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啊!夫人!”童濯心哭着拽着她的衣角,“這其實是我的私家事,本不該拿來煩擾您的。若是您再過問,那……豈不是讓家鄉里的親戚都罵我是仗勢欺人,不分輩分,目無尊長麼。”
丞相夫人瞪眼道:“什麼仗勢欺人?先是他們欺負你這孤兒,若要仗勢,那我現在就要你來仗這丞相府的勢!自家親戚若都是他們這樣,那我寧可這輩子不認得這一支!你們去!把她表舅找來!哼!這麼多年不見家鄉的人了,怎麼進了京不先說來看望看望我?我倒要問問他懂不懂禮數尊卑!”
越晨曦困惑地看着這兩個女人一個哭一個怒,先退出門,拉住童濯心的丫鬟翠巧,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翠巧憤憤地說:“從老家那邊來了個據說是姑娘表舅的人,非要帶姑娘回家鄉去,說是姑娘獨自一人在這裡支撐家業太艱難,回家鄉會有個照應。姑娘說在京城住久了,早就習慣了,不願意回去,那表舅就賴在這裡不肯走了。還三天兩頭叫人從外面買東西,卻叫我們姑娘給她結賬付錢。今天姑娘一時氣惱和他爭辯了幾句,那表舅反把姑娘訓斥了一番……”
越晨曦皺眉道:“這人怎麼這麼不懂人情世故?”
翠巧小聲道:“越公子也是善心人,想不到這裡的緣故。我們姑娘猜他其實是要鯨吞童家的財產,才非要拉着姑娘走的。但他畢竟是長輩,姑娘不好直接趕她,纔來找夫人哭訴。”
越晨曦聽明白了,又走進屋裡,說道:“娘,這件事終究不好讓濯心這種小輩出面。傳出去總是她的不是。我看讓她先去我書房躲躲吧。”
丞相夫人想了一下,擺擺手:“也好,你先陪她說說話,定定神兒。濯心,你放心,有我在,決不讓別人欺負你。今天我必定轟他走。”
童濯心啜泣着,道了謝,跟着越晨曦出了門。
兩人一路走向書房,越晨曦低頭看着她,微笑道:“很少見你會被人欺負到哭,看來這個表舅是真的氣到你了。不過有我娘給你撐腰,你放心,這事兒很快就會解決。不過,你要不要再搬過來住幾天,免得你孃家那邊又派人來煩你。”
童濯心垂首道:“我都拍着胸口說我可以自己過日子了,還要返回頭來住你這裡,不是自找沒趣嗎?再說若是讓太后知道了……”
說到一半,她突然住了口。
越晨曦警覺地看向她:“上次太后見你,到底說了些什麼?”
“沒什麼。”童濯心還要隱瞞。越晨曦一把抓住她的雙肩,“濯心,和我還要這麼見外?幾時你我連真心話都不能說了?”
童濯心低着頭,幽幽一嘆:“其實你還猜不出來嗎?太后和陛下對你栽培的那份心……在太后眼裡當然是容不下我的。她又怕我這個青梅竹馬對她孫女會有什麼危險,所以……”
越晨曦臉色發青,咬着牙半晌無語,童濯心擡頭卻一笑:“晨曦哥哥,你也不用替我不好意思,你能得太后和皇帝的青睞,做妹妹的我也覺得十分榮耀。我們兩個人不是早就說明白了麼?反正只要你好,我都是爲你高興的。”
“濯心……我這一生大概是要有負於你的,只是你也不惱不責,卻讓我更加內疚。”越晨曦按着她的肩頭,長嘆一聲:“太后的話,希望你把它都忘了吧,就當是太后老糊塗了。其實我與公主的事情也未必能成,甚至連太后本人也未曾和我當面直說此事。但是眼下我不便去和太后理論,若說了,反而顯得是我無禮,或是貪心奢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