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香蘭頓時明白過來,道:“你是說老鼠。”
方寶搖頭道:“不是老鼠,你剛纔看到的肯定是山鼠,體積比普通的老鼠要大一兩倍,而這種山鼠吃的就是可以食用的果子和食物,能夠在這裡出現,就證明有這兩樣東西了,而只要有可食用的果子植物,那麼野兔獐子之類的小動物也可以生存,這些小動物又會引來別的食肉兇獸,這纔是真正的森林。”
範香蘭雖然沒有上過學,可是其父請了不同的老師教了她各種知識,當然知道食物鏈的道理,聞言心中一喜,道:“那我們快走,先找些吃的。”
方寶比她還要餓,答應了一聲,就向前走,從範香蘭手裡接過一根枯柴引燃,加快腳步,不一會兒,就見到了一大簇酸葉卷。這種酸葉卷便是一種可食用的植物,入口有些酸澀,但具有清熱解毒的作用,把葉液塗到蚊蟲叮咬的地方還可以消腫。
酸葉卷是摘葉片的尖部,越小越嫩越容易入口,而這簇酸葉卷最高已經長到一米多了,哪怕是葉尖都是老澀的,但方寶已經顧不得了,儘量摘一些小的葉尖放進嘴裡,一邊吞着,一邊道:“阿蘭,這是酸葉卷,可以吃,但要找小的葉尖好吃些,另外你可以捏碎塗在被蚊蟲咬的那些小疙瘩上,明天就能夠消腫。”
範香蘭雖然一直在不停地用手趕蚊蟲,但那些蚊蟲好不容易看到了美餐,豈會放過她,一路上是前赴後繼,她裸露的皮膚上至少有了二三十個血點,有的已經高高腫起,顯然毒性很大,範香蘭最擔心的就是有損容貌,聽着方寶這麼一說,趕緊摘了些葉尖,照他說的在手上捏碎,塗在了臉上被叮咬之處。
見到範香蘭不去填飽肚子,而是先顧自己的臉,方寶不由得搖頭,再次感慨女人就是女人,也不管她,自己不停的吃着,說實話,從前晚救走範香蘭起到現在,他一直在極大的消耗體力,但只吃了兩隻小鳥加一隻範香蘭扔了的鳥頭,餓得已經心跳加速,有氣無力,如果仍然找不到吃的,很快就會倒下去了。而剩下一個範香蘭,多半走不出這片森林。
……
方寶正在嚼一把酸葉卷的葉尖,就聽到旁邊的範香蘭說了聲:“我的頭好暈。”便汁液滿嘴地含糊着回道:“餓得暈了吧,別弄臉了,還是管管肚子,等會兒還要趕路,爭取在明天天黑前出去。”
然而,剛說了這話,就聽到身旁傳來物事壓在雜草的“嘩啦”一聲,他趕緊轉過頭來,見到範香蘭已經摔倒在地,頓時笑了起來,道:“真餓暈了,別忘了,中午你可比我吃得多,還沒一天就堅持不住了,不是說你爺爺和爸爸他們經常在叢林裡鑽嗎,他們的本領可沒有遺傳給你。”
一邊說着,他便去摘了一把葉尖,舉着火把到了範香蘭的身邊,想要餵給她吃,可是很快就發現不對勁兒了,此刻的範香蘭躺在雜草叢中,似乎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但身子卻在不停地顫抖着,就像是忽然到了寒冰之地。
шωш⊕тt kǎn⊕c○ 方寶趕緊去摸了摸她的額頭,只覺一片滾燙,心中頓時一沉,因爲他知道,範香蘭得的是什麼病了。
瘧疾,毫無疑問的是瘧疾,這種病,就是俗稱的打擺子,是由蚊子叮咬造成的,它先存在於蚊子的胃內。在那兒繁殖後,這的幼蟲侵入蚊子的唾液腺內。當蚊子叮人時,唾液中的寄生蟲隨之進入人體的血液中。發作的時候,就是頭昏腦漲,忽冷忽熱,渾身抖個不停。這種病,是叢林裡最常見的,也是死亡率最高的,方寶十五歲的時候有一次跟着崔天佑打獵曾經得過這種病,還好的是,崔天佑是真正的叢林專家,及時採了些草藥熬給他喝了,過了三天才好。不過他當時並沒有病得失去意識,範香蘭顯然比他當年要嚴重。
眼見着出了只有毒物的鬼森林,並且找到了食物,方寶已經鬆了氣,哪裡想到範香蘭居然倒下去,而且患上了這種極容易要人性命的疾病,無論是爲了那五百萬美元還是作爲一個男人,他都沒有辦法袖手旁觀,只是“日”了一聲,一手抱起範香蘭,一手舉着火把向前奔跑,大約二十分鐘才見到一個兩米來高的山洞,趕緊走了進去,卻見這山洞十來米就見底了,不會有什麼隱藏着的危險,而且地面甚是乾燥,是個不錯的避身之所。
