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往年不同,正月下旬的獨秀峰已然不會兀自落下皚皚白雪,也不會烏雲密佈陰晴不定,反而是暖暖春日持續從藍藍的空中投下,使整個獨秀峰呈現出萬物復甦的景象。而葉洲妤雖與連城傑同在這獨秀峰後山修行,但是她卻是有二十多日沒有看見過連城傑的人影了。
一切只因那夜,他站於堂外偷聽到冷月大師與葉洲妤的對話,然後在沉默寡言於她身旁一日之後,連城傑便走向了思過堂後邊的一個名叫“凌風洞”的山洞之中。每天,她只是將做好的飯菜送到門口,卻不去到洞中窺視一番。
儘管她心中極是好奇,甚至是爲他擔心的,但是每天的飯菜都被他吃得乾乾淨淨,她的心裡也便平靜了許多。似乎,在這思過堂中就只有她和那每天不定時突然出現在院中打掃的老婦人,而連城傑並不曾到這思過堂來過。
至那夜之後,山下每天都會有師姐妹飯菜送來。但這幾日,山下送飯菜的師妹並不曾再來,卻是一位陌生的老婦人突然出現給她送來了兩個人的飯食。那婦人並不是之前出現在思過堂的那名掃地的婦人,此婦人看上去要比之前那位掃地的婦人要蒼老許多。剛開始的時候,葉洲妤總是連連稱謝,而那老婦人則是隻是一臉木訥的表情,她心中不禁大奇。
葉洲妤心想,自己到這獨秀峰修行已然十多年,也不是第一次被師父罰在這思過堂中思過。但此次,卻是第一次在這思過堂裡看見這奇怪的婦人。而且她也沒有聽被罰在思過堂中思過的師姐妹們說過,在這思過堂中竟然存在這如此奇怪的一位老婦人啊!也許是,她們這些是姐妹在此受罰的時間太短暫的緣故,所以並不曾注意。
直到昨日她才發現,那老婦人竟然是又聾又啞,而且神情竟然是如石像一般不曾變過。故而今日,葉洲妤從一大早便靜坐在這思過堂裡的三清像前,便不再思己之過錯,反倒是猜測這神出鬼沒的老婦人是獨秀峰的何方人物。
只是她這一來二去兩個時辰,直到腹中頗感飢餓卻也是理不清個頭緒,故而慢慢站起身來。不想在她即將轉身之際,卻被身後的仿若是突然出現的人影嚇了一跳。在驚悸之餘,葉洲妤放眼望去,只見手提飯食的林曾雪站在身後,一臉錯愕的表情。
“師姐,你怎麼走路都沒有聲音啊,嚇我一跳!”
林曾雪臉露笑意,說道:“師妹,是我走路沒有身影麼?我從上到這崖上直至這堂中都叫了你不下五遍,可你竟然都不應我一聲!”
“是麼?”葉洲妤問道。
“沒有,是師姐我走路沒聲音,嚇了你這得了心病的人一大跳,好了吧?”林曾雪依然滿是笑意,言辭中故意裝作埋怨的語氣。
葉洲妤聽言,則是低下頭去,輕身說道:“對不起啊師姐,是我走神了。”
那林曾雪並不曾接着戲弄她,卻是觀望了思過堂一眼,然後一本正經地問道:“連師弟他人呢?”
葉洲妤聽言,急忙擡起頭來,說道:“他在凌風洞中修行,都二十多天了。”
林曾雪聽言,則是神色愕然道:“是師父她老人家授意的?”
葉洲妤不答話,卻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然後林曾雪則是輕輕搖了搖頭,微微笑道,“看來師父她老人家還是偏心得很啊,我們師姐妹四人隨師父修行少則十幾年,多則近三十年,都不曾有幸進這凌風洞。不想連師弟拜師父爲師不到一個月,竟然就能夠進到洞中去修煉,當真是讓我們衆多姐妹羨慕不已之時,也羞愧難當啊!”
葉洲妤又何嘗不知這“凌風洞”乃獨秀峰一脈重地呢,洞中深藏着玄門無數典籍不說,單就歷代獨秀峰首座的修行訣竅,對於衆多獨秀門人來說便是無價的珍寶。無數在山上修行幾十年的女子,無不是把進得凌風洞一看究竟作爲自己修行的畢生目標。
而憑葉洲妤對冷月大師的瞭解,以及那夜的一席話,她心中便已然明白冷月大師留連城傑在思過堂修行的用意。故而那一天,她只是假裝隨口一說了這“凌風洞”是個安靜去處,但不想當夜連城傑便是徑直走向了“凌風洞”。
一念至此,葉洲妤則突然話鋒一轉,問道:“師姐,怎麼這幾日都沒人上山送食,今日倒是你來了呢?”
