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棗兒簡直要抓狂,平時什麼肉麻的話都說了,關鍵時刻,竟還繞彎子,“這我聽不懂,重說。 ”
雲朝陽簡直無可奈何,憋了好久,終於開口,“棗兒,我喜歡你。”
“那好,這次原諒你。”李棗兒自己也覺得氣消得十分輕易,但她骨子裡畢竟不是死板的古人,從她發現她愛他的那一瞬間,她就原諒他了,女人有感情之上的權力。不然怎麼樣?他難過,她也會難過,既不經濟,又不實惠,何苦。
雲朝陽簡直不敢相信,他躊躇多時的奢望,一下子到了手,竟感覺不真實起來。
李棗兒瞭解他的感覺,“我們說好了,下次,你想知道我心意的時候,不要搞這麼多事,你問我,我就會答你。”
你至少該知道,我不屑爲這種事撒謊。畢竟,不管我是不是喜歡你,都沒什麼損失。”
這話倒像是平日李棗兒的口氣了,雲朝陽方纔信了,不禁高興得有些發傻。
李棗兒看得好笑,不過擔心他的身體,強烈要求他乖乖睡覺。
雲朝陽卻睡不着,不過礙於李棗兒的“淫威”,只得閉上眼,可真的是興奮得難以成眠,折騰來折騰去,李棗兒也看不下去了,笑道:
“罷了,我們說說話。”
雲朝陽點頭,猛地想起一事,“賢貞呢?”
“在大嫂那裡,怎麼?”因爲不瞭解賢貞的事,所以李家人並未爲難她。
“把她帶來,我有話和她說。”雲朝陽道。
於是叫了人將賢貞帶來,此時她的精神己經有些恢復,極爲不解又憤恨的看着雲朝陽, “你!”
讓李棗兒將自己扶起來坐着,雲朝陽看着賢貞冷笑道:“你大概還不知道爲什麼會落得這個下場吧?”
賢貞咬咬脣,她確實不知道。
“很簡單,你被碧蕊設計了。”雲朝陽慢吞吞地說,“你蓄意接近我的第二天,碧蕊就來找我,你不妨猜猜看,她都說了些什麼?”
見賢貞沒說話,雲朝陽繼續道:“她說,既然你想要接近我,讓棗兒難過,建議我不妨將計就計,將你趕出雲家。”
“於是你就答應了?”賢貞問。
“我當然沒那麼容易答應,我想了很久,終於想到一個辦法。首先,我把棗兒氣回孃家,這樣就有理由作出傷心欲絕的樣子,隨後,我答應了她的提議。 今天下午,我故意裝醉,她將你帶我身邊,讓你以爲有機可乘,答應照她早先給你出的主意辦——她以你和我親密的藉口將朱珍珍引來,你事先藏起來,出其不意地將她打昏,然後給我們下藥,做成她和我有染的樣子,藉此除去我和朱珍珍……她是這麼和你說的吧?”
賢貞默默地點點頭。
“你一定不知道,她和我說的是什麼。”雲朝陽一笑,“她將給你出的這個主意一五一十地告訴我,然後讓我在你打昏朱珍珍之後將你制住,找一個不相干的男人將朱珍珍放在一塊一一當然要找一處顯眼的地方,留下你插手的證椐——你下的藥,還有證人的話一一那男人自然指明你是幫兇,這樣,就可以將事情推到你的身上,從而一舉除去她兩顆眼中釘。”
“但你……”賢貞吃驚地看着雲朝陽。
“當然,最後我並未如實照她的話做,想知道爲什麼?”雲朝陽握住來李棗兒的手,笑了笑,“你本就不懷好意,碧蕊恨我至深,朱珍珍竟敢打了棗兒一個耳光,這些事,我一定要一一清算的。如果照碧蕊的主意辦,雖然報復了你和朱珍珍,但碧蕊卻是稱心如意了,我又豈能如她所願。”
“我這麼做,其一,是爲了離開雲家一一這是我和棗兒早就商量好的;其二,以給棗兒送禮物賠禮的藉口,將我們的財產運出來。 ”對震驚的李棗兒一笑,雲朝陽繼續道:“其三,將你趕出雲家,其四,將朱珍珍留下,讓她和碧蕊去鬥;其四……這十我就不能告訴你了。”
李棗兒在旁邊聽着,明白這十其四,是爲了試探她的心意,而且,還有一個其五,那就是提脫雲大財的控制,免得他非逼着他們尋找那本書——雲朝陽被逐出雲家之事己經人盡皆知,即使雲大財日後發現中計後悔,礙於面子怕也不好說什麼。
只是,她並不確定雲朝陽是否還有其六、其七、其八……今日,她才總算見識到了什麼叫做心思鎮密。 若是昔日,她或許會因此而心驚,可此時見雲朝陽傷痕累累的樣子,竟只覺得感動和佩服,苦肉計,也是他的算計之一。
賢貞不可思議地看着雲朝陽,“就爲了這些?你就不怕被你爹打死嗎?”看了眼李棗兒,她挑釁地道:“你就一點也不懷疑他嗎?”
