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早上,英翔起了牀,慢慢下樓,屋裡已是人跡杳然。餐桌上的恆溫煲裡放着給他準備的早餐,還有一碗金黃色的藥。

他搖了搖頭,知道那三個人可真算是遇到知音了。

他剛把藥喝了,正在吃燕麥粥,屋外就傳來一陣衣袂飄風的聲音,隨即響起急促的追逐聲和一陣擾攘的打鬥聲。他搖了搖頭,知道又是這三個人。

等他慢條斯理地把早餐吃完,玲瓏、王子和英修羅容光煥發地進來了。英修羅似乎對這兩人佩服得五體投地,一股勁地纏着他們問個不休。

看見英翔,他們同時高興地跟他打招呼。

“老大,你好。”

“老爸。”

“老大,你起來啦?”

他微笑着點頭。

王子親熱地摟着英修羅的肩,對英翔說:“哎,老大,你兒子跟你的性格可真是天差地別。”

玲瓏卻有些詫異:“老大,你一點也沒訓練過你兒子啊?”

英修羅狐疑地看着他們:“你們爲什麼總叫我爸老大?他也會打架嗎?”

“他也會打架嗎?”王子哈哈大笑。“以前啊,我們就算三個人加一塊,也打不贏你爸。”

玲瓏笑眯眯地道:“修羅,你爸曾經一個人打過二十個人,把你黎叔叔救了出來。”

英修羅驚得張大了嘴半天合不攏。他睜大眼看了英翔半晌,忽然說:“我不信。老爸,你會打架?我怎麼看不出來?”

英翔淡淡地笑道:“別聽他們的,瞎吹牛。”

王子和玲瓏便笑了笑,不再提這事了。

英修羅和王子、玲瓏真是一見如故,一直跟他們學妙手空空的絕招,簡直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他的進境非常快,還總是躍躍欲試,想出去找人試驗一下,如果不是英翔喝住,又不知會闖出什麼禍來。

王子和玲瓏一直盤桓到國慶節,與英翔一起慶祝了英修羅的生日後,才悄悄向英翔告辭。

英翔這下看出來了他們神色不對,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大事?”

王子和玲瓏對視一眼:“大老闆和老闆都不讓我們告訴你,說你已經退休了,現在身體很差,不要再讓你勞心費神了。”

英翔沉聲道:“別管他們,快說。”

王子臉色陰沉:“這一年多來,我們的行動有好幾次都被對方知道得清清楚楚,預先設下了埋伏。我們損失慘重。上個月,太后也在行動中受了重傷,至今躺在醫院裡,命雖然撿回來了,可是全身癱瘓,連話都說不出來,醫生說要做好幾次手術,需要兩、三年時間才能恢復。羅漢決定親自參加行動,想把潛伏在我們內部的‘鼴鼠’揪出來。我和玲瓏、金剛都要參加,無論如何也要幫他這個忙。老大,這次我們來看看你,希望你多保重,也許這一去,我們就再也見不到了。”

玲瓏也神色黯然。“我們聽說國防部特別行動部也一樣,行動計劃屢次泄露,損失也很大,好像你那個朋友黎將軍也受了傷。”說着,她忍不住走上前去,動情地擁抱英翔。“老大,我們聽說你不行了,所以在行動前趕來見你一面。現在看你還是好好的,我們就放心了。”

英翔輕輕摟着她,心裡卻翻江倒海,輕聲說:“你們放心,這事我也不會罷休的。我一定要查出來,是誰出賣了我們的人。”

玲瓏點點頭,退**住王子的手。兩人深深地看了英翔一眼,便離開了。

英翔仰頭想了很久,終於下定決心。他走上二樓,進了兒子的房間。

英修羅正俯在桌上,專心致志地研究着王子和玲瓏送他的生日禮物。那是一大堆複雜的模型組件。英修羅一會兒看看組件,一會兒研究圖紙,好像立馬就打算開始拼裝了。

英翔坐到他身邊,溫柔地道:“修羅,我記得你曾經說過,網上無論有什麼你都找得到,都查得出來。”

英修羅連連點頭:“是啊。”

英翔與他商量:“爸爸想讓你幫忙查點東西。”

英修羅立刻興高采烈:“好啊,爸你想查什麼?”

“你等一下。”英翔回自己屋裡,把電腦拿過來。“跟你的電腦聯接在一起吧,我看這個。”

英修羅已經把桌上收拾乾淨,將依露遜的那臺電腦放在桌上,將兩臺電腦鎖定,隨即看着英翔,等他說話。

英翔想了想:“你替我先找到與王子叔叔和玲瓏阿姨有關的信息。”

英修羅立刻十指翻飛,在鍵盤上敲擊着。屏幕上立刻流過一串串古怪的命令。

隨後,英翔面前的屏幕上便出來了無數文本文件、圖像文件、視頻和音頻文件。他立刻集中了注意力:“慢一點,讓我看清楚。”

英修羅稍加調整,文件流過的速度便放慢了,隨即說道:“爸,你自己點擊屏幕右下角的菜單,就可以自己調整速度了。”

英翔點點頭,凝神瀏覽着,迅速翻到最近的一個文件。那果然是國安部的絕密行動方案,就是王子和玲瓏臨走時說過的那個計劃。這個行動將由特別情報局局長羅漢親自執行。

他立刻說:“修羅,幫我把看過這份文件的人找出來。”