林曾雪微微一笑,提着飯食籃子走到三清像前,把籃子放到案案之上後,便回過頭來說道:“這幾日啊,師父領着衆多門人外出,楊師姐和鄭師妹都走了,只有我帶着幾位師妹還有幾位師叔守山……我還不是怕師父她老人家回來了,責怪我對你們照顧不周麼!”
葉洲妤見她在自己周遭遊走打轉,言語頗爲正當,便拉住她的手讓她停下,然後輕聲說道:“你是一個人在山下太無聊了,這是專門來找我消遣的吧。”林曾雪聽言,則是別過臉去,大聲狡辯道,“哪有,我是怕你向師父她老人家說我這個師姐當得一點都不稱職,所以今日才親自登門請罪來了。”
葉洲妤聽她言語似乎要沒完沒了,便話鋒一轉,正色問道:“師姐,不知師父此次領衆姐妹下山所爲何事啊?”
那林曾雪聽言,也不再鬧,便轉過身來對葉洲妤說道:“還不是歸樂谷那些蠻不講理的傢伙麼,死活非說是連師弟殺了他們趙掌門,五日前一干人等便來到了縹緲峰,欲找掌門真人理論。掌門真人本是拒見的,奈何那郭正雄等人放言說若玄門不給歸樂谷一個交代,那他們便一輩子呆在這終南山上。掌門真人不想事態擴大,便讓慕容師兄來傳令,所以師父便領着衆位師姐妹去縹緲峰了。”
“那歸樂谷知道他在讚美獨秀峰了麼?”葉洲妤急忙問道。
林曾雪面露難色,說道:“只怕還不知,因爲他們肯定認爲是掌門真人把連師弟藏了起來,看着如今這形勢吧,只怕是咱們玄門與歸樂谷之間的間隙將會更深了。”
葉洲妤聽言,則是默然不語,因爲她的心中已然惴惴不安。那曾經在河陽城外拼死救下他之際的想法,這一刻又出現在了腦海:如果天下正道都不能容他,那麼何處纔是他的藏身之所呢?
“啊——”
就在葉洲妤心神未安之時,一聲響徹山谷雲霄的怒吼,竟是從思過堂崖下西方的山谷之中傳來的。葉洲妤沒來得及思索,心神陡然又是一緊便急忙從思過堂中奔了出來。而林曾雪見狀,亦是快步跟出,她一邊緊跟葉洲妤,一邊大聲問道,“難道是有人誤闖了禁地?”
獨秀峰一脈門人都知道,獨秀峰祖師曾有遺訓:但凡獨秀一脈門人皆不能入此山谷一步!而今日,這幾千年來的祖訓竟然被打破了。
而方纔傳來的那聲怒吼,竟然是那麼熟悉。那是連城傑在河陽城大戰中身心力竭的怒吼!
葉洲妤心中惴惴不安,不由加快了腳步。待她快步穿過思過堂前的小院,站到山崖邊上之時,只見三公里之外的山谷上方隱隱有一簇青藍色光芒急遽下墜。也是在那青藍色光芒墜落山谷一念之後,再一次響徹山谷的沉悶碰撞之聲傳來。
之後,一切恢復了平靜,仿若葉洲妤和林曾雪之前聽到與看到的都是幻覺。
“不好,他有危險!”
葉洲妤突然大聲說道,語氣很是冰冷,但卻掩蓋不了內心的焦急。而林曾雪見狀,則急忙伸手拉住了正準備御劍西去的葉洲妤,說道,“師妹,不可莽撞行事,那可是禁地。”
葉洲妤沒有回頭,卻是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那遠處的山谷,然後慢慢說道:“我感覺到了他在那裡,而且還有危險,我必須去。”還未等林曾雪回話,葉洲妤則又繼續說道,“師姐,勞煩你和師父她老人家說一聲:我對不住她了!”