提起被打,雲朝陽不敢接話,賠笑起看着李棗兒。
“他是個瘋子,瘋子都禁得住打。”李棗兒半是惱怒半是反諷地瞪他,悲憫地對賢貞說,“你大概不知道,在你自以爲神不知鬼不覺的時候,我的兩位嫂子正在後面看着呢,之後發生的一切,她們最是清楚。有我兩位嫂子作證,我爲何要懷疑他?”
賢貞跟蹌一下,喃喃道:“你竟然這都想到了……”
“所以你可以死心了,不要再妄想對棗兒不利。”雲朝陽鏗鏘有力地道:“還有一事,賢貞被逐出雲家,就此下落不明。從今以後,你不可以再叫這個名字。”
“爲什麼?”
“因爲雲二少爺的偏房是賢貞,不是枕兒,也不是你。賢貞已經‘失蹤’了,我不想雲家和你這個人扯上什麼關係。”雲朝陽冷冷地道。
“我不明白。”賢貞搖頭。
“你應該明白。”雲朝陽冷肅地道:“你自己是什麼身份,你忘了嗎?”
賢貞臉色一白,後退幾步,“不……你不可能知道!”
“世上沒有不通風的牆。我見你對棗兒如此憎恨,自然不能放任不管,於是我便找出那日想將你賣到李家的那個婆子。那婆子見錢眼開,拿了銀子,什麼都敢說。”
壓低聲音,雲朝陽道:“與一個因私逃被拐賣的官婢有所牽連,這樣的罪名,我們平民百姓可擔當不起。 ”
“我……你要把我怎麼樣?”賢貞臉色煞白,甚至比有傷在身的雲朝陽的臉色還白,神態悽愴如孤魂野兔一般,往日豐潤的脣彷彿伍子胥過昭關一般迅速地枯萎下去。
李棗兒很是震驚,但見賢貞那個樣子,想必雲朝陽所說不假,不由長長一嘆,“他不會怎麼樣的,你走吧。 ”
“走?”賢貞好像在笑,“我能走到哪去?”
李棗兒沒做聲,取了些銀子遞過去,“你應該會用得着。 ”
賢貞冷冷地看着她,“你又在打什麼生意?”
李棗兒道:“你也可以不要。”
賢貞怨恨地盯着她,漸漸失了氣勢,吃力地擡手,哆嗦着將銀子揣在懷裡,指頭看了看兩人,“雖然起初是我有意按近二少爺,但後來讓我做那些事的,是三少爺……”自嘲地笑了笑,“不用我說,你也都知道吧?畢竟,三少爺到底也沒得到什麼好處……”
她垂下頭,慢慢地走了出去,從此,鎮上再也沒有人見過她。
雪更大了,賢貞離開時沒有關嚴的門被吹開,李和謹慌忙跳起,輕手輕腳地將門關上,回頭看一眼屋裡相依相偎的一雙璧人,脣邊浮現一抹祝福的笑意。
風雪過後,就該是好天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