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龍點了點頭，笑道：“當然，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感覺她很美。那樣的美，天下再無一個人會有。那種美與容貌無關。”他雖心智仍帶着頑童之性，可是閱歷早已成人。往往像他這樣的人，才能真正的看清人性。只可惜，那走火入魔身帶的魔性，泯滅了他原有的善良。
慕容燕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笑道：“屠龍，從今往後，誰災敢說你是個孩子。不用多說半個字，出刀削了他的人頭。”
屠龍奇怪地看着慕容燕，道：“爲何？”
慕容燕輕嘆一聲，道：“你若是個孩子，恐怕我們這的人，連孩子都不如了。”
屠龍呵呵一笑，站起來拍了拍慕容燕的肩膀，笑道：“慕容姐姐，其實，你也很美。”
慕容燕輕鬆一笑，道：“那，這樣的美與夜水雲比，如何？”
屠龍笑了笑，道：“孔雀和鳳凰，那個更美？”
慕容燕點了點頭，道：“我知道，孔雀，怎能與鳳凰相比呢？”
輕輕地站起身子，看着外面燦爛的太陽。長長地舒出一口氣。情不自禁地伸出雙手，似乎這樣的一雙手，便是在孔雀漂亮的羽毛下面，那雙醜陋的雙爪。這樣的一雙手，給她帶來了無窮的力量，也讓她所有的青春和美麗，都葬送在了風林堂。
那虛無的地位和權勢，和永遠都看不到頭的希望，讓她的心慢慢地塵封，壞死。
若是孫小小不出現，那麼她將在金湯一般的城堡中過着幽靈一般的生活。可是，那個帶着一臉壞笑的人，還是霸道地闖入了她的心中，在她那如同死水一般的心裡，攪起一陣驚濤駭浪。從此，痛苦擾心，夜不能寐。
也許，真的相屠龍說那樣的。有的人，不是你不美，而是你所擁有的美，在另外的一種美的面前，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慕容燕沒有輸給誰，她始終是一個清高的人。
不與別人爭奪，便永遠都不會輸。
她的嘴邊，露出一絲微笑。
那一絲笑，笑得很燦爛，也很自信。
只有真正勝利的人，纔會有那樣舒心燦爛的微笑。
也許，真正贏的那個人，不會是夜羅，也不會是夜水雲。而是她，慕容燕。
傍晚，支離破碎的馬車。
那匹老馬，雙鼻孔中噴着粗氣，早已經汗如雨下。
車上的夜水雲咬了咬牙，跳下馬車。那腳上的血泡，已經開始結痂，帶着一股酥麻的痠痛。
一路的顛簸，幾乎讓她的身子散了架。
門口，一個乞丐發出一聲驚呼：“夜姑娘回來了。”
面帶焦色的黃童飛身落到夜水雲的面前，抱拳道：“夜姑娘，你終於回來了。”鬚眉毛之間，帶着無比的激動。
夜水雲急忙道：“黃香主，孫猴子可回來過？”此時，他最擔心的人便是孫小小。若是孫小小有任何的差池，她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對接下來的路。
黃童點了點頭，沉聲道：“夜姑娘，進去說話。”
夜水雲點了點頭，兩人朝着大殿走去。
香霧繚繞的大殿上，周圍站滿了無數的丐幫弟子。
夜水雲吃驚地看着黃童，道：“黃香主，發生什麼事了。”
黃童引着夜水雲走進殿堂，隨手將門關起，沉聲道：“孫少俠帶回兩枚刺青，讓我務必保護好，等你回來的時候交到你的手上。”
夜水雲急道：“他，他什麼時候離開的？”
黃童從神像下面的機關盒中取出兩枚刺青，遞給夜水雲，道：“昨日一早才離開的。”
夜水雲的雙眼中，帶着失望的晶瑩，臉上帶着苦澀的笑容，接過刺青，搖頭道：“孫小小，你真的好傻。爲了我這個不相干的人，你如何要這般的拼命？”猛地抓住黃童的手，道：“你可知道，他去什麼地方？”
黃童搖了搖頭，道：“孫少俠離開的時間吩咐在下，讓我轉告夜姑娘。他尋到了魔杖的下落，讓你不要擔心他。如果身無雜事，就上金林寺找無戒大師。也許，無戒大師對魔杖有所瞭解。”
夜水雲無奈地搖了搖頭，道：“沒想到，一個夜羅，竟然帶來着如此多的麻煩。也許，我真的該找到夜羅作個了斷了。”
黃童搖了搖頭，道：“夜姑娘，萬萬不可。孫少俠說刺青基本到手，他還說了，公孫三少不是一個人，而是三個。他已經帶回兩枚，另外的一枚落到了魔杖的手上。只要找到魔杖，便能得到兩枚。也就是說，那十二枚刺青，加上夜羅身上的一枚，只差最後一枚了。”