將昏迷中不停打着顫的範香蘭放在地面,方寶手裡的柴火已經快熄滅了,趕緊走了出去,在附近找了一些枯草與枯枝,回到洞內把篝火生了起來。而這時範香蘭不僅在劇烈的發顫,眼睛閉着,嘴裡卻在動,無疑在說胡話。而從這種狀態來看,她的病發作的急性程度遠遠超過了自己那一次,那片毒森林繁殖出來的蚊子實在也與衆不同。
瘧疾是山中的常見病,而且是最危險的病,崔天佑自然會教醫治之法,治這種病的方子很多,但在山裡面最直接最快速的辦法就是熬野青蒿湯,這種野青蒿大多數熱帶地區的山上都會生長,容易找到,而且醫治瘧疾的效果很好,現在這種情況,他只有出去找野青蒿了。
提着那把中正劍,砍了些帶刺的荊棘放在洞口,又拿了一根大柴火,方寶便走出了洞,四處尋找着野青蒿,四川與緬甸的氣候相近,植物也大多數雷同,這段時間在緬甸的叢林裡穿梭,他就經常看到有野青蒿生長着,只希望能夠快一些找到,不讓範香蘭的病情再蔓延發作下去。
然而,有些事情越急就越辦不成,有些東西也是越急就越找不到,這熱帶山區裡常見的野青嵩他找了一個小時,居然都沒有看到,而此刻他帶着的火把已經熄滅了,只好藉着天空中一輪忽隱忽現的半月,繼續前行尋找,算是範香蘭命不該絕,半個小時之後,終於在一株梧桐樹下找到了兩株,趕緊連根帶葉的拔了出來,然後飛奔而回。
到了洞中,那堆篝火也熄滅了,不過還有紅炭,方寶連忙去找了枯草放在炭上用力吹,重新引燃火苗,然後架上柴,等火大了些,這纔看清地上的範香蘭沒有再發顫了,而是一動不動,就像是死了過去,心中一緊,一把抱起了她,探了探鼻息,還有細微的呼吸,這才舒了氣,但立刻卻想到了一個問題,這裡沒有鍋,野青蒿肯定是沒有辦法熬成湯的,而現在範香蘭又陷入了完全昏迷之中,又該怎樣嚼爛服下去。
不過這個問題似乎也不太難解決,只片刻之間,方寶就想到了主意,先拿起了一株青蒿,連枝帶葉吃了半截,在嘴中咀嚼了一陣,伸手就捏住了範香蘭的雙頰,讓她的嘴張開,然後伏下身子,把嚼爛的枝葉全吐在了她的嘴中,然後照着她的雙頰一陣拍打,大聲道:“阿蘭,阿蘭,你醒醒,快把藥吞下去,遲了就沒有命了。”
在他用力地拍打之下,範香蘭終於有了些反應,雖然沒有睜開眼睛,可是喉嚨卻下意識的動着,顯然正把嘴裡的東西往下嚥,方寶估計她吞得差不多了,便又將另外半截青蒿放進自己嘴裡咀嚼,再次捏住了範香蘭的雙頰伏身渡入了她的脣中。
等兩株野青蒿哺完,重新將範香蘭放在地面上,方寶又走出了洞,剛纔在採青蒿的時候,他已經在前面的一面山壁看見了滴落的泉水,自然比那浸出的泥水甘澈多了。
不一會兒,就到了那山壁下,那滴水已經形成了一個三四個平方大小的小池,方寶已經喝過一次了,便又俯下身去,美美的飲了一氣,這纔去摘了芭蕉葉做成卷杯回到了洞中,捏着範香蘭的雙頰,將水一點一點的餵了進去。
餵了些水,又添了些柴到篝火裡,他才躺在地面上閉上眼睛,緬甸山區初秋時的溫差相當大,白天的時候,只要稍微有太陽,就熱得和夏天似的,可是到了晚上,卻又甚冷,如果不生火取暖,穿着單薄的衣服,入睡都很困難。
雖然此刻洞內已經在篝火的閃耀中變得溫暖,但方寶仍然不敢睡死,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查看範香蘭的病情,青蒿雖然是治瘧疾最簡單容易的辦法,但畢竟只有一味藥,絕不是最佳的藥方,當初崔天佑給他治病時,至少有十來味藥同時煎熬,效果自然要好得多,如今範香蘭的病明顯比他更厲害,就這兩株青蒿,也不知有用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