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方寶得到了消息,當警方到達魚鉤島後,也被島上的情況震驚了,當天就稟報到了中央,而中央立刻成立了一個由公安部與國安部聯合組成的專案組要徹查此事,只是這事太敏感,並沒有讓任何的媒體知道。
魚鉤島的情況無法與江光聯繫起來,但此人的身份與事業發展處處充滿了疑問,方寶當然要讓專案組去好好查查,便讓柳昭寫了好幾份檢舉信分別寄往公安部國安部甚至還有中央信訪辦,他也沒有確實的證據證明江光與魚鉤島有關,但有中央出面細查,相信他藏不住,而自己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畢竟他只是一個小老百姓,731實驗事關國家安危,自然要由政府來出面。在從魚鉤島出來之時,他曾經憤怒衝動得想過要儘快殺死江光,但漸漸的冷靜下來,卻放棄了這個計劃,因爲江光就算是大惡人,這次日本人在中國的大頭目,他的背後,還一定有着強大的背景,要是自己去殺死了他,線一旦斷了,政府無法查下去,就便宜了真正的幕後之人或者幕後組織了。
這一天,方寶到達了北京,上一次他和江凝雪雖然來過,不過是爲了幫她退親,還沒有感受到首都的氣氛就回去了,而這一次他準備好好呆幾天,然後到天津去逛逛,大約再過十來天就返回瀋陽。
俗話說“不到長城非好漢”,因此到達北京的當天方寶就去了八達嶺長城,當登上城牆,看到那蜿蜒如龍,橫亙於野的宏偉場面,在震撼之中,心襟爲之開闊,雖然他沒有什麼文化,但也忍不住撫今追昔,感慨前人之功業。
……
在長城附近遊逛了一天,夜幕降臨,方寶剛回到朝陽區住宿的賓館,打算明天到中外馳名的故宮去,爬了一天的長城,他有些疲倦了,匆匆洗了澡,連“問道十六式”都懶得練,便鑽進了被窩準備安睡,然而,頭剛沾到了枕頭,放在牀頭櫃上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起來瞧了瞧,卻是柳昭打來的,放在耳邊“喂”了一聲。
此刻,傳來了柳昭很是急促的聲音道:“阿寶,江光死了。”
一聽這話,方寶的大腦裡像是被刺了一下,上身一下子就從被窩裡彈將起來,失聲道:“什麼,江光死了,怎麼會這樣?是誰下的手?”
柳昭道:“我也是剛剛得到的消息,說江光在別墅的書房服毒自殺,已經沒有救了。”
方寶立刻道:“我操他媽的,日本人這條線不是斷了嗎?”
柳昭“嗯”了一聲道:“政府接到了我們對江光的舉報,但又沒有什麼證據,一定會派人暗中監視然後調查他所有的一切,我估計是日本那邊聽到了什麼風聲,纔對江光下了手,或者逼他自殺,掐斷了這條線索。”
說到這裡,他又道:“不過江光留下了一封遺書,我已經通過警方的關係打聽過這封遺書的內容了,對我們很不利。”
方寶心中一動,道:“對我們不利,江光在遺書裡都寫了些什麼?”
柳昭立刻道:“他說自己本來是一個流浪漢,二十幾年前受到了北雄幫的資助,從此開始發跡,而且也加入了北雄幫,但後來北雄幫解散,他就退幫了,不想再與黑道有任何的瓜葛,可是沒有想到,北雄幫會死灰復燃,由一個綽號叫‘修羅王’的神秘人重新主持復興,還找上了他,讓他提供一切的支持,而他念在自己有今天的成是北雄幫資助的情面上,便答應下來,後來這個‘修羅王’派魯成功提供了他一種抗炭疽病毒的配方,而這種配方相當的有效,他開始的時候還很高興,覺得可以替染上這種病毒的人造福,可是後來卻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兒,便暗暗調查,發現這個抗炭疽病毒的配方居然和數十年前日本人731部隊的細菌實驗有關,而且北雄幫還設了一個基地在大連的魚鉤島用中國人做着各種殘酷的實驗,在繼續着731部隊未完成的項目,他本來想通知國家,可是自己又與北雄幫有牽連,思前想後,便請了一幫僱傭軍到了島上摧毀了這個基地,而且還通知了警方,可是現在,有政府的朋友通知他被人檢舉與日本人在魚鉤島上的實驗有關,他知道是一定是‘修羅王’乾的,目的是想轉移政府的視線,把所有的事推到他頭上去,他自知死期已到,只能選擇自殺並揭露‘修羅王’的陰謀,唯一的條件就是請政府保護好自己的女兒江凝雪,不被‘修羅王’報復殺害。”
聽完柳昭說的江光留下的遺書內容,方寶良久方道:“我操他祖宗的,這一招還真毒辣,把政府的槍口引到我頭上來了。”
柳昭立刻道:“不錯,江光一死,什麼都死無對證,他說什麼都行了,政府肯定會把注意力集中在北雄幫和你的頭上,只要你是修羅王的秘密一暴露,那會有極大的危險。”
方寶當然知道,咬了咬牙,跟着道:“那魯成功呢,知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
柳昭道:“我已經讓人查過了,魯成功在五天前就已經失蹤,去向不明。”
方寶想起一事,道:“魯成功身上不是戴着追蹤器嗎,有他的信號沒有?”
