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前,英修羅搞出來的製藥精密流水線開動了。
進行這次拯救父親的行動,他真是大動干戈,史無前例地動用了全世界的電腦人和精靈機器人予以協助。
電腦人不斷出入全世界的各大製藥公司和醫藥研究所的數據庫,將裡面的保密資料全數弄出來,與英翔的醫學檢查結果進行最仔細、最精確的比對和分析。
英修羅則不斷打電話給養父蒼月,與他反覆研究各種配方。
等幾種配方確定後,他在網上向全世界**設備,又指揮那些精靈機器人上天入地,去找製藥的原材料。這些機器人出入於火山口、深海底、大雪山、原始森林、南北極,將那些稀有的人力絕不可能取到的原材料一一採齊,給他送來。
與此同時,他還設法與非洲、美洲和西藏等地的一些神秘人物聯繫,那都是他以前曾經呆過的地方,並且與這些人的孩子結成了好友。一時間,非洲巫師煉製的巫藥、美洲印第安酋長的秘藥、西藏活佛配製的藏藥,還有一些稀有的中藥材,也都源源不斷地從四面八方寄了過來。
終於,第一爐藥熬了出來。藥湯的顏色居然是藍幽幽的,十分詭異。
英修羅哈哈笑着,端着藥到父親的房間裡,一本正經地宣佈:“這叫七彩修羅湯。”
這時,英翔已經連起牀的力氣都沒有了,終日躺在牀上,時昏時醒。病情惡化的速度甚至超出了他自己的估計。幸而英修羅並沒有愁雲慘霧地守着他,一味地哀哀痛哭,反而更加忙碌,這至少讓英翔在心理上沒那麼難受。
曾在巴格達表演了一手的盤古也進了房。他輕柔地將英翔扶起來,在他身後墊上幾個枕頭,讓他舒服地靠坐着。
隨後,英修羅便小心翼翼地喂父親喝藥。
英翔瞧了一眼那藥的湯色,覺得怪異之極,笑道:“爲什麼叫七彩?這明明是藍色。”
“嘿嘿。”英修羅笑容可掬。“明天就不是了。”
等英翔慢慢地把藥喝完,英修羅很注意地觀察着他臉上的表情,迫不及待地問:“怎麼樣?味道怎麼樣?”
“說不出是什麼味,好像什麼味道都有。”英翔微笑。“嗯,你這藥應該叫七彩百味修羅湯。”
英修羅抓着頭髮,想了想,又聞了聞藥碗,遲疑地說:“這名字似乎不大神氣,太拖泥帶水了吧?”
看着兒子對自己的一句戲言如此認真地苦苦思索,英翔不由得忍俊不禁:“那就叫七彩修羅湯好了,這名字挺好聽的。”
果然如英修羅所說,第二天的藥居然是紫熒熒的,第三天則是金黃色的,第四天是天青色,第五天是墨黑墨黑的,第六天卻又是奶白色的,後來是鮮紅色、草綠色、銀灰色,不一而足。英翔昏昏沉沉之間,只覺得那些藥的顏色每天都不一樣,味道也都十分怪異,很難用語言來形容。
吃了半個月的藥,英翔就覺得身上沒那麼疼了,夜裡也睡得安穩了,但依然渾身無力,只能躺着。
在這段時間裡,英奇和桂妙然都給他們打過很多次電話,英修羅的回答通通是“爸爸很好”,但是拒絕他們來看望。英奇他們不知道這孩子在搞什麼鬼,但又不好硬來。
元旦過後的一天夜裡,英翔正在沉睡,忽然感覺有人在急急地推他。他睜開眼,便看見牀邊站着兒子,連忙問道:“怎麼了?”
英修羅已經打開牀頭櫃上的檯燈,臉上滿是焦急之色,騰身跳上牀,靠到父親身邊,捧着電腦給他看。
英翔看着屏幕,忽然大吃一驚,掙扎着坐起來,腦筋清醒了很多。
屏幕上分成了兩個窗口,在其中一個窗口的圖像裡,有一羣穿着黑衣、戴着面罩、全副武裝的人,他們正在夜色中小心翼翼地向前運動着。可是,在另一個窗口裡,卻顯示出他們前進的方向上有人正在暗中埋伏。一看這兩個畫面就可以清晰地判斷出,那羣似乎正準備搞偷襲行動的人此時正在走進伏擊圈。
英修羅一臉的詫異和迷惑:“爸,那些是黎叔叔的人,他們好像要糟了,你說要不要通知黎叔叔?”
英翔重重點頭:“當然要,你知道他在哪兒嗎?”
“知道,他在一艘潛艇裡。”英修羅邊說邊在鍵盤上迅速敲擊着。
很快,屏幕上又出現了一個窗口,畫面上是潛艇的內部,身穿少將制服的黎遠望正站在桌前,和身邊的幾位軍官交談着。
英翔問兒子:“你能讓我跟黎叔叔通話嗎?”
“當然可以。”英修羅立刻又在鍵盤上急促地敲擊起來。
立刻,盤古出現在門口。他拿着一個移動可視電話走進來,遞給英翔,接着便轉身出去了。英修羅已經將電腦與電話進行聯接起來,電話屏幕上立刻出現了與電腦屏幕上同樣的畫面。
英翔叫道:“遠望,遠望。”
黎遠望大吃一驚,擡頭看過來。隨即,他周圍的人也都吃驚地擡起頭來。
有人問:“怎麼回事?怎麼可能有人切入這個信道?”
