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北天星還是緩緩的跪了下去,北斗弟子見此,也都紛紛跪下。
金不換雙手舉着李洪甫的聖旨,莊重的走到北天星面前,雙手呈上。
石國的聖旨與其他國家不同,並沒有人當衆宣讀,而是接旨的人親自閱讀。
北天星打開聖旨之後,臉上的表情接連變換,到了最後已經是老淚縱橫,口中唸叨着,“皇上,我對不起您啊!我對不起我們北斗的先輩,背棄了我們的誓言……”
李靖宇的手下見事情不妙,幾步來到北天星身邊,道,“北掌門!您與主人已經定下了協議,而且,主人也答應您在事成之後會將北斗視若上賓,一切回到之前。可您現在是什麼意思?難道您要背啓協議嗎?”
“主人?那是你的主人,而不是我的!”
北天星緩緩站起身來,斜視着那人,冷聲道,“李靖宇是旁系,並非石國正統,如今他卻要推翻朝野,石國之內沒有人會認同他這個皇上!這幾日你們在我北斗內指手畫腳,我忍你們很久了,再說,你那主子還沒當上皇帝,你們這些下人就如此蠻橫,真當我北斗軟弱麼?”
說罷,北天星身上爆發出雄厚的內氣,李靖宇的手下在他的真氣之下,只能連連後退。
這時很多北斗的弟子都來到了院裡院外,他們對於北斗派介入到高層的政治鬥爭並不知道,但都聽到了金不換所說的,衆人也是譁然,北斗外憂如此情況下,衆人都沒有信心再樹強敵。
北天星來到金不換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的道,“金偉能有你這麼個兒子,真是多福啊。放心吧,我北斗曾經宣誓過效忠石國,如今更不會背棄誓言!”
金不換點了點頭,心中長出了一口氣,剛剛的他看似輕鬆,其實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如果北斗對當初誓言無動於衷,那麼他今日危矣。
而且,最主要的是,北天星並沒有察覺出聖旨上有什麼異樣。
其實這聖旨是李洪甫暗中交給他的,其中的內容無非就是讓北斗忠於石國,然後許下了總總好處,與李靖宇的口頭協議大致相似。
可,金不換知道,這樣根本無法打動北斗。
北斗全派上下所需要的並不是那些如空中樓閣一樣的承諾,他們要的是一個態度,一個九五至尊認錯的姿態。
因此,金不換儀仗着自己高超的筆功,悄悄的修改了一下聖旨的內容,在聖旨中讓李洪甫將自己大罵了一通,又說了一些感人肺腑的話。
這才令北天星這樣的老人看了之後老淚縱橫,感覺像是自己作了天大的錯事一樣。
李靖宇的手下此時也知道了,北斗這邊是完了,當機立斷的迅速爬了起來,向遠處逃去。
一直盯着他的何勇大喝一聲,“哪裡跑。”身形一個閃爍,出現在那人的身後,一掌將他打倒。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兩慘叫,沒過多久,何猛和何剛二人就出現在了這裡,手中還分別提着兩名身穿黑色衣服的男子。
“哈哈哈,二少爺真是料事如神去,這兩個小子一直藏在暗中,見事情不好就準備逃,正好被我們抓個正着。”
何剛笑着,一把將手中那人扔到地上。
金不換也是心情大好,一切都和他的預料的一樣,李靖宇的手下全部都被抓住,消息還沒泄露,而且距離李靖宇動手的時間越來越近,北斗的突然反水,完全可以成爲反擊的利劍。
……
磐石城內,石國君臣都在祖廟外排列成行,祖廟大門已經打開,裡面燃起巨大的燭火,供奉着的各位皇帝的畫像在火光中變幻着神情。
祖廟外李洪甫排在最前,太后與皇后在其後,李靖宇與其他的親王跟在後面,其餘的便是文武百官了。
這是新年前最後一次上朝的時間,上朝後全部人都要來祖廟行禮,之後放十日的假期,這也是石國一年中最大的禮儀日子。
“天佑烈祖,弘磐石基。
地輔石國,子孫保之。
原神既洽,四州在茲。
是用孝享,神軻其思。”
祖廟之前,鐘鳴磬響,禮部中的樂歌司正在恭唱着這段祝歌。
祖廟外左喧有石磬及編鐘各一架,架上都是銅飾,一塊塊銅飾擦得鋥亮,金燦燦的,還用一些羽毛做爲妝飾,架兩面垂下流蘇。
祖廟院內四角共安鼓四座,一名山鼓,二名河鼓,三名石鼓,四名雷鼓,這般場面尋常可難見到。
石國尚武,沒有南方各國的清雅,只是不能丟了一家皇帝的面子,才一年有這麼一個儀式。
祖廟是皇帝專門用來供奉和祭祀祖先的地方,這祭祀總要像個樣子,求的也是清穆雍和,示天下以皇帝受於天命、垂拱而治的尊嚴。
“天將維石,助發其祥。
地命體祐,知業永昌。
配天載德,國運嚮往。
千秋百代,世世無疆。”
冬日裡這歌也聽得人心神振奮,只不過是這一章過後還有四章節,大家站得還是辛苦一些。
李洪甫靜靜的站在前面,在衆人之中感到了許多的孤單,“配天載德,國運嚮往!”他心中道“過了今天,不知道明年這個時候站在這裡還是不是我了,這個皇帝以前當的只覺得累,現在卻當出了點意思。倒要看看誰能嚮往年走去。”
儀式走完,天已經黑了下來,百官都在不同的房間中等着,準備一起吃年飯了。
但是將供品做成食物還要很長的時間,有五個人就離開了祖廟,到了最近的一戶認識的人家中去休息。
這五個人是軍內的將軍,分別駐守在磐石城四方百里左右的地方,五人沒有明確的派別,不是林家,也不是秋家。但是這五人所轄區都是石國富裕的地方,平時爲了地盤,爭執很大。
這次五人卻走到了一起。
五人在一個茶室中坐定,李展博正色道“說起來,如今石國,二龍在上,二虎在下,大龍本沒有治國的本事,現又失了依靠,其他龍虎都有惡意,在此情況下,你我不該再彼此爭鬥,方可圖存。我剛纔的這一番意思,大家以爲如何?”