然後,葉洲妤便掙脫了林曾雪,隨一赤色光芒閃向西去。
此刻,葉洲妤的心中並無半點猶豫。哪怕不準去的緣由是祖上幾千年的遺訓以及她從小便遵循的師命,但是此刻與他的安危比起來,似乎她也會堅定地選擇後者。因爲她曾答應過師父,也答應過巧兒,一定要保他周全。
然而,她卻總是忘了,在自己的心裡他的安危勝過自己的性命。
林曾雪見勸不住,“哎呀”地怒嘆一聲,隨即也御劍化作一道紫色追趕上去。
一時風聲呼嘯,完全沒有了另外的聲音。而林曾雪無論是使出多大的力驅趕仙劍,竟是也不能追上葉洲妤半點,相反葉洲妤的赤色仙劍光芒卻漸漸遠了。待片刻之後,林曾雪終於臨空降下,與葉洲妤立在一塊山谷的平地之上。
只是二人放眼望去,卻見前面不遠處橫躺着幾隻比兩個常人還高、體型碩大的金色人熊,竟是一動不動怕是早已斷氣身亡。而那人熊屍體之中,卻是站着一手拿玄黑色仙劍滿身是血面目猙獰的男子。
林曾雪一時還看不清那男子的相貌,反倒是整個人被眼前這慘烈的景狀嚇了一大跳。因爲,就算是修行多年的道人遇見人熊都還是有幾分忌憚的,更何況是這形大毛金的人熊。
林曾雪一念至此,再定睛看向那男子,發現竟然真的是連城傑。而葉洲妤卻不像林曾雪那般去關注未恢復正常的連城傑,而是把目光投向了他面前橫躺在地的金毛人熊。良久,只聽葉洲妤突然輕聲說道,“這金毛人熊本是生活在西方魔國高山草原之上兇靈,今日怎的跑到了這終南山中來了?”
林曾雪聽言,心下也暗自驚奇,故而從慢慢恢復神色的連城傑身上收回了目光,開口詢問道:“師妹難不成……是魔教妖人闖進了我門禁地麼?”而葉洲妤則是低頭沉思了片刻卻默然不語,擡起頭來時卻靜靜地向連城傑望去。此時連城傑的神色已然恢復了正常,除了面色冰冷若霜之外並無其他。
葉洲妤見狀則是欲邁步走過去,只是未邁出腳步,卻聽得連城傑語氣冰冷地大聲說道:“兩位前輩高人既然到獨秀峰來了三日,何不出來與我等相見呢?”他說話的聲音雖然比平時略微大聲一點,但此時卻迴盪在整個山谷之中,深沉而具有很強的穿透力。
葉洲妤和林曾雪聽言,則是不約而同地望向連城傑,然後又彼此望了一眼,均是疑惑不解之神色。這一念,這二位絕世的女子心中均是不約而同地生出了一個念頭:他不會是修煉了二十多日走了歧途吧?但當葉洲妤和林曾雪再望向連城傑之時,心中卻是突然大駭起來。
只見,不知何時在她們與連城傑之間,竟然面對着連城傑站着一高獸一矮胖、頭戴長帽的神秘人物,其中高瘦者身着白袍,矮胖者身着黑袍。當清風突起傳來之時,竟是給人一種窒息壓抑如死亡般的殺氣,逼得葉洲妤和林曾雪身後的神兵在鞘中“咣咣”地響個不停。
葉洲妤和林曾雪均是被這未曾遇見的殺氣逼退了一步,不由地大聲衝對面的連城傑喊道:“你要小心啊,這兩人道行甚高。”
而連城傑則是不動聲色,只是靜靜望着面前的兩人。連城傑放眼望去纔看清楚,那身着白袍的高瘦者頭頂的白色長帽之上書“天下太平”四個大字,而長帽之下是一張笑臉白麪具;那身着黑袍矮胖者頭頂的黑色長帽之上則書“一見發財”四個大字,而長帽之下的卻是一張黑色的兇相面具。
雖然看到的只是兩張一白一黑的詭異面具,但連城傑心中亦是忍不住偷生起一絲寒意。
黑白無常①?難道我們這是在陰曹地府!
