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呢?”
見他跑來,伺候內宅的丫頭僕『婦』們迎了上來,張佳木也不理會,只道:“怎麼你們都在外頭呆着?”
“公主不叫呆在房裡,說是心裡頭悶的慌,所以一意攆了咱們出來。”
幾個公主身邊的最貼身的丫頭也是被趕了出來,這會子一臉的氣悶,也正惶急無計。見張佳木回來了,自是找到了主心骨的模樣。
張佳木這會兒才明白,自己心裡頭的不安是打哪兒來的。重慶公主雖然只是個還不大懂事的少女,但秉『性』剛烈,寧折不彎,這是從日常相處中的一些小細節看出來的。
一個女孩子家家的,要不是『性』子剛強,又怎麼會學騎馬練『射』箭的折騰?
這一次事變起,公主固然會設想張佳木出自無奈,但當聽到搜『逼』宮禁,拿捕太子……她畢竟和太子是一母同袍。
況且,最爲要緊的,就是張佳木的部下『逼』死了周妃。
公主和周貴妃是沒有感情可言,甚至是彼此厭憎,但親生母親畢竟就是親生母親,公主知道此事,又會是如何是想?
幾件事相加,張佳木心裡隱約便是知道,非得出事不可。
這會兒看到自己居處如此情形,只覺得心往下覺,他雙手猛一合什,只道:“但願上天護佑,我沒有來晚!”
一邊說着,一邊向那些伺候的宮女僕『婦』厲聲喝道:“要是她有什麼好歹,我非把你們全殉了不可!”
一句話嚇的衆人膽戰心驚,張佳木待人向來和氣,倒是頭一回說出這般厲害的話來。
他所居的院落分爲南北各五間對望的院子,就兩人和一兩個貼身的丫頭居住,地方是儘夠大了。
他與公主所居是在向陽的南屋,當下幾步奔至,門窗緊掩,他雙手一推,便是將兩扇木門推開,栓門的門栓喀喳一聲,應聲而斷。
入內視線一轉,自然是看向臥室。
牀上躺着一人,卻不是公主是誰?此時張佳木自是心膽俱裂,疾步上前,握住公主的手,聲未出,淚已下。
“你怎麼如此想不開?我不會篡位,我也不會爲難皇上和皇后,我仍然會是大明的忠臣,皇帝有什麼好做的?一家一姓享太過的福,獨夫民賊,有什麼好……我只願爲百姓多做些事,自己現在這般富貴,已經儘夠了……我知道天地之間有鬼神,有善惡之報,所以我絕不會做篡國之事,自損福報……”
握住公主的手,張佳木已經涕淚交加。
這會兒,也是他說出一點真心話的時候了。就是因爲他靈魂穿越,所以他知道天地之間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可以左右人的生死榮辱,既然有此認識,他纔會做到現在這種地步,有時候他也有惡念,也有貪念,但一想到福禍無門唯有自招,便把那些自認爲不好的念頭給拋掉了。
當然,最要緊的還是自己心中的信念,在這一層上,張佳木自是比一般人強過太多。在知道了中國吃了那麼多的苦頭,中國人遭受了那麼多的苦難,有機會多做一些,自是不會放棄。
“真的?”
就在他涕淚交加的時候,懷中一無動靜的人睜開雙眼,雖然面『色』蒼白,神情憔悴,但毫無疑問,公主是醒來了。
張佳木又驚又喜,忙道:“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
他害怕刺激公主,連服毒這兩個字亦是沒有敢說。
“我適才只是心中傷悲,暈了過去。”公主淺淺一笑,看着他道:“腹中尚有孩兒,我怎麼能做那種傻事。”
“這就好,這就好!”
張佳木心中一塊大石落地,整個人都覺得歡喜無限,臉上都放出光來。
他現在做了人生最要緊的一件大事,很多政務和軍務的改革都壓在心頭,但,都無甚要緊。
很多政務軍務辦壞了可以再來,如若是懷中這人有什麼意外,張佳木覺得自己這一生都不會安樂。
懷中少女自長街驚馬,一顆心就全放在了自己身上。現在以公主之尊在張府卻從不拿大,用賢良淑德來形容也不爲過,又是已經懷有身孕,真因爲此事有什麼意外,那真真是百死莫贖。
想到這兒,張佳木自己也是後怕,千算萬算,唯獨把此事給忘了!
