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展白所預料的那般,沒有任何退路的太一宗,最終只能妥協,將自己綁在展白的戰車之上。,
處理了這件事情之後,展白便不願再多耽擱時間,帶着所有人,按照之前信件中蝶衣所給的地址,調轉方向,急行而去。
……
彩霞宗,距離雪鏡福地有三千之裡,佔據了一方靈氣逼人的水澤湖畔,環境很是宜人。
彩霞宗並不大,因爲距離雪鏡福地很近的緣故,也算是有了一層依附的關係,每年裡都會呈獻大量的資源財富。
這一天清晨,彩霞宗就迎來了一批客人。
在宗主的親自迎接下,直接就送入了宗門禁地。自此就再也沒見他們出來。
不錯,彩霞宗正是萬花苑的一條分支。宗門的勢力不見得多強,武力甚至比起太一宗也高不了多少,但每一年卻是向外輸出大量的美妾歌姬。只是少有人知的是,就是這個不起眼的宗門禁地內,卻擁有着一座可以直達地三洲的法華陣。
展白最後一個走進了法華陣,離開之前,還不忘向着陣外的那名半老徐娘的美婦拱了拱手,“蕭宗主,多謝了。”
“展公子不用多禮,這些都是奴婢應該的。”彩霞宗的宗主蕭瀟兒很是恭敬的向展白俯身行禮,臉上的笑容,像足了前世空姐的職業微笑。
待展白消失在法華陣之後,蕭瀟兒臉上的笑容頓去,面無表情的對身後的幾名長老說道,“毀掉法華陣,然後召集所有弟子,明日,我們就離開這裡。”
“是。”那幾名長老雖然不知宗主爲何要捨棄這好不容易得來的基業,可看着她那沉重的表情,最終還是沒人問出口來。
只可惜,饒是蕭瀟兒反應已經足夠快了,可彩霞宗也只是毀掉了法華陣,還沒等遷離,就被千名天賜展脈的子弟堵在了宗門口。
領軍之人,赫然是展良辰。
“乖乖交出那些人,否則,片甲不留。”展良辰手中赤刀揮舞,眼神中中寒光畢露。
“哎,沒想到你們來的這麼快。”蕭瀟兒似乎並沒有太多的意外。
昨日,展白等人的出現是瞞不了人的,至少全宗上下,就有不少弟子看得清清楚楚。而作爲依附在天賜展脈的彩霞宗,若說宗門之內沒有對方的眼線,打死她都不相信。
“哼。蕭瀟兒,念你彩霞宗這麼多年也算中規中矩,只要交出那些人,我可以向父親求情,饒過你們一次。”展良辰冷聲道。
“也罷。”蕭瀟兒似乎認命了一般,嘆了聲氣,就在所有人都放鬆了警惕之時,卻見她駭然出手,一舉將身邊幾名長老全部殺死,最後將手中的匕首停在了自己雪白的脖頸之上。
從看到展良辰那一刻起,蕭瀟兒就知道,彩霞宗保不住了。想到之前蝶衣姑娘的交代,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將所有知情的長老殺死,以免泄露了他們的行蹤。至於那些普通弟子,死了也就死了。
“快,生擒蕭瀟兒。”展良辰實在沒有想到,那個一向讓她看不起的女人,竟然如此的果斷,臉色大變中,自己已經最先衝了過去。
展良辰不是傻子,這時候已經意識到,想要獲得展白等人的下落,唯一的辦法就是撬開蕭瀟兒的口了。
只是她再快,又如何快得過蕭瀟兒的必死之心呢。
“不!!!”怒吼聲中,展良辰眼睜睜的望着蕭瀟兒微笑的將匕首在粉頸、心臟以及命格處連捅三刀,最終倒在了血泊之中。
“萬花苑!!!”踩着蕭瀟兒的屍體,展良辰咬牙切齒,“把彩霞宗給我滅了。”
……
展白,自然不知道,因爲自己的緣故,讓萬花苑憑白的犧牲了一大分支。此時的他們已經踏上了地三洲,而且還是展白極爲熟悉的地方——柳元郡,柳州。
數十年一晃而過,故地重遊,柳州已經物是人非。
當年的柳州一戰,展白敗逃,天邪宗雖勝,卻是白白的便宜了萬花苑。
只是一紙書信,天邪宗就不得不將大半個柳州作爲封口費白白的送給了萬花苑。至於剩下的一半,卻是在新任節度的統治之下。
柳州,燕子街,一簾幽夢。
當年展白一手創建的別樣青樓,如今已經成爲萬花苑斂財的工具,每一日,都吸引着整個柳州數不清的富貴子弟在此一擲千金,生意好不紅火。
原本三進的園子,不知何時又擴充了一進,不過,這裡卻從不對外開放。所以想要一探究竟之人,無不被守衛在外的護衛將屍首掛在了城樓之上。