也是在這一刻,那身着白袍戴白麪笑臉面具的怪人突然哈哈一笑道:“八爺,這娃娃真是奇怪得很啊,你說是也不是?”那身着黑袍戴黑麪悲苦面具的怪人聽言,則是冷哼一聲道,“當真是有意思,想不到這中土道門後輩之中竟然有如此人物,看來咱們此行不虛啊。”
“你小心啊,他們二人是魔教四老中的‘黑白無常’,傳說已經兩百多年不出魔國之境了。”葉洲妤大聲說道。
那“黑白無常”聽言則是齊齊轉過身來,望向身後的葉洲妤和林曾雪,片刻之後又轉過身去觀望着連城傑。而葉洲妤與林曾雪見那傳說中的無常鬼的面時,心中則是不由生出一絲錯愕。
連城傑聽言,則是突然大聲笑起說道,“我當是地府來的無常鬼,原來只不過是兩個裝鬼的活人罷了。”
那黑無常聽言則是冷哼一聲卻不言語,而那白無常則是哈哈一笑道:“你這娃子年紀不大可是口氣不小,我看你三人還是乖乖與我兄弟二人去往鳳凰神宮吧,免得我兄弟二人動手你受皮肉之苦。再說我聖教對你這奇怪的娃娃亦是會以禮相待的,你說是也不是?”
“自古正邪不兩立,要我三人入你魔教,休想!”連城傑斬釘截鐵地道。
那白無常亦是笑道:“你這娃子小小年紀,如何能參破這天地萬物呢?天道無常,不爲堯存,不爲桀亡②。貴派道祖曾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③’,萬物本有陰陽兩面,一陰一陽謂之道,亦如這正邪兩面。既然如此,何爲正,何爲邪,以何評判呢?”
連城傑聽言,心中微微一觸動,竟是詞窮沒有了言語。
“連師弟,你不要聽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胡說,我玄門自創派來以濟世安民爲己任,如何能讓這些殘害生靈的妖邪惡鬼無故詆譭。”林曾雪大聲說道。
“我三人今日即便是死在當下,也是萬萬不能在此聽你放肆胡言。”葉洲妤亦怒聲道。
那黑白無常卻是不去理會身後的葉洲妤和林曾雪,而是雙雙把目光看向了連城傑,又看向他手中緊握的玄鐵長劍。只是二人在觀畢之後,均是面面相覷搖了搖頭。那黑無常則是怒道,“七爺,都說了你不要跟這娃子廢話那多,直接拿了回去交給孟婆就是了。”
“好吧,這次聽八爺你的。”
也是在白無常言畢之際,二人均是向前伸出了右手,轉眼之間兩枝哭喪棒便出現在他二人手中。此時,葉洲妤和林曾雪身後的神兵如臨大敵,抖動得更加劇烈,可似乎又是發出了躍躍欲試的狂喜。而連城傑則是緊握了手中的“天芒神劍”,強行壓制着它的抖動以及自己心中那股狂躁嗜殺之念。
只見那黑白無常輕輕舞着手中的哭喪棒,口中默默唸着詞,片刻之後整個山谷上方突然黑雲密佈,代替了原本的晴空萬里。連城傑等三人雖站在不同位置,卻都分明感覺到周遭沒有一縷風流過,如死一般沉寂。
就在葉洲妤和林曾雪欲引劍而來之時,連城傑提劍凌空虛空而畫。就在一太極圖案憑空生出之時,只聽得他大聲說道,“林師姐,請你照顧好葉姑娘。我一個人對付得了這兩怪物的!”
那黑無常聽言,心中不悅,則大聲吼道:“臭小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黑爺爺五百年來都沒聽過如此膽大的狂言了!”
