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與絕塵谷一起枯萎的還有面前的玄道天,現在的他衣衫已經破裂,滿身的鮮血,皮膚也開始腐爛了起來,整個人就如同在墓穴裡爬出來的屍體一樣。
他目不轉睛的看着古秋雨,臉上因爲腐爛而看不清此時的表情。
古秋雨無比悲傷地看着玄道天,心中一片空白。
“雨兒啊,記住,永遠不要忘記自己初心!去爲你自己而活。也不要爲我報仇,那是我的因果。你的敵人超出你的想象……”
玄道天后面彷彿還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古秋雨已經聽不清了。
只見,玄道天單手將古秋雨輕輕一推,頓時,周圍的景色全部崩塌,支離破碎的景象慢慢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將古秋雨吸了進去,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古秋雨感覺自己在無盡的黑暗中漂浮着。
在這黑暗中,他還看到了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兄弟姐妹,每個人都滿臉笑容的看着他,古冬雪還衝着他做出了鬼臉。
古秋雨想向着家人游去,可是,無論他怎樣努力,怎樣呼喊,父母們的身影卻是越來越遠,逐漸消失。
之後,周圍傳來了輕輕的哭泣之聲,時間越長,那哭泣聲就越大,到了最後,古秋雨只感覺毛骨悚然,因爲那哭聲已經變成了撕心裂肺的哀嚎,迴盪在古秋雨的耳邊。
接着,他又見到自己的前方好像有着許多人影在走動。
那些人影也注意到了古秋雨,緩緩的轉過頭來。
古秋雨看清了這些人的容貌,頓時嚇得發出了一聲驚叫。
面前這些人全部是死去的屍體,他們身上穿着各種不一的服飾,有的已經腐爛的不成了樣子。
從幾個人的相貌中,古秋雨認了出來,這些人就是那些死在他劍下的人。
這些“死屍”也發現了古秋雨,從嘴中發出了刺耳的“笑聲”一個個張開了血盆大口向他撲了過來!
古秋雨面色驚恐,奮力的向後跑去,沒走幾步,在他腳下就出現了一雙枯手,將他的雙腳牢牢抓住,身體也被拉倒在地。
“不!”
隨着一聲驚呼,古秋雨醒了,他發現自己依舊躺在暗室內的石板之上,牆壁上的燭火已經要燃燒殆盡,只剩下微弱的火光。
暗室、黑暗、乾冷。
一切和之前一樣,並沒有任何變化。
古秋雨在石板上坐了起來,看着周圍的一切,努力的撫平心緒。
“到底哪個是真的?原來之前的所有隻是一個夢麼?”
想到此處,他心存僥倖的運行起內氣,結果沒有任何改變,氣海內依舊什麼都沒有,經脈還是以前的樣子。
“呵,這又是何必呢?給我希望,讓我活下去,結果呢?還是這樣,什麼都沒有改變!”
古秋雨自嘲的一笑,雙手握成拳頭,卻因虛弱的身體而使不上任何力氣。
“丹田氣暖,脈如湯煎,氣行帶脈,文武火煉,綿綿若存,收聚神光,達於天心。”
突然,絕塵掌的要訣在古秋雨的心中響起,萬劍伏魔陣的經脈走向也出現在了他的心中,就連自己練功時的感受與心得也歷歷在目。
“到底怎麼一回事?明明剛纔所經歷的是在做夢,可這個夢也太真實了,而且就連這些我都全部記得!”
古秋雨又看了看牆壁上的蠟燭,記得自己剛進來時將蠟燭點亮,現在蠟燭還沒有燒完,這證明自己是在夢中過的一個月的時間,現實中最多過去了兩天。
到現在,古秋雨是徹底傻了,這一切都太過玄妙,根本無法弄清楚。
“難道是師父在這石室中設置了什麼陣法?使得後來人來此都會進入夢中?”
這麼一想也不無道理,只是其中的奧妙卻是想不明白,只是他目前也只好這麼認爲。
隨後,又想起了玄道天最後那悲慘的模樣,就算自己已經身死,還將絕世武功傳與自己,心中又是悲痛萬分。
本已經心灰意冷的他,又突然以這種方法得到了兩樣絕世武功。
雖然並沒有內氣來進行實踐,但是他相信自己的感覺,一定不會有錯。
“不要放棄!不要放棄!不要放棄!!!只要恢復了內氣,擊敗青玄也不是夢想,我要爲親人與師父報仇!誰也阻攔不了我!”