久而久之,這座園中之園就已經成爲整個柳州,甚至是柳元郡最駭人聽聞的禁地。
此時園子內的一矗立於花海中的涼亭內,展白、展良垣以及展念念三人早就被人請了過來,而一旁作陪的同樣是熟人——梟娜、旖旎以及蝶衣。
“展公子,咱們又見面了。”蝶衣依舊是那般的美豔動人,舉手投足間無不深深的吸人眼球。
對面的展良垣,只是看了一眼,便面皮通紅的閉上了眼睛,口中唸唸有詞,極力的壓制着心頭的慾念。即便是作爲女人的展念念,同樣的美目留戀,內心深處竟然從未有過的生出一絲的自卑。
也就只有展白,還能談笑自如,目光中只是閃爍着欣賞之意。
“幾十年沒見,蝶衣姑娘的修爲卻是進展神速,竟然已達九品太玄境,當真是可喜可賀啊。”展白說話間,舉起酒杯,向着蝶衣示意。
“呵呵,讓人見笑了。卻是遠遠比不得展公子,一個假身,不知騙了多少人,甚至連我萬花苑都栽了進去。聽說,這幾天,那個坐在劍獄山莊寶座上之人,整日癡傻,不知展公子何以教我?”蝶衣意有所指道。
“哦,有麼?”展白很是可惡的露出戲謔的笑容,“我還真的不知道,一具分身而已,竟然惹了這麼大的麻煩呢?不過,蝶衣姑娘是否也要給我一個解釋,爲何我那分身,憑白的就成了別人的傀儡呢?”
自從上次,以青衣之術,將妖體的力量召喚入體後,這麼多天以來,展白若是再發現不了其中的異樣,那就真是該找條木樁,一頭撞死了。
“實在抱歉。奴家身份低微,卻是無法回答展公子的這個問題。不過,想來很快,就會有人告訴你一切的。”蝶衣說話間,竟是款款起身,向這一旁讓出了半個身子。
直到這時,展白才陡然發現,不知何時,又出現了一名女子,正款款的走來。
女子身材婀娜,比之蝶衣,竟然還要略勝一籌,臉上雖然蒙着輕紗,讓人看不到面目,可就是如此,也已經驚豔至極,讓展白平靜的心底,蕩起了層層的漣漪。
“師兄,可還記得小妹否?”來人毫不客氣的坐到了蝶衣原本坐的地方,隔着輕紗,笑語說道。
聲音呢喃,讓人迷醉,展白卻從中聽出了些許的熟悉。
“隱兒!!!!”
展白的臉上沒有驚喜,沒有驚訝,有的只有凝重。
自己妖體的分身,生出了自我的意志,這一點展白是早就知道的。只不過,這自我的意志從一開始,就被菩提封印,饒是展白,也是無法勘破。所以,至今,他雖感受到了妖體的異樣,卻是連他的記憶都無法讀取。
不過,在見到隱兒的那一刻,心頭所有的疑惑,就變得明朗起來。
“你是萬花苑的宗主?”展白雖是疑問,但心中卻有了十足的把握。
“咯咯,師兄猜錯了哦。現在宗主可是蝶衣姐姐呢。”對於展白的失誤,隱兒極爲的得意。
“現在是,不等於以前也是。”展白如何會注意不到這些許的細節。
“哎,真的是什麼都瞞不過師兄呢。”隱兒幽幽的嘆息一聲,卻是話音一轉,對蝶衣以及梟娜、旖旎吩咐道,“你們先下去吧,封鎖這裡,不得讓任何人靠近十丈。”
沒有居高臨下的命令口氣,卻讓人無法生出反對之意。
“良垣,你帶着念念也下去吧。”展白自然看得出,這位便宜師妹有話對自己說,看了眼身旁閉目苦苦掙扎的展良垣,以及早已經神思呆滯的女兒,不由的嘆了口氣。
當年的一個黃毛丫頭,誰能想到,已經成長到現在這種妖孽的地步呢。
是的,妖孽,這就是展白現在對隱兒的形容。
一個連面容沒有露出來,就足以讓無數英雄盡折腰的妖孽。毀家滅國,對其而言,都是舉手之勞,又如何是展良垣所能應對的,更別說是沒怎麼見過世面的女兒了。
聽到展白的這句話,可以很清晰的聽到展良垣如釋重負的呼氣之聲,眼睛依然緊閉,就已經迫不及待的起身,拉起侄女,便飛速的離開。
一時間,涼亭之內,就只剩下展白與隱兒兩人。
“你還是不要摘下面紗了,我可不希望有人待會以此相要挾。你們萬花苑的規矩實在讓在下無福消受。”展白眼看隱兒意圖摘下面紗,急忙阻止道。
“咯咯,師兄這個擔心怕是要成真了,現在整個出雲帝國都知道,你已經是我的夫君了呢。四十都年前咱們的婚禮,可是轟動了整個天下呢。”隱兒的一番話,讓展白的心徹底的沉入湖底。
這四十年中,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啊!