夜水雲咬牙道：“夜羅，所有的事情都是因爲她。令狐風前輩和林一笑前輩的死，都是因爲她。難道，她真的像無戒大師說的那樣，讓仇恨矇蔽了雙眼，只會不斷的製造仇恨和殺戳麼？”
黃童無奈地道：“既然孫少俠說過讓夜姑娘前往金林寺去找無戒大師，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夜姑娘連日趕路辛苦，不如休息兩日，再動身前往金林師吧。”
夜水雲點了點頭，道：“也好，我稍作休息，明天一早便上路吧。”
說着，朝着黃童抱拳道：“黃香主，多謝了。”
黃童搖了搖頭，道：“夜姑娘，你原本就是我丐幫的救星。能爲夜姑娘效勞，是黃某的福氣。夜姑娘就不要客氣了，我已經安排好酒菜，你就吃飽了好好睡上一覺。明天我安排人趕車送你前往金林寺便是。”
夜水雲點了點頭，道：“多謝了，你讓人把酒菜送到的房中。”
說着，飛身朝着後院竄去。
推開房門，無力地走了進。
房中，還瀰漫着烤雞的香味。桌子上，一壺酒，兩個杯子。
也許，孫小小已經烤好雞等她回來。可是，始終沒有等到。
那壺中的酒依然是滿的，夜水雲抓過酒壺狠狠地灌了幾口。
胸中的那絲失望，變成了酸澀的委屈。隨着那辛辣的酒慢慢流進肚中，淚水也隨之流出。
擡手擦去臉上的淚水，長長地書法出一口氣。
門外，兩個侍女送上酒菜。輕聲道：“夜姑娘，後屋已準備好了洗澡水。”
夜水雲點了點頭，道：“我自己來就好，你們先下去休息罷。”
兩個侍女點頭而去，輕輕地將房門關上。
夜水雲脫去身上的衣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後屋中，紅香木製成的沐浴桶中，裝滿了熱氣騰騰的洗澡水。水面上，三滿了鮮紅的玫瑰花瓣。
躺到溫暖的水中，輕輕地閉上眼睛。
全身上痠痛和疲勞，在這香氣四益的桶中慢慢地消失。
那種舒暢，就像是一個溫暖的胸懷，緊緊地摟着她那脆弱的身體。
她想到了楊錚的臉，想到了他那雙脣落到自己脣上的感覺。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那麼的臨近。所有發生的一切，似乎就在剛纔。
那一身奢華高貴的深紫色，一臉高傲而冷漠的微笑。就像是一把鋒利的長劍，狠狠地刺入她的胸上。慢慢地睜開眼，肩膀上的傷口依然帶着疼痛。
無奈地長嘆一聲，心中一股壓抑幾乎讓她想放聲地大哭。
這個世界，真的好不公平。
有的人，只是想過上平靜的生活，做個普通的人。可是，命運偏偏將她推到懸崖的邊緣。讓他嗅着死亡的氣息，在度日如年的痛苦中受着煎熬。
她不想選擇，也不能選擇。
此時，如果孫小小能在自己的身邊該有多好。
他真是個傻瓜，天下最大的傻瓜。
傻到可以無休止的爲一個人去拼命，去流血。
而且，這樣的付出，他從未想過絲毫的回報。
也許，只有真正的喜歡一個人喜歡到無法自拔的地步，才能像這樣無聲的付出。血，淚，甚至生命的付出。
靠在木桶的邊上，夜水雲睡着了。
連日的疲勞，讓她在迷糊中沉沉地睡覺去。
在碧綠的草地上，燦爛的陽光，溫暖的風。
她笑了，笑的很燦爛。
遙遠的天邊，跑過來一匹馬。
雪白的大馬，那晶瑩的毛色，在陽光的照耀之下，散發出刺目的光芒。
突然，她的心猛地一沉。
她看到了馬背上的孫小小，臉上帶着幸福的笑容。依然帶着些邪，可是笑得很燦爛。只有最幸福的時候，纔會有那樣的笑容。在孫小小的身後，慕容燕緊緊地樓着孫小小的腰。
他們都在笑，只有她在哭。
馬上的兩個人，就像根本沒看到她一樣。揚鞭催馬，從她的身邊狂奔跑而過。朝着天邊金色的草原，越跑越遠。
淚水，慢慢地流下。流到她的口中。
突然，天空烏雲滾滾。傾盆的大雨瞬間朝着她籠罩過來，冰冷的雨點落到她的身上。那溫暖消失，周圍的一切都變的陰森而恐怖。
情不自禁的一個顫抖，夜水雲睜開眼睛。
桶中的水已經冰冷，她的臉上帶着無數的水珠。
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那是雨點，還是淚。
吃地站起身子，穿上衣服。
此時，她只想好好的喝上一壺酒。讓自己沉沉地睡去。
也許，只有真的醉了，纔不會做夢。
那個讓她流淚的夢，永遠，永遠也不想在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