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止離接連幾次去氿泉鎮買香料, 每次都能碰上洛介寧幾個,於是這四人每次都能見到那賣香料的女子給鍾止離稱秤的時候,那刻度總是對不準的。
第三次, 劉祺終於問到了那女子的芳名——
啓嵐。
那女子不過比鍾止離小兩歲, 四人便以此總是打趣這兩人。那啓嵐還真的被他們說得有些害羞了, 見了那鍾止離總是不敢擡頭了。
洛介寧拉着鍾止離笑眯眯道:“師兄不如就去提親吧!”
鍾止離面無表情, 看着洛介寧拉着自己的手, 什麼也沒說。倒是那啓嵐,由得那三人跟着洛介寧起鬨,要師兄去提親, 兩臉蛋紅彤彤的,低着頭笑呢。
鍾止離掉頭就要走, 洛介寧連忙跟上去, 笑吟吟道:“師兄, 啓嵐姐姐很喜歡你啊。”
劉祺在一邊煽風點火:“就是啊。”
胡繆摸了摸下巴,假裝高深道:“姐姐家裡有有錢, 定是才子佳人配得我一臉啊。”
周單點了點頭,道:“看姐姐那樣子,定然是還未出嫁的大閨女呢。”
鍾止離只是不語,也不顧他們說什麼,顧自回了。
四人便在後邊悄聲說。
劉祺:“師兄也害羞了吧。”
洛介寧:“定是了, 師兄又是那麼內斂含蓄的人, 定然是想去, 但是又不好意思跟人家提親的了。”
胡繆:“既然師兄不好意思, 那我們替師兄去吧。”
周單:“那我去看看, 選個良辰吉日來吧。”
鍾止離轉過身來,一臉冷漠, 道:“不需要了。”
洛介寧:“師兄定是嘴硬呢。”
劉祺:“是了,師兄什麼時候會吐露心聲給我們啊。”
鍾止離爲了證明自己卻是是會吐露心聲的,當夜便做了一首詩。
只不過,沒等到周單算出個黃道吉日,這四人便被派去白玉原執行任務了。
去白玉原執行任務,自然而然,那劉祺便建議道:“我們去清閣玩玩吧!”
周單道:“別以爲像以前,現在清閣是不會讓你進去的。”
胡繆抱着胸道:“你要進去,我覺得可以爬牆。”
洛介寧笑道:“誰說一定要進去了,爬牆看看不就行了嗎。”說罷,他轉向劉祺,問道,“你說,你要進去幹啥?找段婉?還是找別的女子?”
劉祺咳了一聲,道:“別的女子有什麼好看的。”
周單義正言辭道:“我可是先說在這裡,要是被抓住了,定是要稟報掌門的,到時候,知道了我們不好好執行任務,反而偷偷跑到清閣這裡來,恐怕就不是半個月的事了。”
劉祺調笑地推了他一把,笑罵道:“死相,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裡那點花花腸子。”
周單:“……”
胡繆揮了揮手,道:“去嘛去嘛,什麼時候去啊?”
劉祺道:“夜裡呀,夜裡不容易被發現。”
周單加了一句,道:“別以爲人家這裡就沒有夜巡。”
即便是這麼說,到了夜裡,周單還是認命地跟着那三人去了。
正是夜黑風高,四人偷偷摸摸着拐過了大門,找了一處圍牆,劉祺悄聲道:“這裡吧,這裡好像矮一點。”
胡繆翻着大白眼:“那是因爲你眼睛有問題!”
劉祺:“……”
洛介寧催促道:“你們別吵了,趕緊上去。”說罷,便像只猴子一般三兩下便爬上了牆,扒拉着牆頭,朝裡邊看過去。
胡繆在下邊問道:“看到什麼了沒?”
洛介寧輕聲道:“好黑,看不清。”
劉祺馬上也爬上去了,一上去,便苦着張臉,道:“這看得清什麼啊?”
他們爬的地方正巧是一片林子的後邊,一爬上牆頭,前邊便是一片林子,在黑夜裡,看得清纔是有鬼。洛介寧泄氣地跳了下來,道:“別上去了,什麼也看不清。”
胡繆在一邊抱胸道:“劉祺說夜裡來,人家看不清你,你就當你看得清人家啊?”
劉祺跳了下來,咂嘴道:“我怎麼知道,應該是位置不好。”
周單幽幽道:“我看,你們還是白日來比較靠譜。”
四人打道回府,打算翌日再來。誰知翌日一大早,洛介寧便見到了剛到的鐘止離。
四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鍾止離,卻見他淡淡解釋道:“大掌門怕你們會去清閣搗亂,所以中途派我來監視你們。”
四人面面相覷,像是吃了黃連般,張着嘴,卻說不出話來。隨即,那劉祺便拉着洛介寧出去了。
“師兄說不去就不去啊?”劉祺沒好氣道,“我們去的話,他又不知道。”
周單站在一邊不語,胡繆道:“師兄不會跟着我們嗎?”
洛介寧想了想道:“我覺得,師兄應該也有興趣跟我們一塊兒去的。”
四人商量了會兒,便跟鍾止離說要出發了。鍾止離只慢悠悠地跟在四人身後,一言不發。四人執行完今日的任務後,正是下午,劉祺拉着鍾止離笑嘻嘻道:“師兄,等會兒我們要經過清閣,要不要去看看啊?”
洛介寧加了一句:“我們都很想段婉的。”
鍾止離沒言語,也沒拒絕他們,只不過是跟在他們身後緩緩踱步。劉祺和胡繆對視一眼,覺得有戲。
劉祺剛又要上去說,鍾止離終於開了口:“你們想去就去,要是被發現了,那是你們的事。”
洛介寧一把上去抱着鍾止離的脖子笑道:“師兄你真是太好了!”