“你到底是誰?”展白聲音變得越發深沉,身上玄、妖二氣更是噴薄而出,蒸騰的身周的空氣,都變得混沌起來。
“咯咯,你猜猜看啊……師弟。”
隱兒嬌笑連連,可那最後一聲師弟,卻如何能逃過展白的耳朵,又或者說,這根本就是她故意說給展白聽的。
師兄變成了師弟,展白自然不相信,這是一時的口誤,既然如此,那就頗讓人玩味了。
“又或者說,我可以叫你一聲師叔?”沉吟了良久,展白緩緩的開口,看似玩笑的語氣,讓人聽來,卻是怎麼都笑不起來。
師兄的稱呼,來自廬山劍宗。師弟的稱呼,如果展白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出自菩提,至於那聲師叔,自然就是因爲青帝了。
菩提曾經說過,他有幾個弟子,有耳熟能詳的孫大聖之外,還有一個不知何方神聖的青帝,不過,此時讓展白印象最深的是第三個——九尾妖后妲己。
認清隱兒的真實身份之後,那麼一切都說的通了。
妲己是菩提的徒弟,而自己的妖體同樣也是,那麼以進門前後而論,妖體展白叫上一聲師姐毫不爲過。另外一邊,玄修展白卻又繼承了青帝的衣鉢。青帝跟妲己同樣是師兄妹的關係,如此一來……好亂。
“妲己!!!!”展白的聲音從未有過的沉重,“你不是被玲瓏寶塔鎮殺了麼?”
“咯咯,玲瓏寶塔?”隱兒不屑的輕笑一聲,“天界重寶確實不俗,如果不是有那件東西,或許我就真的已經死了。只可惜,即便是我那師尊也沒有想到,我手中還有一件保命之物,最終破開兩層玲瓏寶塔,逃離出一抹殘魂。”
說到最後,隱兒的聲音中已是透着無盡的怨毒。
“封神,封神,所有人都將那一戰當成晉升神位的階梯,卻不知,早就成了一羣老不死手中博弈的棋子。”被徹底觸發了回憶的隱兒,吐露出的這句話,實在是隱藏着太多的秘密。
“看得出你恨菩提。”不知何時,展白已經收攏了玄、妖二氣,神色也變得平靜了許多。
“恨麼?或許吧。”隱兒神色複雜,原本,她應該恨的,當年若不是成了棄子,她如何會被天兵所圍,最終力竭而敗,差點丟掉性命。只是,這麼多年來,每每想到自己的那位師長,除了恨之外,更多的卻是怕了。
作爲弟子,她比絕大多數人都清楚,菩提的可怕。
“既然如此,你更應該離我遠遠的。畢竟,現在的我只怕是早已經進入菩提的視線之內了吧。”展白嘆息一聲,菩提雖是他妖體的師尊,更是玄修之體的始祖,可有着三世記憶的他,卻是比更多的人都清楚,那是怎麼樣的存在,自己不管是弟子也好,徒孫也好,在其面前,更多的只不過是一枚棋子。
有用了,信手拈來。無用了,棄之若履。
所以,種種原因下,展白對菩提其實並沒有太多的感恩之心,雖然他曾在自己二次畫皮中屢屢出手相助。
對於展白的告誡,隱兒卻是並不在意。
“夫君,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可好?”隱兒的千變萬化第一次在展白的面前顯現出來,讓其大感吃不消。
從師兄到師弟,從師弟到師侄,最後怎麼就又變成了夫君了呢,尤爲過分的是這中間連點過渡都沒有。
“最好別說,我只怕自己命不夠硬,承載不了這麼多的秘密。”展白毫無猶豫的拒絕。
“可若是我執意要說呢?”隱兒這就是在耍無賴了。
展白聽到這話,有心反駁,可一番思想鬥爭之後,卻只能妥協。
展白可不會忘了,眼前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女人,可是九尾妖后啊。自己所修的畫皮之術,就是人家創出來的。
所謂樹的影,人的名,展白還沒有自大到能夠跟這種人討價還價的地步。
“這個秘密可是菩提那老不死的都不知道哦。”隱兒不忘可惡的強調了一番,再得到展白連接的白眼之後,得意的大笑一陣,才娓娓道來,“畫皮之術,你應該不陌生吧。只是你永遠都想不到,此術不過是我信手拈來,用以暗渡陳倉之用的。真正的畫皮之術,並非是玄、妖雙修,而是靈、妖雙修呢。怎麼樣,這個消息是不是很震撼人心啊?”
