不取，我也要任何抽成。以後你想賣什麼，也不需要找我，只管送到這裡就是。能賺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雲朝陽正了臉色，鄭重道：“至於這鋪子，你上不上心，上多少心，我也管不了。總之，要是鋪子生意興隆，來往的客人多，對你也有好處。我相信這道理，你自己也明白。”
李棗兒尋思良久，覺得弄好了，無疑相當於免費租了個鋪子，也算是對自己有利。略一點頭，道：“條件不算優渥，倒也不算太苛刻。不過你確實是個奸商無疑了。”此言一出，也就無疑於答應下來了。
雲朝陽撫掌確認，“這麼說，你就是答應了？”
“嗯。”李棗兒道：“不過。先說好，我們合夥這個胭脂買賣，不在此列吧？”
“當然不。這是兩回事。”雲朝陽說着，出門叫小菱拿了幾張紙，回來見李棗兒已經頗爲默契的開始研墨，脣邊浮起一抹笑意，道：“還是老規矩，先小人後君子，白紙黑字寫了才能放心。”
李棗兒自然無意義，寫了字據，簽了名，按了手印，將各自的買賣契約收好。雲朝陽道：“你看，我要不是把錢都壓在這上面，哪裡會少那些小錢。這下，你該信我了吧？”
李棗兒有些不好意思地瞪他一眼，道：“你不說明白，我怎麼信你？”
“那現在呢？”雲朝陽問。
“你少幾兩銀子？”李棗兒問。
伸出三根手指，雲朝陽咧嘴笑道：“不過不少，整三兩。”
“那好，字據！”
“現在就寫。”雲朝陽忙提筆另寫了兩張字據，這纔有些哀怨道：“棗兒你真是會算計，不過幾兩銀子，這麼麻煩。”
“幾兩銀子？”李棗兒收了字據，從內懷裡取了錢袋，數了三兩銀子交給他，道：“三兩銀子夠一戶普通人家過一年的了。有些窮戶，一輩子都沒見過銀子。你當別人都像你麼！”
將銀子放在手裡掂量一下，雲朝陽苦笑道：“不管怎樣。爲了這三兩銀子，可是費了我好大心思。”將銀子收好，他鳳眼一眯，流光一閃，揚聲叫來小菱，當着李棗兒的面，道：“和你大哥說，把前幾天上的那批貨擺上吧。”
小菱點點頭，一扭身便去了前面。
“你……”李棗兒心思飛快地轉動，盯着雲朝陽得意的神情，忽地醒悟道：“你騙我！你根本就不缺錢！剛纔你說的那批貨，就是胭脂吧？我二哥說買不到……怕是都被你買了吧！你還我銀子！”
雲朝陽笑眯眯地，不慌不忙地道：“我可沒騙你，玉佩押在你那裡，白紙黑字也寫了，錢我早晚是會還你的，賺的錢也會一分不少地給你。我不過就是怕買不到貨，早些進貨而已。你瞧，我這麼費勁心思，還不是爲了想着和你一起賺錢麼！”
“聽你胡扯！”李棗兒生氣道：“你故意裝可憐，不就是爲了引我來這裡麼？要我給你做苦力，幫你教徒弟！等以後那個楊福會做事了，你保不準一腳踢開我。”
“這怎麼能怪我？”雲朝陽無辜道：“我和你商量鋪子這事的時候。可是半句都沒提胭脂的事。我都說了，這是兩回事。再說，你自己也說，我的條件不是很苛刻，我想，即使我單獨提這事，你也會答應的。”
“可是！”李棗兒氣悶不已。這確實是兩回事，字據也寫得清楚，雲朝陽也賴不掉。這兩件事分開來，她可能都會答應，可現在連在一起。她怎麼想，怎麼覺得這裡面有貓膩。但一時又想不出裡面到底有什麼古怪。
“好了，別生氣了。”雲朝陽有些討好地道：“跟你坦白說，其實我確實是缺點錢。本來胭脂這事，我是不準備找你一起。但我自己進了貨之後，娘突然告訴我，家裡新買了幾個丫頭，非要我從裡面選個通房丫頭出來。孃的話我自然不能不聽，但通房丫頭與別不同，我好歹也得給點賞錢……但閒錢都壓在這批貨上了，有些錢是救急的，不能動用。手頭實在有些週轉不開。我好歹一個少爺，找人借太不象話……就只好打你的主意了。”
“我看，是就我最好騙是吧！”李棗兒恨恨地道：“通房丫頭……小心早衰！”
雲朝陽哂然，“有那麼生氣麼？雖然我騙你，但至少我沒害你不是麼？而且不管哪件事，對你來說有是有好處的。而且啊，你還得感謝我，不經一事，就不長一智。經過這次，你不就又多長個心眼兒？”說罷長長一嘆，“以後要騙你的話，我還不知道想不想得出辦法。”
李棗兒仍是板着臉，雖然沒什麼損失，但她仍是覺得不痛快。一生氣便往外走，道：“我先回去了。”
雲朝陽追了兩步，笑道：“鋪子的事我會和楊大哥說，你可不會不管吧！”
李棗兒一聽，更覺生氣，猛地跺了跺腳，疾步衝了出去。
雲朝陽看着李棗兒的背影，漸漸收了笑意，重重地坐到椅子上。剛纔那些話他可沒騙她。通房丫頭……通房丫頭……這可真是個麻煩！
他辛辛苦苦布的局，可不能毀在這個丫頭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