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少年有才

少年便對着四周點點頭,清清嗓子道:“小子有些愚見,姑妄言之。殺死盜賊可以寬恕,但不孝應該判處重罪!做兒子的家有餘財,生活小康,但卻使他自己的父親窮困落魄,被逼到去偷竊度日,這個人的不孝是顯而易見了。”

側耳靜聽的人羣中,發出了一陣恍然的驚聲,連高嶽也是忍不住連連點頭,訝異歎服。忠孝仁義,爲人之本,尤其是在古代社會,孝道是人的品德的基本元素,具有特殊的地位和巨大的社會作用。就算是王公將相朝中大員,若是忤了孝道,引起了社會負面輿論,縱使皇帝再爲寵信,也不好一味偏袒,該處罰還得處罰。

先前大家不禁有些本末倒置舍大逐小之感,都光盯着某甲殺不殺人、有沒有罪這個點,而沒有想到他的父親去偷竊乃是因爲生活困頓所致。而父子分家之後,兒子生活寬裕無憂,父親卻被迫墮落如此,這顯然不符合正常人倫道德。衆人議論聲四起,都對這少年一針見血抓住本質的見解,讚歎不已。

範榮琢磨一番,禁不住頻頻頷首,對着姚弋仲、姚襄道:“尊駕家中這位小公子,年紀輕輕,卻難得能有這般敏銳眼光超凡見識,佩服,佩服!”又彎下腰對着少年道:“公子也算奇才!倒叫範某慚愧了,敢問公子大名?”

少年人被大家誇讚,又見洛陽令也這般客氣,本來高興地神采飛揚,後來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只是嘿嘿憨笑,卻不停地回望姚弋仲和姚襄。

姚弋仲滿面春風,不停摩挲着少年的頭,又拍拍他的背,顯然很是寵愛他。又對着範榮笑道:“一個孩兒家,範令尹如何這樣客氣!這是我的幼子姚萇,萇兒,去給範令尹再見個禮,咱們就走吧!”

這邊再拜,那邊答禮,兩相致意辭別不提。‘姚萇’二字,倒把人羣中的高嶽嚇了一跳,實在沒想到竟然是他。不過畢竟是開國君主,且能夠從俘囚而至上將,終至帝王,在當時紛亂不堪的大背景下,硬生生開創了自己的國家,並很快將之鑄成一流強國。雖然後世對姚萇貶大於褒,但其絕對算是一代梟雄。從他少時的表現來看,倒當真不負聰黠多智的評價。

範榮押着人犯離去,圍觀的人羣也互相談論着逐漸散開。姚家父子帶同一隊家將隨從,說說笑笑也開了路。一路無話,剛來到姚襄府門前,便聽跟隨的家僕上來稟報,說後面有一人點名要見家主,說話倒挺客氣,就是有一種不容置疑的氣勢,實在不知什麼來頭。

姚弋仲有些疑惑,他半個時辰前剛進洛陽西城,除了他的兒子姚襄,基本上沒有人知道他來了,這是那個親朋古舊消息靈通,竟然點名要見自己。於

是父子三人一起迴轉,稍近了,甫一照面剛瞧仔細,姚弋仲噗通一聲便跪倒在地,接着他兩個兒子帶同一幫子侍從,呼啦啦全跪倒了。

“臣姚弋仲,拜見皇帝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臣姚襄,拜見皇帝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數十人齊聲高呼萬歲,隨着姚弋仲大禮參拜,引得來回的路人莫名震悚,瞬間跪滿了一條街。高嶽無奈地搖搖頭,上前扶起姚弋仲道:“朕跟着賢父子轉了兩條街才相喚,就是想等着人少些不要有什麼招搖……”

姚弋仲斜着身子站起,左右看了看,皺着眉頭道:“陛下如何獨自一人微服市井?宮裡這些侍衛難道懈怠成這個樣子!臣請從族中選派得力人手,日夜護衛陛下!”

他這番話,其實已經犯了君主的大忌諱。御前親衛人選,關係到皇帝的安全甚至隱私,人臣怎可置喙,更不用說還自告奮勇要求派自己的親信去護衛皇帝,誰知道你安的什麼心思,莫不是要隨時監控掌握皇帝的一舉一動麼?