“我真是疏忽,沒有事先和你說好。”
“你遭這麼大事,心中想的是怎麼保全大家,又哪有功夫來和我說。”
公主心中也甚是安慰,看着張佳木,只覺得平安喜樂,從生下來記事至今,沒有此刻更叫她覺得幸福。
這種被呵護的安全感,她心中的記憶也是委實太少了。
因此她閉上眼,只聽着張佳木說起在宮中的經過,聽到打算廢太子爲庶人,公主只是搖了搖頭,輕聲道:“這是他咎由自取,我早說過,萬氏兄妹留不得,果然他的事被壞在這兩人身上。”
張佳木略微猶豫,便又將周妃之事說了。
他囁嚅道:“下頭的人辦事不仔細,叫貴妃受了驚嚇,致有如此結果,唉,我會嚴查,你放心罷。”
“不必了。”公主此時的臉『色』白的嚇人,但語氣也很堅決,只道:“下頭的人做的對,母親的脾氣,就算現在嚇住了,將來也一定會設法幫太子復位,或是想辦法報復。她是貴妃,皇上也不好怎麼樣,廢了她也會很多流言蜚語……只能這麼個做法,沒有別的法子。”
張佳木自也是這般想,不然也不會任陳懷忠去處理此事。但當着公主,卻也是隻能溫言安慰,不敢再來刺激她,等過了好一會兒,公主在他懷中沉沉睡去,他才放下心來。
把人輕輕放下,自己走出院落。
天已經黑透了,府邸中到處都是繁星點點般的燈燭。
他站在階上,眺望遠方,心胸中卻是大覺快意!
重生至今,數年時間,幾乎沒有一夜安眠。辛辛苦苦,一個人要做多少人的事,一步想不到,就可能全盤皆輸。
還好,上天眷顧,終於大獲全勝!
從今往後,再也無人能限制他的權柄,亦再也沒有人能對他指手劃腳。哪怕就是皇帝,也只能尊重他的職權,從今往後,皇帝亦只能垂拱而治了!
他才二十來歲,只要不出意外,可以執國柄四十年以上。這麼久的時候,也足夠他做太多太多的事了。
廣育良種,全修全中國的馳道,把整個明朝的幾千個驛站郵傳都重新梳理一遍,發展運輸和馬車,搞出蒸汽機,提前進入蒸汽時代。
開放學術,百家爭鳴,提高工匠的待遇。
發展商業,收取商稅,調整地區的農稅,漸漸減免農民的負擔。
發展航海,在隆萬開海之前提前進入南洋,在西班牙和葡萄牙之前,把整個南洋掌握懷中。
富民之後,便可教民,大興學校,在二十年內實行全國統一的官吏考試考覈制度,地方分權,司法獨立,都可以在大帝國精細統治下,慢慢實現。
民間富強,社會秩序有力,則再下一步,便可以強軍。
開海禁帶來的必定是強大的掠奪『性』的遠洋海軍,廢除衛所制度行募兵制度,嚴格的監軍和訓練制度,再加上獨立的軍器供給制度,質量監察制度……張佳木是一個制度依賴者,再壞的制度也比沒有制度強。
他有信心,十年之內,可以建出二十萬左右的強悍騎兵,輪番拿蒙古諸部練兵,徹底剿除這些只知破壞,不事生產的遊牧民族。
“籲……”
空氣清洌直輸入肺,張佳木長長吸了口氣,只覺得心頭一陣清明。
數年之功,終於到了收官的時候了!
……
到得第二天天明,和前次政變鬧了幾天不同,這一次的政變幾乎就是一天之間就塵埃落定了。
“定襄侯闔府***而死。”
駙馬都尉薛暄,陽武侯薛恆,再加上一個小英國公,這三個和張佳木向來走的最近,關係也最好的公侯勳戚聚集在英國公府的小書房內,由薛恆扳着手指頭,一邊算,一邊說。
“王增自盡死了。”
小英國公冷冷補上一個名字,他和王增年紀相差不大,平素交好,英國公府和靖遠伯府也算世交,所以王增之死,他心中猶痛。
“還有吳琮、趙榮、劉聚等,算來這一次是死了一個侯爵,四個伯爵,都督武官數十人,牽連不算大了。”
“劉用誠這個老閹狗呢?”
提起劉用誠,衆人也沒有什麼好感可言,這老賊擁兵自重,向來威福自專,四衛旗勇軍經營的如老劉家自留地一般,就算這一次被誅,也沒有什麼人心疼。
“老賊痛哭流涕,哭求留命,他那個侄兒還算硬氣,自己了斷了。老賊被押回詔獄,看來要被凌遲纔算完。”
“唉!”小英國公嘆氣道:“還說沒有株連?貴妃自縊,太子必定被廢,這叫株連不廣?”
三人彼此看看,都是熟到不能再熟的朋友,當下薛恆便索『性』挑明瞭問:“若是佳木有『逼』宮之舉,我等如何?”
“我世受國恩,會勸他,如果不聽,唯有自裁以謝先祖。”薛暄臉『色』平靜,但很堅決。
小英國公則冷笑道:“我敬佳木是他的胸懷和愛民之心,如果他是那種爲了自己權位的人,我想,我會設法逃到南京。我大明還有宗藩,還有南京六部俱全,最多再來一次靖難就是了。”
他家先祖就是靖難功臣,這會兒提起來,自是底氣十足。
淡墨青衫新作《回到明朝當太子》,魂穿深宮,爲崇禎帝的皇太子,李自成圍城在即,多爾袞蠢蠢欲動,如何逃出生天,力挽狂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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