柳昭道:“有是有,不過信號在和正集團的員工宿舍樓有一個多月沒有移動過了。”
方寶聞言,心中一陣狂跳,趕緊道:“老柳,吳莎妮有危險,你快派人去保護她。”
柳昭道:“我也想到這個問題,不過你要打電話問一問她目前在什麼地方,我好馬上派人過去。”
方寶心急火燎起來,也不給柳昭再說什麼,立刻掛斷了電話,然後撥通了吳莎妮的號碼,在他生病的時候,吳莎妮幾乎天天都要給他打電話,可是病好了之後,就跟平常一樣,偶爾見見面,通話也並不頻繁,而自從出現了自己窺探春光的事件之後,吳莎妮似乎還跟他隔遠了一些距離,幾乎不主動打電話了,上次通話還是他結束了魚鉤島之事,說要在各地考察市場,不過已經是十幾天前了,要是吳莎妮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意外,他是無法知道的。
當號碼發送出去,對面的音樂聲響了起來,沒一會兒,便傳來了一個女人清脆的聲音道:“喂,方寶嗎?”
聽到這聲音,就像是有一塊忽然懸掛而起的大石頭從方寶的嗓子眼兒裡落下,他連忙道:“吳莎妮,你在什麼地方?”
吳莎妮在手機裡傳來了一個長長的哈欠,然後用慵懶的聲音道:“當然是公司的宿舍了,公司已經升我做了外貿銷售部的主管,算是二把手,管的事太多,每天都累得很。”
方寶立刻道:“吳莎妮,你知不知道江光自殺的事?”
一聽這話,吳莎妮的聲音頓時驚詫起來,道:“什麼,老闆自殺了,怎麼可能,昨天他到外貿部來視察過,還和我說過話,讓我好好幹,今後可以調到總公司協助江凝雪。”
江光自殺就是晚上發生的事,柳昭有內部人提供信息當然會提前知道,方寶不敢耽擱,忙道:“吳莎妮,你好好聽着,江光的確是自殺了,而他在遺書時提到了魯成功與日本人的細菌實驗有關,聽說魯成功幾天前已經失蹤了,我擔心他會發現你送給他的那條項鍊裝着追蹤器,然後對你不利,現在馬上派人過來接你到安全的地方去。”
然而卻傳來了吳莎妮滿不在乎的聲音道:“哦,你說的這事啊,放心,魯成功永遠不會發現的。”
方寶愣了一愣道:“爲什麼?”
