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寶早已經思考過這個問題了,道:“他們要進攻通常只有兩種方式,一種是像對付山口組的三大會長一樣採取暗殺我和你們這些頭領,而另一種則是大舉進攻龍盟的地盤,驅逐我們的人。不過從效果來說,第一種應該更好些。”
在座的都已經有了經驗,知道龍盟能夠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和方寶的個人能力密不可分,別說暗殺了盟中的骨幹,就是隻有方寶一個人出了事,對於還沒有發展成熟的龍盟來說都是致命打擊。而如果進攻地盤,打砸生意,沒有長時間的騷擾與廝殺是不可能讓龍盟的人退出的,更何況白鳥家族在東京的生意遠遠比龍盟多也比龍盟大,從實際的情況分析,他們採取第一種方式的可能性無疑要大得多。
當下凌展望着方寶道:“寶哥,你最危險,需不需要再換一個地方。”
方寶淡淡一笑道:“該來的總歸要來,跑也不跑不掉,我這條命絕處逢生好幾次了,老天爺如果要收去,也沒有辦法。對了,阿展,你和玲玲怎麼樣了,要提防白鳥哲男對她下手。”
凌展道:“玲玲已經跟我提了好幾次結婚的事,可是我覺得自己還沒有安定下來,想再等等,不過已經把她調到安全的地方去了,白鳥家族的人找不到的。”
方寶點了點頭,跟着道:“阿展,過去我和你一樣,想等到安定下來,沒什麼危險了才成家,可是現在才知道,只要我們踏上了這條路就不可能風平浪靜,你和玲玲從我們到日本就認識了,算起來已經快五年,應該給人家一個名份了,這樣吧,在今年年底,如果我沒出什麼事,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會給你和玲玲主婚。”
聽到“如果我沒有出什麼事”一語,凌展立刻大聲道:“寶哥,你當然不可能出事,絕對能夠幹掉白鳥哲男的。”
方寶笑着一搖頭道:“白鳥家族和龍盟早就勢成水火,不過中間隔着山口組這樣一個堤壩,現在山口組已經對白鳥家族形不成什麼威脅了,水與火當然要撞擊在一起,但白鳥家族的實力遠遠比我們大得多,而且還有白鳥哲男這麼一個狡猾的領袖,他們就像是日本海的水,我們聚集的火焰太小,是燒不干他們的,所以必須要有拼死一戰的決心,誰能說未來會怎麼樣。阿展,你回去後告訴在日本的所有兄弟,和白鳥家族這一戰,肯定會非常血腥殘酷,充滿了兇險,誰要是不願意再過這種刀口子上舔血的生活,在一週之內,可以退出,我絕不會責怪他們,也免了退堂棍,可是他們一旦留下來,要是接受了任務或者遇到敵人膽怯避戰,一定會受到盟規的嚴懲,如果再選擇退出,退堂棍會增加一倍。”
退堂棍是龍盟成立時的規矩之一,不過專門針對龍骨堂的兄弟,爲了避免入堂的人太過隨意,因此規定只要自願入了堂,要想再退出,就會被實木做成的刑棍在背部臀部腿部重擊三棍,雖然不會致殘,但也要好幾天沒辦法走路,如果增加到了六棍,恐怕半個月別想下牀了,凌展立刻道:“好,我回去就宣佈這事。”
而負責刑罰的地堂堂主陳偉也道:“那些膽小鬼走得越多越好,怕死的就不要加入龍盟,懲罰的事就交給我了。”
方寶點了點頭,知道像這樣的骨幹聚會越少越好,而且時間不能太長,吃完飯之後,就讓凌展等離開,卻把秋萍留下,和她一起坐在了沙發上,道:“萍姐,你知不知道白鳥信子?”
秋萍搖了搖頭道:“白鳥信子?沒聽說過,應該不是白鳥家族的重要成員吧?”
方寶聞言一陣失望,但也知道江凝雪的行蹤肯定會很秘密,便道:“她是白鳥哲男唯一的女兒,但過去曾經是我的女人,中國名叫江凝雪,還給我生了一個兒子,叫做方易,現在還沒有滿週歲,一個多月前被白鳥信子帶到日本來了。”
秋萍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頭道:“這事我一定會留意的,只是現在白鳥哲男還是沒有露面,要查到你兒子的下落估計也很困難。”
方寶“嗯”了一聲道:“這我知道,所以你這裡盡力就行了,萍姐,還有一件事我想問你?”