鍾止離被他撲得後退一步,但是很快便穩住了身形。見了這四人像是打了雞血一般朝前走去,腳步放得更慢了。
四人很快又到了牆根下,一回頭,鍾止離便站在不遠處的樹下等着他們。洛介寧瞥見了他的身影,忽的心顫了顫。那個黑色身影就像是毒|藥一般,吸引得他有些移不開眼了。
劉祺推了他一把,道:“你看師兄做什麼呢,快爬上去啊!”
那邊,胡繆已經爬上了牆頭,輕聲道:“喂!看得到了!”
他們特意換了一塊地方,這回正對着那小山坡和假山,來來往往還有門生經過。劉祺連忙爬上去了,洛介寧緊隨其後。
洛介寧一上去,便見着有幾個門生遠遠朝這邊走過來了。劉祺眯着眼道:“我好像看見段婉了。”
胡繆離得近,道:“第三個就是。她們是不是要往我們這邊來了?”
洛介寧悠然自得道:“怎麼會,我們在牆頭上,她們好端端往這邊走做什麼?”
話音纔剛落,那幾個門生中第一個便朝這邊看了過來。劉祺和胡繆非常配合地低下了頭,只洛介寧一人仍然看着那邊,只覺得前邊兩個人頭忽的消失了,人正驚訝呢,那邊便出了聲:“你們是誰!”
劉祺擡頭看了一眼,低低說了一聲:“好像被發現了!”便跳下了牆。胡繆很是機靈地跟着跳了下來,只洛介寧,跟那門生對上了眼,還對她笑了笑。
段婉一眼便看出是洛介寧,大聲喝道:“好你個洛歌!居然敢爬牆!”
洛介寧心底是有些悲哀的,畢竟他們分別了這麼多年,她見他的第一句話竟然就是這個。洛介寧搖了搖頭,嘆氣道:“物是人非啊。”
“我非你個大西瓜!還不給我下來!”劉祺大怒,一把抓住洛介寧的腳踝,便要拉他下來。洛介寧被抓住了腳踝,下意識踢了一腳,這一腳可不輕,劉祺的手被他踢了出去,直喊痛。
洛介寧這才反頭道:“對不起啊,腦子轉得有些快。”
胡繆呸了一聲,左手拉着周單右手拉着劉祺便跑,還留了一句:“你等死吧洛歌!”
洛介寧朝裡邊看去,那段婉竟然已經到了牆根,伸出一根細長的手指指着他,罵道:“你快給我下來!”
洛介寧朝他背了個鬼臉,笑嘻嘻道:“你叫我下來就下來啊?你倒是上來啊!”
段婉大怒,剛要爬牆,那邊洛介寧已經跳了下來,準備朝鐘止離那邊跑過去了。
誰知那段婉還真的上來了,一個飛身便下來抓住了洛介寧的衣服,洛介寧心一慌,連忙逃脫。
段婉見脫了手,大怒道:“你再不站住,我就扎死你!”
洛介寧挑釁地吐舌頭:“你扎啊!”
站在遠處的劉祺搖了搖頭,道:“洛歌這才十幾歲,怎的就活膩了呢。”
胡繆翻了個白眼道:“他可真是想段婉啊。”
洛介寧沒料到那段婉竟真的使出了梅花針,他一個沒注意,沒刺中了左臂,嚇得連忙停住了,大驚失色道:“不會有毒吧,啊?有毒嗎?有毒怎麼辦啊?”
段婉切了一聲,冷哼道:“你不是不怕死的嗎?”說罷,便轉身要回去了。
洛介寧快要哭出來了,轉了轉頭,見劉祺三人都站在鍾止離身邊,連忙朝他們那邊跑過去了。
周單見他朝自己這邊跑過來,以爲他要撲向自己,便自作多情一廂情願地伸開了雙手。結果,那洛介寧眼裡噙着淚花,一把拍開了周單擋着他路的手臂,撲向了鍾止離。
周單:“……”去死吧。
鍾止離連忙接住他,便見洛介寧要哭出來了:“師兄,我這隻手是不是要斷了啊?”
鍾止離看了看那梅花針,剛要說話,那劉祺便詫異道:“哇塞,這針都是紫色的,洛歌,你真的完了,恐怕以後左手真的要砍掉了。”
胡繆也大驚失色道:“天哪,誰叫你去招惹她的?段婉也太狠了吧?居然真的用劇|毒啊!”
洛介寧被他們這麼一說,嚇得眼淚就奪眶而出了,抱着鍾止離不撒手了,埋頭在他肩處抽泣了起來:“那、那怎麼辦啊……”
鍾止離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頂,溫聲道:“他們嚇你的呢,沒事的,沒事的。”
說罷,便伸出手,把那根梅花針給拔了下來。
洛介寧停止了抽泣,愣愣地看着那根針,呆呆問道:“真的沒事嗎?”
鍾止離道:“沒毒的。”
洛介寧反頭一看,那劉祺和胡繆正笑得捂着肚子呢。周單在一邊風淡雲輕,但是憋着笑很辛苦。
洛介寧轉而愣愣地看着鍾止離,鍾止離伸出手給他擦了擦眼淚,道:“真的沒事。”
“哈哈哈哈哈!”劉祺爆發出一串大笑,道,“洛歌,你也太膽小了吧!”
洛介寧臉有些紅,繼續埋頭在鍾止離懷裡。鍾止離出聲道:“你們別笑他了。”
胡繆停了笑,又道:“洛歌這模樣,就跟三歲垂髫一般。”
劉祺做鬼臉:“這麼大還要師兄抱,真不害臊!”
洛介寧臉更紅了,緊緊抱着鍾止離不撒手了。這時候,他聞到了鍾止離身上輕微的艾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