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濯心的聲音有些木木的:“民女願意。”
“哦?真的願意?”
“是。”
“爲什麼?”
“民女自幼和晨曦哥哥一起長大,兩家交情深厚,民女對晨曦哥哥……也早種情根。若陛下能夠御手成全,實爲民女之幸。”
皇帝看着那一直低垂不起的螓首,微微後仰,“可是你知不知道,兩年多前,也曾有人在朕的面前,對朕有過這樣的請求,那個人,不是越晨曦。”
童濯心霍然擡頭,訝異地看着皇帝,一時忘了規矩禮數,顫聲問道:“是,是誰?”
“你猜不出來嗎?”皇帝直視着她的眼,“朕想知道,你心中到底將自己許了幾人?你想嫁的,到底是誰?”
童濯心不由得閉上眼,皇帝那犀利的問題像是最傷人心的利刃,直戳她的胸口。她將自己許了幾人?她最想嫁的是誰?這幾個問題,若是換作幾日前來問她,她只會有一個答案:裘千夜,當然是裘千夜!前世,今生,抑或來世,這個答案都不會變。但是如今……白駒過隙,滄海桑田,早已換了乾坤,變了人間。
“民女心中一直只有晨曦哥哥一人。”她此時所說的每一個字,都不像是出自她自己的口,因爲每一個字都不是出自她的本心。但是她也分明能感覺到她的脣齒在動,牙齒在微微打戰,發出磕碰脣齒的聲音。
皇帝慢條斯理地說道:“若這真是你的本心,那朕要爲裘殿下遺憾了。看他當日熱情滿滿地來找朕,說是等你兩年服孝期滿之後,就要朕爲你們兩人主婚。朕答應他了。可是這兩年期滿,你倒要另嫁他人,若是他回來了知道這一切,不知道要有多傷心失望……”
童濯心耳畔聽着皇帝的感慨,本來就已經肝腸寸斷,如今更是不堪重負,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幾乎噴出來,她急忙用手捂住口,掩飾似的咳嗽了兩聲,將身子伏得更低:“民女失儀了,請陛下恕罪。裘殿下與民女平時是玩在一起的朋友,彼此相識時還都是小孩子,所以忘了男女大防,沒想到因此讓裘殿下心中有所誤會。其實民女心中自始至終,都只有晨曦哥哥一人……裘殿下於我……只是好友,別無私情。”
皇帝微微點頭:“好吧,既然你和越晨曦都異口同聲說對彼此有情,朕也不好拆散你們。這樣吧,選個黃道吉日,越晨曦娶你過門。既然你已經沒了父母,朕就再給你一個恩典,許你從皇宮出嫁,這樣也算是嫁得風光,你父母在天有靈,應該欣慰了吧?”
“民女……謝陛下隆恩。”童濯心叩首謝恩,越晨曦驚喜得也忙隨她一起叩拜:“微臣謝陛下隆恩。”
但是就在童濯心拜下去的時候,剛剛被壓制下去的那口鮮血卻再一次噴吐出來,當一抹豔紅濺在她面前的塵土之中時,她眼前一黑,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越晨曦大驚,忙扶住她急聲對皇帝求道:“陛下,濯心近日身子不適,不想在此時昏倒,可否請陛下傳太醫診治?”
皇帝也愣了:“這孩子是驚喜過度了嗎?傳太醫!讓她先去錦靈那邊休息吧,聽說她們兩人平時還能玩到一起,此時正好說說心裡話。”皇帝苦笑道:“錦靈若知道她的婚事朕不逼她了,應該也會很高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