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燦爛。這是裘千夜最喜歡的天氣。
躺在碧綠柔軟的草地上,他的嘴角銜着一根柔柔的青草,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閉着眼,感受着那陽光愛撫似的照耀,若不是他的鼻子裡時不時地哼着什麼不知名的曲子,乍一看還以爲他一驚貪睡過去。
忽然間,一朵野花丟在他的額頭上,他睜開眼,用手擋住陽光的刺眼,但擋不住那明媚的嬌嗔衝進耳膜。
“說好出來釣魚的,怎麼你倒睡起大覺來了?魚兒上了鉤你也看不到。”童濯心看他竟然用一隻腳踩着魚竿,不禁又是好笑又是氣惱。
裘千夜笑道:“你先跑去採花撲蝶,倒好意思怪我?偷得浮生半日閒,我睡一睡有什麼不行的?而且這魚竿就在我腳底下,那魚兒若上鉤了,我當然知道。”
“呸,就會吹牛。”童濯心笑着將懷中的野花從他頭上漫天灑下,“什麼半日閒,我看你是日日閒。”
裘千夜撥開一頭一身的落花,將她一把拉跌在自己的懷裡,哼了一聲:“我倒是想像你表哥一樣做個日日忙,可是你們皇帝也不許我參加科舉,我只能做這閒散質子了。”
“做閒散質子還不好?你以爲我表哥就輕鬆了?他伴君如伴虎,一時片刻都不得休息。都說越家能再出一個丞相,但是越夫人說寧可晨曦哥哥別做什麼丞相,都怕他的身子早早累垮了。所以這些日子,他還要抽出工夫去和胡錦旗學一些強身健體的拳術來強健身體。”
“喲,是要做文武雙全的一代名相了?”裘千夜的口氣還是那麼戲謔,“可惜他練得太晚,也沒什麼大成的可能了。”
童濯心用食指點了他的額頭一下,“你這個小心眼兒怎麼就改不了?你忘了去年是誰向陛下爲你求減祈年宮外的護衛?若不是他說情,你每日還要多受多少雙眼睛的矚目?”
裘千夜冷笑道:“你真是天真,你以爲外面那些看得見的人撤掉,身邊就沒有看不見的人盯着我了?不過是變得更隱蔽些罷了。這件事我可不願意承他什麼情。如今他是朝野內外人人交口稱讚的大好人,我就得跟在衆人後面一起對他歌功頌德?”
童濯心收起笑容,小聲說道:“越丞相去世後,他要挑起越家一族的重任,還要周旋於皇帝和羣臣之中,你知道他有多不容易。他能做到現在這樣,是他一日不敢懈怠,勤勤懇懇換得的。你縱然不喜歡他,也該有起碼的尊重纔是。好歹,他不是害你背井離鄉到這裡的人。”
裘千夜眨眨眼,“你老是這樣情深款款地爲他說好話,不怕我吃醋生氣?”
童濯心笑道:“我沒見過你吃醋的樣子,你吃一個我看看?”
“這有很難?”裘千夜忽然返身將她壓倒,瞬間攫住她的紅脣,甜絲絲的青草香氣立刻充溢在兩人的脣齒之中。童濯心又是甜蜜又是羞澀,捶了他肩膀兩下,將他推開,連忙坐起身整理着衣服和頭髮,嗔怪道:“你瘋了?要是讓翠巧和旁人看到我們這個樣子……”
“翠巧看到怎麼了?難道她看到的還少嗎?”裘千夜笑着抱住她,忽然叫了一聲:“哎呀,魚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