各種儀器前的軍官們全都忙碌地檢查起來。
黎遠望疑惑地問:“小翔?是你嗎?”
“是我。”英翔急促地說。“來不及解釋了,我馬上讓你看個圖像。”
英修羅隨着他的話,十指在鍵盤上如飛敲擊。立刻,在黎遠望和其他指揮官面前的屏幕上便出現了那兩個圖像,讓他們看見自己的突擊隊員們正在進入伏擊圈。
黎遠望一把抓過通話器,命令突擊隊立即撤退。
那些突擊隊員迅速轉身,很快退回海灘,潛入水中。
從圖像中可以看到,那些埋伏的人有些茫然失措,似乎委決不下,不知是該繼續埋伏,還是起來追擊。
幾分鐘後,黎遠望聽到突擊隊已安全撤回的報告,便轉過頭來看向英翔。
他的話還沒說出來,英修羅突然大叫:“爸。”
英翔側頭一看,只見他手中的電腦上又切出了第四個窗口。
有兩架在高空的黑暗中盤旋的反潛機射出了兩枚超音速反潛**。
英修羅飛快地向計算機輸入着一連串命令,同時對英翔說:“爸,來不及通知黎叔叔了,我來指揮他們潛艇的計算機發射**攔截。你叫黎叔叔相信我,不要阻止。”
英翔立刻對電話裡的人說:“遠望,相信我,不要有任何動作。”
黎遠望想也不想便使勁點頭。
此時,潛艇上的指揮官已經發現艇上的**正在進入發射倒計時,不由得大驚。他命令立即停止發射,黎遠望卻阻止了他。
幾秒鐘後,潛艇上的**發射出去。
英翔只見兩枚**衝出海面,準確地迎向飛來的那兩枚反潛**,隨即在低空中炸開了兩朵火花。
英修羅高興地拍起手來。
潛艇上的人也從屏幕上看到了這一幕,全都歡呼起來。
真是千鈞一髮,如果艇上的**再晚發射幾秒鐘,潛艇就會被**擊中,艇毀人亡。
接着,艇上的人都從那個神秘切入的圖像信息中看到,在島上埋伏的敵人沒有動靜,遠處高空中的那兩架反潛機也飛走了。顯然,對方已經放棄了這次偷襲行動。
英翔緊緊摟住兒子,笑道:“這也是一碗七彩修羅湯,我估計對方的臉色現在一定也是七彩的了。”
英修羅哈哈笑着,不住點頭。
黎遠望興奮地對他說:“小翔,謝謝你。”
英翔正要說是兒子所爲,英修羅使勁拉他的手,他便嚥下了已到嘴邊的話,只是溫和地說:“不用客氣,應該的。好了,就這樣吧。你繼續忙你的,我要休息了。”
黎遠望還想問他話,英修羅已經在鍵盤上敲擊幾下,圖像便消失了,通話就此切斷。
英翔問他:“你怎麼會看到他們的行動的?”
英修羅覺得事情很是平淡無奇,隨口答道:“他們頭上有的是衛星。”
“那……你怎麼會想到去看他們的行動?”英翔不解地問。
英修羅的臉上忽然出現了忸怩不安的神色,英翔失笑:“這有什麼不好說的?”
英修羅低着頭,咕噥道:“其實,我本來是一直想整黎叔叔的,就在網上設置了一個跟蹤程序,他走到哪兒,在幹什麼,我全都知道。只是最近一直忙着治你的病,沒空整他,不過程序在,我還是知道他在做什麼。以前,我纔不管他的人怎麼樣呢,他們的行動成功也好,失敗也好,我都不理會。那天,黎叔叔來我們家,你說他是你最好的朋友,我才又設置了一個報警程序,如果黎叔叔或者黎叔叔的人有什麼麻煩的話,電腦就會通知我。所以,我今晚就知道了黎叔叔的人有麻煩。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纔來找你的。”
英翔突然意識到,兒子在計算機方面的非凡才能真正稱得上舉世無雙,如果讓別人知道了,不知會有多少人覬覦他這種能力,也不知會有多少人會想方設法地利用他這種能力。他連忙鄭重地吩咐兒子:“修羅,這件事你跟誰都不要說,否則太危險了,聽見沒有?”
英修羅連連點頭:“我知道,我爹地也一直這麼說,所以我剛纔不讓你告訴黎叔叔。”
英翔欣慰地笑了:“這就好,這就好。”
英修羅依偎在父親懷裡,覺得很開心,便撒嬌地說:“爸,我今晚可不可以跟你一起睡?”
英翔愉快地笑道:“當然可以。”
英修羅大喜,把電腦往旁邊的桌上一放,便鑽進了父親的被窩。他很自然地張手抱住父親的腰,將頭放在父親的肩窩。英翔一手摟着他,一手替他把身後的被子掖好,心裡滿是溫暖和快樂。
第二天,英翔陷入了長時間的昏迷。朦朧中,他醒着的那一部分似乎能感覺到英修羅常常很關切地湊到他面前,仔細地觀察他,然後是兒子的那個朋友盤古在檢查他的病情。
他們低聲交談着。他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但那種嘰嘰咕咕的交談聲卻讓他感到很安寧,很平靜。
以前,他是寂寞的,現在,在這個世界上,有個人時時刻刻都在守護着他,這個人與他血肉相連,全心全意地愛着他,依戀着他,讓他的心裡滿是充實和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