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滋滋地收了衣服。徐常山忙着打開藥箱，將脈枕拿出來，坐在香鳳的身側坐下，仔細地打量起她的面色，隨口道：“你啊，你不是有不孕之症嘛！”
香鳳頓時漲紅了臉，身子微微顫抖起來，她瞪着徐常山，半是生氣，半是心虛地說：“你胡說！我哪裡有什麼不……不……”
不孕之症幾個字，她怎麼也說不出來。
徐常山一愣，少根筋地去看自個兒妹子，“妹子，你說的不是大嫂子嗎？”
這話就等於將徐紅椒給賣了，香鳳生氣地看向徐紅椒，嘴脣都有些哆嗦，“二弟妹，你……你爲何要這麼說……”
徐紅椒見香鳳生氣，心裡慌起來，也沒看到李棗兒拼命遞過來的眼神，想也不想就急忙解釋。“大嫂，你結婚都七年多了，也沒生個一兒半女的，我也是替你着急。又聽說你總去求醫問藥的，尋思着好歹我大哥比別人可靠些，就請你來看看。”
李棗兒翻了個白眼，這徐紅椒還真不是普通的不會說話。
果然，香鳳一聽，又是氣，又是覺得沒臉，瞪了徐紅椒半天，竟悽悽落下淚來。
她用手掩着臉，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重重跺了跺腳，一轉身就要往外衝。
李棗兒連忙死死拉住她，“大嫂，你彆氣二嫂，這主意是我出的。”
香鳳大大一愣，繼而不敢相信地看着李棗兒，傷心地道：“棗兒，你爲何……爲何要這樣？”
李棗兒嘆了口氣，很用力地抱了香鳳一下，“大嫂，棗兒從小到大，可曾做過惹大嫂不開心、或是對不起大嫂的事？”
香鳳臉色緩了緩，慢慢地搖了搖頭。
“那麼。大嫂能不能信棗兒一次，坐下來慢慢說？”
香鳳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被李棗兒按在椅子上，抹去眼淚，“棗兒，你這是要做什麼？”
李棗兒像怕她跑了一般，挨着她坐下，挽着她的胳膊，“大嫂，你別在自欺欺人了，你和大哥成親七年都沒有孩子，這是事實，想瞞也瞞不過。就算大嫂你不承認，也不能讓這個事實消失啊！”
香鳳臉色由紅轉白，連嘴脣也沒了血色。
李棗兒擔心地看着她，“大嫂，今天這事就我們三個知道，我和誰也沒說，二哥也不知道，我單求二嫂來着。徐家大哥也答應了不會和外人說，你就讓他瞧一瞧。徐大哥醫術了得，或者就看好了呢？難道大嫂你不想給大哥生個孩子嗎？”
“可是……”香鳳還是猶豫，她明知李棗兒說的對，可心裡卻諱疾忌醫。以前她雖然也求了藥，但都是單求的方子，並未讓哪個大夫診過脈。若是這醫道高超的徐常山診斷她不能生育，她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這樣的心思李棗兒是不理解的，也是瞧不出的，但她始終認爲，香鳳應該正正規規地治療一次，若此路真的不同，再另作他想。因此見香鳳仍是猶豫，便下了猛藥，“大嫂，難道你想讓別人給大哥生孩子不成麼？”
香鳳猛一激靈，眼眶又紅了。
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爲大。憑這條，李壽就是休了她都沒人說他的不是，更別說是“大嫂。”李棗兒見她有些動搖，握住她的手道：“大哥待你一心一意，你忍心他膝下無子？你就當是爲了大哥，讓徐家大哥瞧一瞧吧？”
香鳳聽了李棗兒的話，忍不住抽泣起來。過了一會兒，她收住淚，小心地捲了衣袖露出手腕搭在脈枕上，小聲說：“有勞了。”
徐常山一笑，不急着號脈，“大嫂子，我這妹子和我說了。要我一定要好好幫你看。你剛哭過，心脈還未平順，先等一等。先和我說說你平時身子怎麼樣吧，比如是不是常生病啊？怕不怕冷啊？怕不怕風啊？癸水是不是規律啊……諸如之類的。總之，越詳細越好。”
香鳳有些羞赧，也不大會說，也虧了徐常山對待行醫之事十分認真，香鳳說不出來的時候，他會很耐心地詢問。花了不少功夫，將需要了解的體徵都詳詳細細地問了個遍，又叫香鳳伸了舌頭來看，最後才仔細地號起脈來。
折騰了一番之後，徐常山放開香鳳的手腕，神色顯得有些凝重，兀自深思起來。
屋裡的三個女人看了，不免都是心裡一沉。
李棗兒看看香鳳的膽戰心驚的臉色，開口替她問了出來，“徐大哥，我大嫂到底是……”
徐常山竟然沒反應。
心裡更深地沉了下去，香鳳嗚咽出來，“莫非我……我真的不能、不能……”
徐常山還是沒反應。
徐紅椒實在忍不住了，使勁推了推徐常山，“大哥。你想什麼呢！能不能生你不好說句話嗎？”
“啊？”徐常山被推得差點摔在地上，這才反應過來，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妹妹，“你幹什麼推我？”
徐紅椒氣得捶了捶桌子，“大哥，大嫂在問你話呢！”
徐常山看向香鳳，“大嫂子，你問我什麼？”
香鳳哽咽得更厲害，“徐家兄弟，我、我真的不能有孩子麼？”
“誰說的？”徐常山反倒驚訝起來，認真地看着香鳳。“大嫂子素體有溼，溼性重着，纏綿難去。時日一久，溼阻氣機，導致氣滯血淤，血淤則……”
幾人瞪着眼睛聽徐常山搖頭晃腦地說着醫理，真真是有聽沒有懂。連香鳳也被唬得忘了掉眼淚，只看着徐常山發呆。
最後還是徐紅椒第一個聽不下去，“大哥，那些沒有的就別說了，你直接告訴我們，大嫂到底能不能生孩子就完了！”
“啊！”徐常山有些歉意地看着香鳳，道：“就像剛纔我說的，大嫂子受孕不易。但若是好好地喝一陣子藥的話，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的。”
“真的？我、我能生孩子？”香鳳眼睛又潮溼起來，不過這次是因爲高興。
鄭重地點點頭，徐常山道：“不然大嫂子以爲我剛纔那麼辛苦在想什麼？就是在想你的藥方啊？不過，我想，喝藥雖然很重要，但大嫂子也不要太掛心了。所謂七情致病，大嫂子要是情緒方面不能平衡好的話，太緊張或者太擔憂，對懷孕都是沒有好處的。”
“我知道，我記住了。”香鳳連連點頭，小心翼翼地問：“那……我什麼時候能懷孕呢？”
“哦，這個就要你和李家兄弟一起配合了。一般來說，女子一個月內，有幾天是最容易受孕的，如果在那個時候*房的話，機會就比較大。而且……”
徐常山一邊寫藥方，一邊又開始滔滔不絕地長篇大論，他自若如常，絲毫沒有發現屋裡幾個女人紅得好比火焰山的臉。
“我……我去叫丫鬟倒茶……”徐紅椒第一個跑出去。
“我去問問二哥中午吃什麼！”李棗兒第二個跑出去。
“我……”
香鳳的理由剛開了個頭，徐常山便很正經地對她說：“對了，你把你月事的時間告訴我，我幫你推一下什麼時間比較容易受孕。”
“哄”地一聲，香鳳只覺得渾身都像掉在火裡。連頭髮絲都快要燒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