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英翔又閉上了眼睛。

他躺在沙發上,輕而慢地呼吸着。在他的腦海中,似乎是依露遜在輕聲安慰他。不要急……英翔,不要急……讓你的腦筋安靜下來……不要急……修羅不會有事的……你千萬不要急……

英翔慢慢恢復了冷靜鎮定,緩緩調勻呼吸,試着入睡。他要積聚體力,並使頭腦在緊要關頭能保持清醒。睡了一會兒後,他起身招呼黎遠望一起去吃晚餐。他的態度沉着鎮定,令黎遠望暗暗佩服。

晚餐是盤古做的,兩人飽餐一頓,又出去散了散步,這纔回來。接着,英翔繼續睡覺,並要黎遠望也睡一下。黎遠望覺得他似乎已胸有成竹,便在沙發上合衣睡去。

午夜,阿武通過英翔腕上的手錶叫醒了他:“英先生,英先生。”

英翔立刻驚醒,坐了起來。

盤古這時已走下來,將他的電腦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把屏幕朝向他。

接着,黎遠望也醒了,立刻坐到他身旁。

阿武的聲音很疑惑,也很着急:“英先生,我收到了修羅王子發來的消息。”

英翔立即問:“他在哪兒?”

“他在一艘潛艇裡。”

英翔冷靜地問:“他知道他現在的位置嗎?”

“他不知道,但我可以用衛星跟蹤。”

“好。”

阿武很快報出來:“東經127°36′,北緯33°27′。”

屏幕上隨即出現一幅世界地圖,一個光點在朝鮮海峽上閃爍着,並不斷向東北方向移動。

英翔想了想,又問:“知道艇上的船員是哪裡人嗎?他們講什麼語言?”

阿武停了幾秒鐘,似乎在與艇上的英修羅聯繫,隨後說:“有的講英語,有的講俄語。”

英翔與黎遠望對視一眼,面沉如水。

盤古隨後說:“修羅王子讓我看了他們艇上的運行程序,他們的航線是從朝鮮海峽經日本海,最後停靠海參崴。我們的人剛剛進入了R國安全局總部,找到一份秘密文件,裡面有對這個行動的描述,我馬上讓他們輸送過來。”

隨後,盤古伸出一隻手放在電腦鍵盤上,並沒有看見他的動作,一份文件便彈出來,打開後展示在屏幕上。

英翔邊看邊對黎遠望說:“他們打算在海參崴的金角灣基地上岸,再從那裡到海參崴機場,帶着修羅乘專機直奔西伯利亞。”

黎遠望便要立即打電話通知英奇和黎盛,英翔叫住了他:“遠望,別在電話裡說。”

黎遠望也明白事情的嚴重性,用電話聯絡了英奇和黎盛,卻不肯說什麼,只讓他們立刻到英翔家裡來。英奇和黎盛也都不問,答應一聲,便往這邊趕來。

阿武突然說道:“英先生,修羅王子問你,你有什麼計劃沒有?需不需要他在那邊配合?”

英翔冷靜地問:“他能怎麼配合?”

阿武停了停,便道:“他說他能讓潛艇的系統出故障,讓他們不得不浮出水面,甚至逼他們棄船逃生,關鍵是看你們打算怎麼營救他,還有,在什麼位置幹這事才合適,都得你通知他。”

英翔與黎遠望對視一眼,英翔直接讓阿武接通了父親的電話,急切地說:“爸,能讓戴犀和羅漢也來嗎?”

英奇沉着地道:“好。”

半個小時後,幾個人便齊聚英翔家中。

聽了英翔的介紹和黎遠望的補充,戴犀冷靜地問:“你怎麼能肯定這個信號是修羅發過來的?”

英翔也覺得他的話有理,便問道:“阿武,能證實嗎?”

“等一等。”阿武沉默了整整十分鐘,才說。“我收到了修羅王子發回的圖像信號,這是修羅王子進入潛艇的系統後得到的,關押他的艙裡一直有監視器。”

他語調平穩地解釋着,電腦屏幕上不斷變化着各種各樣的條紋花式,不久,圖像穩定了。

英修羅坐在狹窄的金屬船艙裡,對着他們吐舌頭,又做了個鬼臉。他看上去神色如常,精神也很好,顯然劫持者對他很客氣,既沒有虐待他,也沒有強迫他做什麼。

英翔微笑起來,心頭大定。

其他人也都忍不住笑了,黎遠望讚道:“真是好樣的。”

英奇問道:“他在艙裡使用電腦,難道那些人通過監視系統看不見嗎?”

阿武平淡地說:“現在修羅王子已經控制了整個潛艇的計算機系統,實際上這艘船已經是他的了,他讓監視系統隨便做點圖像就把那些人敷衍了。”

幾個人一聽,都輕鬆地笑了起來。

英翔看着父親:“我們得迅速做出決定,在哪裡營救他,是在海上,還是等潛艇到港,還是等飛機到莫斯科?”