英修羅立刻輸入命令,隨即,看過這份文件的人的圖像和在國安部的檔案資料就出現在英翔面前的屏幕上。

英翔仔細看着,共有五個人,英奇、戴犀、羅漢,其他兩個人的職務都是國安部的副部長級別。他指了指那兩人,對英修羅說:“給我查這兩個人的詳細資料。”

英修羅隨即輸入指令,這次卻過了很長時間都不見動靜,只有一個個網絡中的路徑不斷閃現。

英修羅看着自己的屏幕,不由得大奇:“爸,這個張簡之的資料好奇怪,他在網上有好幾個加密路徑,還有好多個加密誘餌,企圖把查他的人引入歧途。哼,休想騙過我。”他彷彿在指揮着千軍萬馬,突破層層屏障,直搗黃龍。

終於,這個人的資料完整地出現在英翔的面前,只不過,這份檔案使用的文字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而是東南亞的某個小語種。

“咦?這是什麼語言?”英修羅奇道。“爸,要不要翻譯?”

英翔點頭。

立刻,檔案便被自動翻譯成了中文和英文。

英翔看着,臉色越來越陰沉。他拿過一張紙來,用筆在紙上寫了一個網址,遞給英修羅:“修羅,你進這個地方的數據庫去。”

英修羅看了那網址一眼,立刻運指如飛,很快就進去了。英翔看着一個個防火牆被悄悄打開,一層層網絡盾牌在面前閃過,確定他們沒有驚動對方的人。

英修羅問他:“爸,你要找什麼?”

英翔指了指剛纔那份國安部的行動計劃:“找跟這個有關的文件。”

英修羅便向電腦發出了一連串指令。

不久,英翔便看到了那份文件,隨即又看到了一份同樣內容但翻譯成英語的文件,接着,他看到這份英語版的行動計劃已通過網絡發到了N國諜報局,接着,他便看到了N國國防部根據這個行動計劃制訂的一系列伏擊和偷襲方案。

他要阿武接通英奇的電話,急急地說:“爸,你馬上到我家來一趟。”

英奇一個字都沒問,立刻驅車趕到他家。

英翔領他走進客房時,英修羅正往嘴裡塞着巧克力,一見到他,很高興地叫了聲“爺爺”。

英奇不由得露出微笑,疼愛地撫了撫他的頭。

英翔讓父親坐下來,看自己的電腦屏幕。他將文件翻到最前面,然後按順序一頁一頁地往下翻。英奇看着,臉色越來越陰沉。

英修羅反正看不懂,挺樂呵地在椅子上搖來晃去,頗爲悠哉遊哉。

等英奇看完了,英翔說:“爸,你得召回羅漢他們,這個行動必須取消。”

英奇立即點頭:“當然,我立刻就召他們回來。”說着,他起身出去了。

英翔坐下來,瞧着英修羅悠閒的樣子,喜愛地揉了揉他的頭髮。這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剛纔幹了一樁什麼樣的大事。

英修羅大叫:“哎呀,爸,你搞亂了我的髮型。”

英翔不由得笑出聲來。

過了一會兒,英奇微笑着進來,對英翔說:“羅漢正在路上,王子、玲瓏和金剛都還沒有出發,我已經命令他們,行動取消了。”

英翔頗感欣慰,點了點頭。

英奇疼愛地揉了一下英修羅的頭髮:“是不是你幫你爸爸做的啊?”

英修羅大叫:“哎呀,爺爺,你又把我的髮型搞亂了。”

英翔笑道:“下次剃成光頭,就不怕搞亂髮型了。”

英修羅啼笑皆非:“爸,你怎麼能這樣?”

英奇也愉快地笑着,卻什麼也沒說。

英翔卻爽快地道:“爸,我同意讓修羅去幫你。”

英奇喜出望外,卻又有些疑惑。英翔溫和地笑道:“修羅也說過,爲了保護其他人的生命或者生活,應該有人做出自我犧牲的。”

英修羅眨着眼睛,好奇地問:“什麼是我說的?”他早已忘了那件事。

英翔問他:“修羅,爸爸想讓你幫爺爺做點事,你願意嗎?”

“願意啊,當然願意。”英修羅興沖沖地擡頭看英奇。“爺爺,要我做什麼?”

英奇很感動,對他說:“好孩子,今天就不做了。你好好睡一覺,明天我派人來接你們。”

“好。”英修羅點頭,隨即過去拿來生日禮物,興致勃勃地給英奇看。“爺爺,你看,王子叔叔和玲瓏阿姨送我的生日禮物。這個模型好複雜,我今晚非把它裝好不可。”

“也不要強求吧,慢慢裝,不着急。”英奇看着孫子,笑得很愉快。“你看,爺爺今天來得匆忙,都忘了給你帶生日禮物。”

英修羅滿不在乎地說:“沒關係,下次補給我好了。”

英翔笑起來:“這孩子,倒是一點不客氣。”

英修羅已經找出一大堆工具,一門心思地撲到那座模型上去了。

英奇跟着英翔出門,邊往樓下走邊關切地問:“你的身體怎麼樣?”

英翔微笑着說:“可能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了,只是還得慢慢調養。”

英奇簡直不敢相信,有點不能控制情緒了:“你說的……是真的?”

英翔點頭:“是真的。”

英奇很開心,眼裡竟然閃過一絲淚光:“那就好,那就好……”

英翔很感動,輕聲說:“爸,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人,有一個好父親,還有一個好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