秋萍道:“是什麼,你說吧。”
方寶立刻道:“光哥對你有意思,你心裡應該很清楚,今後歐美那邊的事我會交給他,他身邊沒有一個值得信任的女人可不行,我知道你手裡已經訓練了不少人才,日後可以接替你的工作,所以不必顧慮分居的事,我只想聽你對光哥的真實想法,過去我一直覺得家庭會束縛做事業的手腳,可是這次回蒙古成親才知道,只要家人理解支持你的事業,你纔會更有底氣,龍盟不應該總是打打殺殺,也應該有喜事了。”
聽到方寶問這事,幹練精明的秋萍有些羞澀的低下了頭,但顯然也在思索着,過了好一陣才重新擡起頭來望着他道:“我聽盟主的。”
方寶搖頭道:“我們這是私人相處,不要再盟主盟主的那麼見外,萍姐,你比我大,就叫我寶弟好了,這是當兄弟的真心在問你,不希望你勉強自己,否則對你對光哥都不公平。”
秋萍忽然輕輕地嘆息一聲道:“當年我被海龍幫的人騙過來,賣到那種地方,受盡了凌辱,自己就像是死了一樣,雨靈救了我,讓我獲得了新生,而你給了我這份工作,讓我能夠忘記過去,讓自己的生命充實,也能夠幫助那些和我有一樣經歷的姐妹,你們兩個要我做什麼都是可以的,這也是真心話,而光哥對我的好我怎麼不知道,但是我早已經不是一個乾淨的女人,甚至做過比豬狗還下賤的事,我……我不想……”
秋萍的話沒有說完,但方寶已經懂了她的心思,馬上道:“萍姐,我只問你想不想跟光哥,別的什麼你都不要多慮,對你的事,光哥是很清楚,可他還是來追你,就足以證明能夠接受你的一切了,你跟着他,不是你的過去,而是未來,只要你保證未來會對光哥好,做一個妻子的本份,光哥就一定能夠得到幸福,這也是我和雨靈希望的。”
秋萍的眸子忽然溼潤了,輕輕點頭道:“我願意,我願意嫁給光哥,只要他不嫌棄我。”
在和四個老婆成親之後,感覺到了那種幸福甜蜜的婚後生活,方寶過去很多的想法的確有了改變,而且也希望自己身邊的人得到同樣的幸福,纔會婆婆媽媽的做起媒來,見到秋萍答應,心裡好生的高興,拍掌道:“好,好啊,凌展和玲玲,你和光哥……”
說到這裡,又瞥了身邊的嘎娃一眼,繼續道:“有可能還要加上一對,年底我給你們一起主持婚禮,這仗要打,該辦的喜事也不能耽擱,不能讓敵人影響我們的情緒。”
秋萍“嗯”了一聲,跟着道:“盟主,雨靈不僅漂亮,而且能力比我強得多,是我見過最完美的女人,她爲了你,什麼都肯捨棄,什麼都願意付出,你一定要好好的對她。”
方寶當然知道,杜雨靈能夠在那種惡劣的環境中保存清白,並且當上了地位不低的黑道頭目,與各種達官貴人巨星名流打交道,絕不是普通女子可以做到的,但她在自己面前展現出的,只有平常普通,只有溫柔順從,而且很用心的去討好吳莎妮崔牡丹範香蘭,那都是爲了自己,在她的身上,同樣有雙重性格,一面是香豔絢麗的櫻花,一面是平淡清雅的百合,而她最終選擇了後者,是自己的福氣,也是緣分,或許就是佛家說的善有善報吧,可以肯定的說,如果不是當年自己在重慶爲這個女人所做的義舉,以她的條件,絕不會如此甘心委屈的。
於是,他點了點頭道:“會的,雨靈爲我付出的一切我都明白。”
秋萍笑了笑道:“雨靈告訴過我,能夠嫁給你給你生兒育女就是她最大的幸福了,我只是希望她過得更好些而矣,盟主,我還要回去佈置一些事,先走了。”
秋萍始終叫自己“盟主”,自然是一種感激與尊重,方寶倒也不勉強她了,便起身把她送了出去。
……
凌展宣佈了一週內可以自願退出免除退堂棍的決定後,立刻有了反應,陸陸續續有五百餘人退出了龍骨堂,自然是知道白鳥家族已經擊敗了山口組,下一步的目標無疑是龍盟,而他們對於這一戰沒有信心。
而在知道這些人退盟之後,方寶毫不惋惜,因爲他知道加入龍骨堂的人有不少是因爲組織能夠提供工作與保護,想在組織裡混一個前途,現在眼看敵人大軍壓境,龍盟隨時都有被擊潰的可能,這些人當然不願意拿命去冒險了,而他們退出最好,否則一旦開戰,在激烈緊張的廝殺時刻,這種人是最容易影響軍心的,三個敢拼命的人,絕對比十個猶豫不定的人戰鬥力更強。