吳莎妮道:“你當我是傻的啊,上次問你,你說已經通過追蹤器鎖定了細菌實驗基地的具體位置正在進行調查,我也擔心會被他發現,就多了一個心眼兒,故意嫌那條項鍊不好看,另外買了一條送給他換了下來,他肯定是不知道的。”
方寶這才明白柳昭說的那信號爲何近段時間一直沒有移動過了,又鬆了一口氣,道:“算你聰明。”
吳莎妮有些得意地道:“當然,在知道公司和日本人的731細菌實驗可能有關後,我就喜歡看偵破片和間諜片,多多少少學了些東西,對於,你說的那個島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警方已經查到什麼,然後江光才自殺的。”
方寶道:“我認識了一位黑道上的朋友,把這事告訴他了,他已經帶人把島上的基地毀掉,而且通知了警方,不過江光自殺前留下了一份遺書,把這事嫁禍在了我這位朋友頭上,估計會給他帶去一些麻煩。”
吳莎妮立刻道:“你這位朋友是好樣的,如果真有麻煩,需要我向警方證明什麼,我一定不會推辭的。”
吳莎妮所謂的“證明”也不過是她的猜測,現在江光承認了與細菌實驗有關並且已經自殺,她的證明可以說毫無用處,方寶本來想要派人過去暗中保護,但靜下來心仔細思考,如果魯成功真懷疑上了吳莎妮,那麼她早就出事了,而且如果有人在她身邊保護,反而暴露了她與此事有關聯,那會弄巧成拙,適得其反,於是,他打消了這個念頭,不過卻告訴吳莎妮,自己過幾天會給她一枚裝着微型追蹤器而且可以發出危險信號的戒指,讓她時刻戴着,這樣他會放心一些。
結束了和吳莎妮的通話,方寶又重新和柳昭聯繫上了,除了告訴他準備一枚給吳莎妮的戒指之外,還讓他停止北雄幫的一切活動,避免被政府查到,至於自己,等到江光的死訊傳出時就會返回,畢竟兩人是合股人,在正常的情況下得知如此的消息也會匆匆而回的。
……
兩天之後,和正集團董事長江光自殺的消息果然傳開了,不過警方封鎖了消息,媒體並沒有登出具體的自殺原因,只是紛紛推測,有說與經濟糾紛有關的,有說涉黑畏罪的,總之沒有日本及細菌實驗的一絲痕跡。
第三天的上午,方寶便從北京乘機回到了瀋陽,特意給江凝雪打了一個電話,在電話裡,江凝雪的語氣竟然異常的平靜,而且告訴他,雖然父親去世了,但和正集團與寶盛地產的合作關係不會有任何的改變,方寶在工程上有任何的問題,都可以直接找她商量解決的辦法。
在方寶回到瀋陽後的第二天,和正集團就對外宣佈,由江凝雪正式接掌集團董事長的職務,而原董事長江光的葬禮將在三天後舉行。
江光的葬禮是在清晨舉行的,埋葬的地方離着江家的南郊別墅只有不到半公里,江凝雪花大價錢買下了一座小山丘,並讓人日夜趕工,在山頂修出了一個初具規模的陵園,方寶開車去的時候,送葬的人已經到了不少,除了和正集團的重要員工之外,也有江光生前在生意場上的朋友,甚至還有遼寧省與瀋陽市的一些政府官員,很顯然,警方並沒有公佈江光那封承認自己與黑社會及日本人細菌實驗有關的遺書,否則這些官員是絕對不可能參加這場葬禮。
方寶在人羣之中穿梭,見到了萬名揚,便走了過去和他站在了一起,而萬名揚雖然知道他和江凝雪分了手,但並不清楚具體的原因,與他的關係倒是和平常一樣,不過如果知道是方寶欺騙了江凝雪,相信這個朋友是做不成的。
……
到了八點鐘,來的足有上千人之多,密密麻麻的站在還沒有完工的陵園裡,葬禮正式開始,八名穿着黑色西服的青年男子擡着一付檀木做的棺材向着打開着的墓穴而至。
此刻所有參加葬禮的人都退到了兩邊,在中間閃出一條道來,方寶站在人羣之中,很快見到了江凝雪,此刻的她穿着一襲黑色的女式西服,跟在棺材的後面緩緩前行,一頭秀髮高高的綰着,臉頰憔悴,嘴脣緊抿,目光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堅毅,更顯得冷豔如梅,彷彿在數日之間就長大了許多,步履神態之間,在很強烈的給外面的人透出一種信息,江光雖然死了,可是江家還有她,父親創下的基業是不會倒塌的。
方寶可以想像江凝雪堅強的外表下有着什麼樣的悲傷,畢竟由於江光神秘的身世,她家是沒有什麼親戚的,如今江光死了,她在這個世上就再也沒有親人,那種傷痛外人肯定是感受不到的,以江光做的事來說,是死有餘辜,絲毫不值得同情,只是這個女孩子很可憐的,但現在他卻無法去安慰。
棺材到了墓穴前,舉行的是中式葬禮,由一羣道士開了法壇唸了往生咒,敲鑼打鼓一番之後,就開始落葬。
等落葬完畢,就要由江凝雪講話,她並沒有提起父親的生前事蹟,只是答謝大家來參加葬禮,顯然江光死前那封遺書的內容她也是知道的。
江凝雪答謝之後,來送葬的人就漸漸的散去了,方寶也要隨着離開,然而,就在他準備走出陵園,到山丘之下的停車場開車離開之時,就見到阮竹風走了過來,向他微微一躬身道:“方先生留步,我們小姐請你過去一趟。”
想不到江凝雪會主動見自己,方寶便點了點頭,跟着阮竹風向江凝雪所在的方向而去,此刻她正站在父親的墓前看着最後的封墓,而在她的後面,還站着兩名穿着黑色西服,身材魁梧,臉帶精明的壯年男子,自然是隨身的保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