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麗多姿的煙花仍然不斷地在夜空中升起,綻開,到處都是鞭炮聲,首都的除夕完全沉浸在喜悅之中。
英翔回到家時,盤古正在饒有興趣地看電視。見到他進門,盤古看了看他的神色,又看了看他的身後,系統中樞的邏輯性立即便讓他推斷出了結論。
“修羅王子又被劫持了?”他有些詫異地問。
英翔點了點頭,將外套脫下來一扔,便往樓上自己的房間跑去。他邊走邊說:“阿武,盤古,替我把修羅找到。”
阿武和盤古都答應了一聲。
英翔衝進房間,將衣櫃下面的抽屜拉開,把已經收在裡面很久了的光學僞裝衣、微型通信系統、手槍、彈匣、數本護照和其他過去用於行動的特殊“工具”都拿了出來。他仔細檢查後,將這些東西收進黑色的旅行袋中,神情一直十分冷峻。
這一次,他是真的被對方給激怒了。
這麼多年來,他一向認爲只要有爭端,就會有殺戮,這沒什麼好指責埋怨的。別人殺他,他殺別人,也都是合理的。但那隻應該限於成年人之間,孩子是最無辜的,他完全不能諒解傷害孩子的行爲。那些人要綁架他的兒子,他雖然憤怒,卻能理解,可是那些人爲了確保行動成功,卻喪心病狂地讓另一個孩子變成**,在他眼前炸得粉碎,這是令他極度痛恨的事。
他決定這一次親自出手,給對方以痛擊,絕不客氣。
不一會兒,英奇給他打電話過來。從屏幕上,英翔還看見了戴犀、黎盛和黎遠望。
黎遠望關心地說:“英翔,我過來陪你吧。”
英翔淡淡地道:“不用,我沒事。”
戴犀瞧着他的神色,忽然問:“你那裡有修羅的消息了嗎?”
“還沒有。”英翔的神情仍然很淡。
他這次的平靜讓幾個人感到有些詫異。黎盛問他:“小翔,你沒什麼吧?”
英翔點了點頭:“黎叔叔,我沒事。”
黎遠望又問他:“真的不要我來?我們可以像上次那樣,商量一下怎麼救修羅。”
英翔看了他一眼,冷靜地說:“遠望,謝謝你。不過,現在我們的身份不一樣了,你是有職務在身的將軍,我是已經退休的平民。救兒子是我個人的事,這次我自己去。我不會再動用國家資源的。”
黎遠望一聽,差點炸了起來:“你這是什麼話?你還拿我當朋友嗎?”
黎盛也很不以爲然:“小翔,你這話就錯了。修羅不僅是你的兒子,也是國家的寶貴財富。”
英翔冷冷地說:“他不是國家制造的,算不得是國家財產吧?”
黎盛轉頭輕聲問英奇:“他這是不是受了刺激造成的?”
戴犀的態度很冷靜:“英翔,不要太固執,你兒子的生命安全才是頭等大事。”
英翔靜靜地看着他,輕聲答道:“如果再像上次那樣動用國家力量,後果太嚴重,影響太深遠,要報答的人太多,也許這將是孩子以後的生命中所不能承受的沉重負擔。我不想冒這個險。”
戴犀有些不以爲然:“英翔,在這個問題上,你恐怕是偏激了。”
英翔淡淡地說:“老闆,這二十年來,我做事衝動偏激過嗎?”
戴犀毫不猶豫地道:“不,你沒有。”
英翔便不再說什麼。
英奇一直沒吭聲,卻已是心中雪亮。
最近幾個月來,他已經聽到不知多少次來自**高層的建議,要他把英翔重新召回,正式爲國家效力。當然,“攜子”是隱含的條件之一。他一直不置可否。目前,從某種可靠渠道傳來的消息說,可以考慮培養英翔成爲他的接班人,將來出任國家安全部部長一職,而且,現在就可以先給予副部級待遇。
他沒有鬆口,也沒有跟英翔談過這個問題。知子莫若父,看着英翔最近以來眼中越來越濃的厭倦之色,他已經明白英翔是不打算再回來的了。
一向冷靜鎮定的戴犀此時變得略微有些焦急:“英翔,你知道嗎?這幾個月來,從修羅找到的情報中,我們已經看到了由十多個國家的情報系統和軍事機構擬定的多達上百個劫持修羅的行動計劃。我們一直加派大量人手,嚴加防範,才杜絕了這些計劃的實施。英翔,現在如果沒有國家力量,光靠你個人是無法保護你兒子的。你應該明白這一點。”
英翔沉默了一會兒,輕聲但堅定地說:“這是我的錯,現在我要糾正這種錯誤。修羅這半年多來爲國家做的事情,是過去需要數千人在很多年裡才能夠完成的,我認爲這已經足夠了。我這次救他回來後,我們會退出,什麼都不再做了。我要讓兒子恢復以前的生活,生死由命,絕無怨尤。”
除了英奇繼續保持沉默外,其他幾個人聽着他的話,顯得更加焦灼。這時魏勇強也已經趕到,聞言更是焦急:“英翔,先別這麼快做決定,等我們一齊把修羅救回來,再從長計議吧。”
“謝謝你們,但我會自己去的。”英翔輕聲說。“我決心已定。”說完,他切斷通話,坐到沙發上閉目養神,等着兒子傳來消息。
事情一出,英奇便立刻聯繫了公安、武警和軍隊,將出京的所有通道嚴密封鎖,因此他們判斷劫持者和英修羅應該還在京城境內。
但是,英翔卻認爲,這些人處心積慮地佈置了這次行動,一定有辦法將孩子偷運出境。雖然如此,他卻很鎮定。他有把握,這些人綁架兒子,無非是想利用他的能力,兒子又機靈,因此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只要英修羅一接觸到網絡,他就會得知兒子的情況。他現在必須養精蓄銳,以便到時候及時出擊。
次日是大年初一,周圍非常安靜,大家鬧除夕,守歲,搞了個通宵,此時都在沉睡中。
英翔緩緩走出門,繞着自己的別墅踱着步。盤古跟在他身邊,亦步亦趨。
外面到處都是一堆一堆的雪,樹枝結着冰凌。英翔呼吸着寒冷的空氣,感覺頭腦異常清醒,身體也變得特別輕靈敏捷。
等到中午,盤古給他端來了一碗奶白色的藥,他一飲而盡。現在,他服藥的時間間隔已漸漸拉長,有時候兩天一次,有時候三、五天一次,有時候一週一次,他完全不明白其中的規律。不過這都是兒子定下的,他從來沒有過疑問,也沒有異議。
下午,消息來了。
阿武對他說:“英先生,修羅王子有消息過來。他說,他一路都在坐汽車、輪船和飛機,現在已經到地方了。他認爲那裡是南方,因爲屋裡沒開暖氣,但氣候很溫暖。”
英翔看着盤古拿來的電腦,屏幕上顯示着各種各樣他看不懂的花紋、線條和古怪的符號。他問道:“修羅有辦法知道那是哪兒嗎?”