想到此處,古秋雨的眼中漸漸恢復了神采,心底的火焰重新燃起。而且不僅僅是爲了復仇,還有活下去的強大渴望。
心態改變的古秋雨立刻將劍匣背在身上,起身離開了石室。他需要喝水,需要吃東西,需要找到斷劍生,讓自己的內氣恢復,需要知道一切的原因。
推開石門,一陣涼意襲來,屋外地上殘留着水跡,看樣子是昨夜剛剛下過小雨,空氣還是有一些寒冷。
不知名的小鳥飛了過去,留下了一聲清脆的啼叫,天上還是有許多陰雲,看不見太陽,但風已經開始吹散了一些,偶而也能看見藍色的天空。
遠遠的看向外面,殘垣斷壁中已是一片黃綠,無論如何,春天已經到了。
這纔是真實的世界,這纔是身處在紅塵之中,夢中的那個仙境終究只是在夢中。
在屋子中找到了僅剩下的一些吃的,有喝了幾口雨水,古秋雨恢復了一些精神。
他點起了一隻火把,將其扔到了玄道天的房屋之內,看着漸漸燃起的大火,古秋雨出奇的平靜了下來,夢中經歷的事歷歷在目,玄道天的話還環繞在耳邊,他知道自己不能就這樣放棄。
將劍匣用布包裹,走到了谷外,在外面他對着絕塵谷鄭重的磕了三個響頭,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此地。
乘坐小船度過了斷劍河,用劍將小船斬斷,同時,他也將自己的一切後路用劍斬斷,今後的道路,將永遠都回不了頭。
……
時至中午,古秋雨便回到了鬆城,他找了一間當鋪,將玄道天的瓷器放在了櫃檯之上。
當鋪老闆是一個矮胖子,細小的眼睛給人一種十分精明的感覺。
他見古秋雨雖然穿着得體,卻滿身的污垢,還算白皙的臉上滿是鬍鬚,以爲是哪裡來的窮酸武者,也沒怎麼在意。
“這個杯子值多少錢?”
古秋雨將瓷器上的布拿開,一隻青花茶杯露了出來。
老闆有些疑惑的將杯子拿起,細細看了起來,眼中的波動雖然隱藏的很好,卻還是沒有逃過古秋雨的眼睛。
“嘖,這杯子嘛,不是什麼稀奇玩意,我最多就給你二十兩。”
老闆將杯子放在桌子上,一臉不耐煩的開始數起了錢來。
“噢。知道了。”
古秋雨點了點頭,拿起杯子就向外走去。
老闆見此,連忙從櫃檯內跑了出來,攔在了古秋雨面前,笑道:“小兄弟,怎麼,二十兩嫌少了?這樣,看在咱們有緣的份上,我再給你添五兩,不能再多了。”
“我知道了。”
古秋雨微微一笑,輕輕一把將老闆推開,當鋪老闆被這麼一推,反而一點都不生氣,急忙的喊道:“四十兩?”
“哎,小哥,別走啊,六十兩!六十兩行了吧!”
“等等,七十,七十,真的不能再多了,再多就虧了。”
見古秋雨毫無反應,當鋪老闆這次可是真急了,瞪着眼睛喊道:“你說要多少?”
“五百兩!”
聽當鋪老闆這麼說,古秋雨停了下來,轉身將五指攤開。
玄道天的東西沒有一件是凡品,就算他這個丞相家的兒子也從沒見過,好在童年時耳濡目染了一些,大概知道這些東西都是什麼價格。
當鋪老闆剛要上前,卻聽古秋雨要了這麼一個數,一下子也沒有言語。
五百兩可不是小數目,就算在整個鬆城內也是一筆天大的錢財。
但是他知道這件東西的價值,只要拿到磐石城去,那些王公貴族絕對會花上幾倍的價錢將這杯子買走。
雖是穩賺不陪,但當鋪老闆心中還是捨不得拿出這筆錢。
只見他站在原地,一雙小眼睛不停的打轉,豆大的汗珠順着他肥胖的臉頰向下滑落。
現在的天並不熱,對於他做不成這個生意,他也沒有損失,但是眼看着巨大的便宜佔不着,心中卻是萬般着急。
古秋雨只是微笑的看着,他知道老闆所想的,只想看他爲了這個利益要做什麼。
最終,當鋪老闆還是咬住了牙,對着古秋雨沉聲道:“小兄弟,五百兩可不是小數目,我要花上一些時間籌錢,這段時間,嗯……傍晚吧!還請你稍稍等待一會,說定了,只賣給我。”
“好。”
古秋雨笑着點了點頭,看着當鋪老闆喊來夥計,開始安排,自己開始在城中閒逛了起來。
雖然現在在靈珠國是十分安全的,但對於古秋雨而言,他應該十分小心纔對。
可是他還是想走一走,心中忘記不了曾經在這裡與何花與周瑩瑩度過的那個極短而又快樂時光。
“師兄他還活着麼……如果真如師父信中所說,那麼現在就要找一個人問問清楚了。”
如果真要去找斷劍生的話,那麼要找到路通了,只要來人是陸千里,估計很快就能將他找到。
而且,他還欠陸千里幾百兩銀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