不過,在這一週也出現了一件蹊蹺的事,龍盟裡有三十幾人莫名其妙的失了蹤,而這三十幾人有的是跟着陳偉和萬世華從橫濱出來的武館兄弟,有的是和嘎娃他們一夥的中國黑工,甚至還有兩名從中國過來的鷹隊隊員,這些人都參加過在日本的多次戰鬥,是龍盟中意志堅定的分子,肯定不會因爲畏懼而逃走,更何況有方寶一週自願退出的命令,也沒有必要不辭而別,而這些人都是在外出時失蹤的,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遭到了敵人的綁架。
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後,方寶也警惕起來,三十幾名兄弟的失蹤,毫無疑問是白鳥家族動的手,他們的目的有可能是想通過嚴刑逼問出自己或者各個頭領的行蹤,但讓人奇怪也有些不解的是,他們這麼露骨的動手綁架,主管這些失蹤兄弟的龍盟頭領都會立刻改變自己的落腳點,用處應該並不大啊。
……
儘管不知道白鳥哲男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小心駛得萬年船,方寶還是換了地方藏身,只帶着兩名跟自己從美國過來的金鷹兄弟到了新宿區的一處庫房裡,而嘎娃由於過去是在日中國黑工中最有影響的人,參加龍盟的這部分兄弟很多都是跟着他過來的,主動要求外出去穩定這部分兄弟的心。
方寶知道嘎娃是擔心他的形象比較引人注眸,不願意影響到自己的安全,不過現在白鳥家族勢大,的確也需要穩定軍心,而他帶嘎娃從美國回來就是這個目的,便同意了,讓他暫時擔任日本分盟天堂的副堂主,協助凌展工作。
而在這時,方寶也在深思着如何對付白鳥家族的計劃,但是,無論怎麼想,龍盟的劣勢都是顯而易見並且無法改變的,這畢竟是日本人的地盤,白鳥家族是在本土作戰,財力物力人力都遠遠非龍盟可比,而黑道廝殺雖然可以稱之爲戰爭,但是和真正的戰爭又不一樣,在真正的戰爭中,可以通過大量消滅敵人來達到轉變敵我雙方力量的戰略目標,就像是共產黨和國民黨的國內戰爭一樣,甚至可以像蒙古人一樣征服四方讓人臣服,可是黑道之戰規模註定是不會太大的,一次廝殺中死傷數百人就算是大戰了,很難殲滅乾淨對方的有生力量,所以唯一辦法就是誅幹散枝,就像是美國佬常用的斬首行動一樣,把敵對勢力的靈魂人物除掉,再展以力量,讓敵人無心凝聚成勢,達到擊潰的目的。現在,他也只有走這一條路,那就是找到白鳥哲男的行蹤,出手幹掉他,並且重新把伊澤百合扶上掌握實權的家長之位,如果龍盟有十年以上的和平時間,慢慢滲透到日本的各個領域,培養更多成員的忠誠度與榮譽感,再施展“以夷制夷”的辦法,用重利拉攏一些日本人加入,那麼纔算是紮下根了。
……
再過了十天,秋萍那裡還是無法偵查到白鳥哲男的行蹤,但是,又有一件不同尋常的事出現了,那就是在日本的主流媒體上,忽然多了有關中國的消息,但這些消息毫無例外是負面的,有關於中國不合格食品流入日本的報道,有關於中國人在日本旅遊舉止不文明的報道,而提得最多的就是釣魚島,說中國海軍已經逼近了釣魚島,遲早會對日本軍隊發動進攻,而日本政府近年來外交軟弱,讓中國人得寸進尺,總有一天會丟失國土,並且讓解放軍登上日本羣島。
在日本醜化中國渲染中國威脅論是媒體體現自己民族精神迎合國民的手段,每隔一段時間就有這樣的報道,這是不稀奇的,但讓方寶覺得不同尋常的是,那就是這些報道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密集,報紙電視網絡廣播,一切媒體渠道都在醒目的位置或者黃金時段報道這些,方寶在加拿大和美國也有新聞公司,在解除各國黑幫威脅時也動用過媒體武器,因此能夠很明顯的感覺到這種情況肯定是有人在操縱的。
於是,方寶的心情漸漸的凝重起來,他知道這是白鳥哲男在佈局,他的目的是煽動所有的日本人仇視中國,仇視中國人,自然也會和在日華人產生隔閡,甚至一些原本中立的日本人都會產生敵意,那麼將嚴重的擠壓龍盟在日本的生存空間,也爲他的下一步計劃作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