馬子明性子直率,也不避諱,直言道:“不錯不錯,這些年大家爲了地盤、軍餉,各自暗拼,也不知折了多少人馬。再這樣下去,一損再損,到了林家還是秋家起事時,咱們只要還說自己姓李,任誰都難存活”
張泉山也郎聲道:“沒錯,就是這個理兒。所以,今日咱們哥五個來到這,也是要研究一個結論,給自己留個後手。林大將軍下令了,要讓咱們將軍隊全部調到白水去。我說,這東陽一戰十萬大軍都損了,再將咱們的老本搭進去,該如何是好。咱們今天,就算有爭執,也來個明說明打,要把各自今後安身立命的地兒劃定,現在誰也別出兵!李家怎麼爭,咱們不管,要是秋家要當皇上,他媽的,老子還得跟他幹一幹!”
李展博看着楊垣與八烏其期道“我的意思正是如此,大家夥兒想想,這個約定,要不要由此成盟?”
“成盟?”室內一時沉寂。
楊垣嘿嘿一笑道“大家都知道,所有的事我都做不了主,今晚問一下我家婆娘!”
其意大家心中都明白,對於成盟他並不同意。
八烏其期一雙藍眼,此刻眯了起來道,“李將軍,咱們互不相擾,平靜度過這一段時間就可以了,我八烏其期保證絕對不再侵擾各位,就是你們誰看好我的什麼東西,只要不是小老婆,我都拱手相讓。可要是結盟話,以李將軍的才幹,自然是首領,我等自然得服從,可就不知李將軍的指揮指向哪裡了。”
張泉山看着八烏其期道“八烏其期將軍想多了,咱們每個人手下正常名冊只有五千人,加上自己養的都沒有超過萬人,這點力量比起李靖宇與秋傢什麼都不是。但要是結盟的話,任誰也動不了咱們。”
馬子明道“爲了自保,暫時結一下也行。”
此話一出,八烏其期心道,“就這種人也能當上將軍,就是借了老子的光。”
李展博聽此話,也是尷尬,感覺自己送上門讓馬子明利用似的。
李展博高聲道:“大家還是別想了,定個盟沒問題的。”
這時卻聽有一人高聲道,“我以爲你們這五人是圖謀什麼大事兒?造個反什麼的!原來不過是各懷心腹事,幻想裡當個土鱉的意思!五個人四個心思,不如就這麼散了!”
五人雖是軍中之人,也被這突然的聲音都嚇得夠嗆,但身邊沒有武器,都握緊了拳頭。
尋聲音望去,卻見一個翩翩中年人也坐在椅子上,正是雲中宮內。
八烏其期這時一望之下,含笑應道:“我道是誰敢罵我等莽漢,原來是百草山的雲中兄。”
另四人並不知道此人是誰,但見八烏其期如此客氣,已知此人不凡,都屏息無聲,看這個人下步要做什麼。
雲中宮內只是喝了品茶水,沒有說話。
李展博過了一會,道“這個雲中老弟,有話可講?”
雲中宮內道“我是代表皇上來的,你們幾個在林家、秋家也佔了不少便宜,當然不想得罪他們。現在大家都認爲李靖宇定能推翻皇上,只不過是因爲林大將軍把禁軍的老本打光了。等李靖宇推翻了皇上,秋家就可以以爲皇上報仇爲名再收拾了李靖宇,立個李傢什麼人當皇上,之後再取而代之。可這樣的話,涯國會怎麼樣想,一出兵,你們幾個還得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