姚襄心中明白,但怎敢當面說破,惶恐不已只好兩面暗示道:“父親,宮中侍衛皆是膽大心細又如狼似虎的精銳,哪裡是我們粗疏的羌人能比的。”

換做一般君主,就算沒有當場大發雷霆,至少也會有些不悅。但高嶽觀史,曉得這位姚大酋長,實在是個質樸憨直的直性子,出了名的一根筋,不懂得彎彎繞,有時候甚至憨的使人啼笑皆非。犯忌諱的話,從他嘴裡說出,往往還真沒有什麼值得去猜忌防範的地方。

見姚弋仲對姚襄的話有些不以爲然,爲免他父子都尷尬,高嶽笑笑,便轉了話題,說一路走得口渴,要進姚府討杯茶喝。姚家求之不得,直呼蓬蓽生輝,前擁後呼的簇着高嶽進府。

高嶽及姚家父子三人坐定後,喝了幾口茶水,閒聊了會一路行程,又說道方纔街中所遇,高嶽對姚萇的人小智高很是讚賞,當面給予了高度評價,把姚家父子樂得眉開眼笑,彷彿得了什麼天大賞賜般。

高嶽見姚萇雖然貌不出衆,但雙眸晶亮很顯聰穎之色,便有意尋他開心道:“姚萇!你來說說看,你是比較怕朕呢,還是比較怕你父親呢?”

姚萇上前來,跪倒在地,略一思忖便答道:“回陛下,小臣不怕陛下,只怕父親。”

這話一出,不要說姚襄,便是後知後覺如姚弋仲般憨樸,都有些坐不住了,這明顯是對皇帝不敬啊,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全天下都是皇帝的子民,你連皇帝都不怕,你有多大膽子?

姚弋

仲難得對姚萇瞪起眼睛,伸出頭呵斥道:“景茂!你說得什麼胡話?皇帝這樣當面問,你就是不怕,那也得說怕,怎麼忒得不懂事!”

姚襄頭大如鬥,心中暗自埋怨,自家父親與幼弟,這一老一小,剛來洛陽,就連着給他找麻煩,說出來的話實在沒法不讓人提心吊膽腹誹不已。頂着一頭汗,他忙不迭站起躬着身道:“陛下,臣父心直口快,臣弟又畢竟年少,且初次來神都,被天子威勢震懾,當面亂了心智常識,胡言亂語有所冒犯,但絕非有心,陛下千萬寬恕!”

高嶽默然,對着下面左看看右看看,驀地哈哈大笑,倒把姚弋仲與姚襄笑得直髮愣,不曉得該不該再說話。高嶽卻不管他,只對着姚萇道:“姚萇!你說,你的父兄,在朕面前都是畢恭畢敬,天下多少名王大將,見了朕也是膽戰心驚,可你爲什麼只怕你父親,卻不怕朕呢?”

姚萇磕了個頭,似乎胸有成竹,不慌不忙道:“回陛下。三綱五常中指出,父爲子綱。小臣雖然年幼愚鈍,也知道孝道乃是爲人立身之本。所以對父親,應該時刻保持敬畏之心。而陛下乃是天下共主,是萬民之父,一怒可使天地變色。畏懼陛下的人萬萬計,故而小臣覺得還是將敬畏之心,換成愛戴之情,方覺得更能夠貼合忠君愛君的情境。”

高嶽咦了一聲,面上透出驚訝神色。姚弋仲和姚襄面面相覷,也不知是福是禍。

“姚萇,你今年多大了?”

“回陛下,小臣今年十四歲了。”

“嗯……好,好好。這樣,姚卿,朕與你當面商量一下。”高嶽衝着姚弋仲點頭,示意道:“卿子姚萇,神思敏捷,智力超凡,朕很是讚許,想讓他去兗州李虎李刺史麾下學習幾年,在軍政兩方面都能長長見識,多些實際歷練,將來未始不能有大用與他。未知姚卿你可放心?”

姚家父子,尤其是姚萇,在正史中,都不是簡單角色,後來更是野心勃勃意圖吞食天地之輩。但人的成長是有個過程的,放在什麼環境裡,就有什麼樣的變化。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大概就是這個道理。姚萇可能會在很久以後,變成無法控制的梟雄,但高嶽相信,那是在毫無秩序可言、毫無道德可論、羣魔亂舞風雨飄搖的亂世。沒有一絲約束可言,人就會任由自己的慾望瘋長。

現在既然他高嶽來了,他改變了這個時局,更有信心將這些不尋常的人,引上一個正常的、良性的、能夠正確的貢獻自身力量的軌道上來。說句大白話,這些亦正亦邪的人才,既可以毀滅天下,也可以建設天下,關鍵是看有什麼引路人,給他一個什麼環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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