而那白無常只是哈哈大笑,聲音很是清脆,只是清脆中透着猜不透的詭異。
“那是無常八方迷魂陣④!”葉洲妤大聲道。
而緊急關頭林曾雪聽得一頭霧水,便問道:“什麼無常八方迷魂陣?”葉洲妤一面望着前方臨空對立的連城傑與黑白無常,一面卻觀察這周遭不斷快速降下的詭異黑暗,然後向林曾雪解釋道,“我以前聽巧兒說的。她說上古時期有位兵法大師叫孫臏,因才能卓越被其師兄魏國將軍龐涓妒忌而迫害,後九死一生纔回到齊國。後齊魏交戰,孫臏在迷魂陣大敗龐涓。世間相傳這樣一首歌謠:‘進了迷魂陣,狀元也難認,東西南北中,到處是衚衕,好像把磨推,老路轉到黑。’不想此陣竟然被黑白無常習得,改成名副其實的迷魂陣。只是,我竟也是不知這陣的威力究竟有多大。”
就在葉洲妤的不斷講解之時,整個山谷已然漸漸暗下將達伸手不見五指的景狀。那白無常則是在濃霧之中哈哈一笑說道,“八爺,那小姑娘竟然如此厲害,竟是能知曉此陣的來歷。”而那黑無常卻是冷哼一聲,不說話。
也是在這時,從地下不斷涌現一簇簇深藍色的火影,在黑暗中不斷搖曳。漸漸地,藍色火影越來越多,竟是都圍繞在黑白無常周遭,把整個小小的空間及空間裡的幾個人映照得陰森恐怖至極。
而連城傑手中之劍則是煥發着土黃色光芒,與那深藍色交織在一起很是扎眼。彷彿就在一念之間,就在黑白無常口中不約而同地輕嘆“咦”的一聲時,連城傑手中之土黃色神兵竟然幻化作無數柄土黃色仙劍,齊齊向他二人飛來。
那黑白無常見狀,則是將哭喪棒齊齊投出,飛向前方。在哭喪棒身後,是萬千的深藍色火影。就在此時,那白無常又是哈哈一笑,對那黑無常說道,“八爺,看來我們還是低估了這娃子的修行誒。”而那黑無常聽言,則又只是冷哼一聲。
林曾雪見狀,則是望向葉洲妤,正值葉洲妤的眼神也望向自己。此時,兩人面色有些僵直,竟是又齊齊看向連城傑。只見連城傑隨劍向黑白無常奔來,然後他突然一手握劍訣,無數土黃色仙劍竟是由散而聚,再由聚而散,電光火石間便出現在黑白無常周遭六丈開外。
那黑無常見狀則又是冷哼一聲,口中大聲道:“小小伎倆耳!”話音未落,白無常亦是輕聲一笑。隨即,地上又快速涌現出更多深藍色火影,遍佈在土黃色仙劍與黑白無常之間。連城傑臨空虛空而畫,那些仙劍直直刺下,只是在遇見那些深藍色火影時竟然輕輕地滑過了。
“師妹,你看連師弟他的修行是不是達到了‘玉清境’第一層了?”林曾雪問道。
其實,葉洲妤心中如何不是與她一般地疑問呢?不想短短二十幾日不見,他的修爲竟然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境地,如此快速的修道過程當真是讓人稱奇啊!可儘管如此,在這兩魔國高人面前,她心裡卻是爲他擔心的。
“七爺,你可要當心了,這小娃子不僅道門修爲不凡,便是連那‘歸樂無疆’也是精進的。”那黑無常正色道。而那白無常依然哈哈一笑,說道,“八爺,咱陪他好好玩玩?”
言畢,兩人均是快速奔向不斷向前的哭喪棒。剎那之後,手握哭喪棒的黑白無常與連城傑身前的“天芒神劍”相撞在一起,一時深藍色與土黃色更甚,相持不下。葉洲妤見狀,則是心念起河陽城外一幕,故不再管顧之前連城傑的囑託,引神兵“朱雀”凌空飛去。
一道赤色,衝破如墨的黑暗,穿過深藍色火影,飛奔向黑白無常身後。
而在赤色白衣之後,是一道紫色緊緊跟隨。但卻是在赤色與紫色即將到達黑白無常身後之時,深藍色光芒與土黃色光芒突然炸開,而場中五人竟然是憑空消失,不見了蹤影。就連那些無數土黃色的仙劍,也在一瞬間憑空消失了。
整個山谷之中,當土黃色光芒散去之時,如墨的黑暗卻依然如故。而在黑暗之中,那些深藍色的火影依然在沒有風的狀態裡搖曳,好似在跳起歡樂的舞蹈。
註釋:
①黑白無常。傳說中白無常名叫謝必安,黑無常名叫範無救,也稱七爺、八爺。據說,謝範二人自幼結義,情同手足。有一天,兩人相偕走至南臺橋下,天將下雨,七爺要八爺稍待,回家拿傘,豈料七爺走後,雷雨傾盆,河水暴漲,八爺不願失約,竟因身材矮小,被水淹死,不久七爺取傘趕來,八爺已失蹤,七爺痛不欲生,吊死在橋柱(所以很多白無常的形象是伸著長長的紅舌)。閻王爺嘉勳其信義深重,命他們在城隍爺前捉拿不法之徒。亦有傳說,謝必安就是酬謝神明則必安,而範無救就是犯法的人無救。
②語出《荀子•天論》。
③語出老子《道德經》第四十二章。
④迷魂陣。有大、小迷魂陣之分,相傳是孫臏智鬥龐涓的古戰場,位於陽谷縣城北6公里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