“稍等。”阿武停了一會兒。
英翔看到屏幕上出現了一條寬闊整潔的大街,不遠處卻是一望無際的藍色大海,有成排的椰樹在風中搖曳,天空碧藍,萬里無雲,十分美麗。
圖像一直在不斷地變動,似乎是某間房門前的攝像頭正在轉動着。英翔明白這一定是兒子進入了其所在房屋或者地區的監視系統,正在指揮計算機工作。那攝像頭似乎緩緩轉了一圈,隨後停在了原來的位置。
英翔讓阿武以慢速回放剛纔收到的圖像信息。他看了很久,只能確定這是熱帶地區,靠近海邊,卻一時不能確認究意是哪裡。
他對阿武說:“你問問修羅,他能不能進入那個地區的系統?”
稍頃,屏幕上出現了一個英文單詞:蘇比克。隨後,一個網頁出現在英翔面前,那是“蘇比克自由港”的首頁。英翔頓時明白了,這是在P國,距首都僅一百四十公里的奧隆阿波市,那裡有個蘇比克自由港。
過去,那裡曾是美軍在遠東最大的海軍基地,現在,那裡因爲擁有世上少有的深水避風良港而成爲了P國的自由港與經濟特區,
雖然P國國內一直不斷遭遇財政困難,綁架成風,政治動盪,金融危機,但經過蘇比克人的不斷努力,這裡已經成爲P國規模最大,也是東南亞地區著名的集裝箱轉運樞紐港和多用途港口。
只是,由於最近幾年在南中國海的主權爭端越來越激烈,這裡又重新建立了P國海軍基地,以前曾經停靠過美國航空母艦的碼頭此時常常停泊着P國海軍的**驅逐艦。
英翔可以肯定,英修羅此時就被關在海軍基地裡。
他冷靜地對阿武說:“你問問修羅,他們現在要他幹什麼?”
過了一會兒,阿武回答道:“他們要修羅王子進入中國國防部和總參謀部的電腦系統,幫他們找軍事情報。”
英翔毫不吃驚:“你再問問他,他現在在幹什麼?”
阿武愉快地笑起來:“這個不用問,我就知道。我們的人幫他在網上建了兩個虛擬主機,然後建立了二十道防火牆、五十五個加密盾牌,修羅王子現在裝模作樣地正在解密,慢慢地進入一道一道防火牆。這樣,加上他吃飯睡覺的時間,最多可以拖上三十個小時。不過不能再多了,不然會被對方的網絡高手看穿的。”
英翔知道P國被稱爲黑客的天堂,高手雲集,完全明白阿武所說的情況。他看了看錶,對阿武說:“現在能調出蘇比克基地的平面圖,找到修羅的確切位置嗎?另外,我要進入基地計算機系統的核心。”
阿武停了一下。這時,英翔似乎能感覺到他正在網絡上倏忽來去,彷彿現在已經到了修羅身邊,然後又立刻回到這裡來。屏幕上便出現了一張三維地形圖,當中有個光點在不停地閃動。
英翔正在研究這張圖,屏幕上又出現了蘇比克海軍基地的內部控制系統,裡面有全面的人員配置、武器裝備、海面和地面防衛力量等情況。
英翔飛快地瀏覽着這些數據,心裡反覆盤算着。
阿武忽然說:“英先生,修羅王子說是不是又要去救他?他說不要你去。”
英翔的聲音很溫和:“你告訴修羅,叫他不要擔心我,一定要好好保護他自己。”
過了一會兒,阿武又說:“英先生,修羅王子說可以叫盤古帶他們的人去救他。你指揮一下就可以,不必動手。他說你千萬不能受傷。”
英翔立刻告訴阿武:“你對修羅說,我明白了,要他放心。”
接着,他轉向一直坐在一旁的盤古:“你們的人有多少?”
盤古有點沾沾自喜:“我們有上萬人呢,加德納說就叫機器兵團。”
英翔微微一怔:“加德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