黎盛笑道:“我認爲應該等潛艇到港,在劫持者把修羅從碼頭帶往機場的途中,發動一次突襲。那裡離東北很近,一旦得手,可以立刻回到我國境內。媽的,他們爲了劫持修羅,竟敢撞我們的機要通信車,非得幹他一傢伙不可,讓他們知道知道,我們也不是吃素的。”

黎遠望一握拳:“對,我親自帶隊去。”

羅漢馬上說:“我也要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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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翔看看黎氏父子,又徵詢地望了望英奇和戴犀。這兩人沒有吭聲,顯然都在評估着這個行動方案。

這時,黎遠望已經張羅着要總參給他發海參崴的軍用地圖和其他資料過來。黎盛與魏勇強簡單通了個電話,要他立即趕過來。這個行動還需要境外的軍情人員協助。

魏勇強馬上帶着他的助手鄭和平中校趕來了。聽完黎盛的介紹,他立刻開始下達命令。

英翔問阿武:“他們離到達海參崴還有多少時間?”

阿武停了停,答道:“修羅王子說還要三十個小時,他說如果需要的話,他可以讓潛艇的系統搞點小故障,讓船的速度慢慢地慢下來,再拖上二十個小時也沒問題。”

英翔冷靜地說:“他們前來接應的飛機直接從莫斯科飛來,預計後天凌晨五點抵達海參崴。我認爲我們不能在中途動手,從基地到機場,並沒有適合埋伏的地點。我們應該在機場動手,先把他們的飛機暗中拿下,再在飛機上等着他們來。”

黎遠望首先贊同:“嗯,有理。”

魏勇強說:“要去海參崴很容易,一般的中國遊客可以直接到黑龍江的綏芬河市找當地的旅行社交費報名,第二天上午就可以出發,晚上便抵達海參崴。現在也有包機到海參崴旅遊的。我們的人可以扮作包機旅遊的遊客和機組乘務員,直接從北京出發。至於有關手續,現在就可以讓黑龍江公安局辦理。”

“這得讓路部長來。”英奇點頭。“還有,不要趕着辦,按平常的程序就行。反正現在已經是凌晨,再等幾個小時,在他們辦公的時間裡辦理就行。我們這裡組織人馬飛黑龍江,在哈爾濱機場停一下,他們派人把證件送到機場。”

黎盛笑道:“不能再叫路部長來了,否則這裡就太引人注目了。”

英翔馬上想到,現在是非常時期,他們每個部長身邊都跟着一羣警衛人員,這裡可真是太熱鬧了。他立刻說:“我們還是到你們隨便哪個部的辦公室裡談吧。”

於是,一羣人相繼離開,並在途中通知了公安部長路健,很快在國防部的小會議室集中。

英翔仍然帶着盤古。雖然大家都有些不解,但知道他這樣做必有道理,便沒有反對。

很快,這個小會議室便成了作戰指揮室。

營救計劃迅速成形。

英翔要阿武告訴兒子,不需要放慢速度,就讓潛艇按正常速度行駛,他們會在機場營救他,讓他不要輕舉妄動,保證自己的安全。

阿武傳完話過去,又傳了英修羅的話過來:“英先生,修羅王子說,他不要你去救他。”

人們都驚愕不已。英翔似乎知道原因,卻沉默不語。

阿武接着說:“英先生,修羅王子說,他爹地告訴他,你的命雖然暫時救回來了,但是在這五年內,你不能受內傷,不能太勞累,也不能大量失血,否則就再也救不了你了,所以他不要你去救他,否則永遠不理你。”

英翔沒說什麼,衆人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是絕不可能不去的。

黎遠望試着勸道:“英翔,你就不要去了。我們這麼多人,你還不相信嗎?你想想,在行動中萬一你有個好歹,那讓修羅怎麼辦?”

英翔看着他,低低地說:“我一定要去,哪怕就是在那裡看着,不動手,也必須得去。”

英奇阻止了還要繼續勸說的黎遠望,輕聲道:“讓他去吧。”

羅漢也說:“是啊,老大以前救過那麼多人,現在是救他兒子,反倒不讓他去了,那怎麼可能?”

戴犀關切地看着他:“你去可以,不要動手。”

英翔不想再討論這個問題,只說:“我真的沒什麼,是我兒子太緊張罷了。好了,我們還是談正題吧。”

黎遠望便道:“這次行動大部分用颶風突擊隊員,國安部的刀鋒小組會加入行動,總參在海參崴的人員暗中接應。我們這次從北京飛往海參崴的總共有……五十三人。”

“五十四人。”英翔沉靜地更正。“盤古也去。”

黎遠望看了盤古一眼,因爲見識過他的本領,並不反對,便點了點頭:“好,五十四人。”

羅漢說道:“刀鋒小組共有四人,我、王子、玲瓏、金剛。”

英翔詫異地看向他。

羅漢不動聲色地回答了他的疑問:“我已經通知了他們。他們一聽說是營救你兒子,立刻快馬加鞭趕來,現在都已經到達北京了。”

英翔一聽,感動不已。

這時,英奇輕輕咳了一聲:“好吧,現在開始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