不得不說,隱兒的這個秘密,確實極大的刺激到了展白。
展白有今日的成就,客觀的說,畫皮之術,起了極爲重要的作用。可就是這部被展白奉爲經典之術,事實上竟然不過是人家拿來騙人的東西,這種落差讓他一時間如何能夠接受?
靈、妖雙修?
妖,自然是九尾妖狐了,那麼靈又是什麼?
即便這種情況下,展白的腦子依然能夠不受太多幹擾的高速運轉,可得出的結論,卻是再一次讓他震撼。
九尾靈狐!!!!
這個瘋女人所謂真的畫皮之術,竟是讓她能夠同時擁有九尾妖狐以及九尾靈狐的能力,換言之,她同樣擁有了兩個身份,又是九尾妖狐,又是九尾靈狐。
九尾靈狐出青丘,九尾妖狐自塗山,兩者雖然有着近乎相同的形貌特徵,卻是完全不同的種族,所擁有的能力也幾乎是兩個完全不同的體系。
如果再深入想下去……
“不錯,其實早在封神的最後一戰時,我就爲自己準備好了退路。既然世上容不下我九尾妖后,那不如就變成九尾靈狐好了。所以,我就稍稍使用了些手段,潛入青丘,弄死了尚在襁褓中的未來靈狐之主,取而代之。其實當時我就已經做好了犧牲妖體的準備,好在,女媧娘娘保佑,讓我的妖體還能保存了一絲的殘魂,待與靈體融合後,也是省去了很多的麻煩。”隱兒說起當年之事,不由的爲自己的未雨綢繆而得意不止。
“如此說來,萬花苑的真實身份其實是青丘一族?”展白此時的腦子一片空白,這句話連他自己都不知是怎麼脫口而出的。
“準確的說,萬花苑只是一層外衣,只有裡面黑蓮閣的弟子纔是青丘一族。想必,現在你應該明白,當年,萬花苑爲何要付出那麼大的代價,求你放過那百名種植了劍鱗的黑連閣弟子了吧?”隱兒笑吟吟的說道。
“最後一個問題,當年你爲何潛入廬山劍宗?又或者說,那飛瀑中有什麼東西是你所求的?”展白沉聲問道。
“彼岸花。這是靈脩中一個必不可少的東西。原本想將彼岸花枝葉留給你的,卻是被那酆都給奪了去,便宜了你的對頭。”隱兒說的惋惜,只是那笑吟吟的聲音,實在讓人聽不出多少真心實意。
得到這個答案後,展白果然閉口不言,今天聽到了太多的驚天之秘,即便是他,也需要好好的消化一番。
隱兒也沒有催促,不知何時摘掉了面紗後,就那麼愜意的坐在那裡,飲茶觀花。
時間一點點流逝,日頭漸西。給天邊的雲彩抹上了一層血紅。
“你想怎麼樣?”終於,展白開口了,顯得有些突兀。
傻子都看得出,隱兒出現在這裡,絕非偶然。從她告訴了自己很多不爲外人所知的辛秘不難猜出,定然是有着極大圖謀的。
“夫君,真的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