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三少的臉上帶着冷靜的微笑,潔白的瓷碗中,跳動着的骨制骰子。
在衆人的吶喊聲中,公孫三少輕地吐出一口氣,道:“二十四點。”
周圍的聲音突然消失,所有的人地憋住呼吸,看着那跳動的骰子。
公孫三少手中的紙扇刷的一聲合起,那跳動的骰子停了下來。赫然是四個六點。四個六,天皇豹子。這樣的機率,在骰子之中,出現的機率是九百三十八萬分之一。如果有一個人能擲得出,那麼這個人一定就是公孫三少。
在一片嘆息聲中,所有的人都慢慢散去。
整個賭坊近一百號人,所有的賭注都押在了這張桌子上。有更多的人,只是爲了目睹一下那天皇豹子的風采。輸贏,反而不是最重要的了。
嘈雜的人,慢慢地走出了賭坊。
對於賭徒來說,輸光了只有回家。
就連賭坊的夥計,收拾好桌椅,便蜷縮在櫃檯邊上閉目養神。
看着堆積如山的金銀,公孫三少端過酒杯輕鬆地喝了一口。
他依然是那樣是瀟灑冷酷,縱然是失明的一隻左眼,泛動着怕人的寡白色,也絲毫不影響他的英俊。
他將扇子插在腦後,準備起身。
突然,一個白衣的少年無聲地坐到公孫三少的對面,冷冷地看着他。
公孫三少眉頭一皺紋,慢慢地坐了回去。
他知道,來了個不怕死的人。
只要有膽能來之人,必然讓他光着身子出去。
那少年的臉上,帶着高傲的冷笑,一身白衣乾淨得沒有一絲的瑕疵。
公孫三少笑道:“公子如何稱呼?”
少年哈哈一笑,道:“不敢,在下夜麟。”
公孫三少眉頭一皺,似乎對這個名字有些印象,卻又想不起來在那裡見過。他輕輕地點了點頭,笑道:“原來是夜公子,難道你想跟我賭上一把?”
夜麟點了點頭,輕輕一笑,道:“當然,能與公孫三少賭上一把,是夜某的榮幸。我聽說只要沾了公子的仙氣,日後必然逢賭必贏。”
公孫三少哈哈一笑,道:“夜公子果然喜歡說笑,你若日後逢賭必贏,那我豈不是要喝西北風了?”
夜麟冷冷一笑,道:“恐怕,你不會有機會喝西北風的。”
公孫三少輕蔑地一笑,道:“公子真會說話,只是我的賭注很大,不知道公子能否承受?”說着,指了指桌子上那小山一般的金銀。
夜麟冷冷一笑,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笑道:“黃金二十萬兩,可夠?”
冷汗,順着公孫三少的額頭上慢慢流下。
在潼關,他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富人。可是,從來沒有聽過有人帶着二十萬輛黃金進賭坊的。
那二十萬輛黃金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晉王朝所有的兵馬一年的軍響,意味着整個潼關所有的人加起來近十年的收入。
公孫三少吃驚地朝着金票看去,千真萬確的金票,蓋着國庫的紅印。每張兩萬兩,一共十張。
夜麟呵呵一笑,道:“公子不相信這金票是真的麼?”
公孫三少搖了搖頭,道:“我想問問夜公子,你這麼多金票,從什麼地方得來?”
夜麟冷冷一笑,道:“放心,這是宇文王府的練兵多餘的軍響。這是屬於在下的。”
公孫三少哈哈一笑,扇動着手中的紙扇,笑道:“可是,也用不這麼多。”
夜麟搖頭,笑道:“放心,我知道公孫公子的作風。一把定輸贏。如果你能贏了,我手中的金票全部都是你的。”
公孫三少指着桌上的金黃笑道:“我只有這些,加起來不超過百兩黃金。難道,公子讓在下以百兩贏你手上的二十萬兩麼?”
夜麟點了點頭,笑道:“放心,若是公子輸了,只要再給夜某一點東西便行。”說着,將碗推到公孫三少的面前。
似乎,他迫不及待地想沾些公孫三少的仙氣。
性急的人,總是會死得很快。
就像是兩個高手比試,最急着拔刀的,往往是最先躺下的那個。
公孫三少知道,像這樣的富家公子。必然是朝廷高官之後。這樣的人幾乎每一個都嗜賭如命。也許,是聽到他公孫三少的名號,才揣重金而來。
公孫三少哈哈一笑,道:“四個骰子,依然是比大麼?”
夜麟點了點頭,道:“人人都以點大爲贏,今天我們便賭小。大者輸。”說着,輕鬆一笑,道:“公孫公子先來。”
公孫三少的臉上,帶着勉強的微笑,道:“既然如此,公孫某獻醜了。”
夜麟冷冷地看着公孫三少,嘴邊露出輕蔑的冷笑。
四個骰子在潔白的碗中跳動,發出清脆的聲音。
夜麟慢慢地閉起眼睛。
隨着那聲音逐漸消失,公孫三少手中的扇子一抖,刷的一聲打開。
夜麟睜開眼睛,臉色上的笑容消失。
四個骰子,每個都是一點。
四點.已然最小。
夜麟無奈地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公孫三少的手,朝着桌上的金票摸去。
夜麟哈哈一笑,道:“我都還未擲,公孫公子何以肯定自己就贏定了?”
公孫三少臉色一變,訕笑道:“哦?難道公子還能擲出更小的點數麼?”
夜麟吃吃一笑,抓過四個骰子,朝着碗中輕輕一扔。
公孫三少定定地看着跳動的骰子,緊張地憋住呼吸。
公孫三少的額頭上的汗水,慢慢地變成豆大的珠子,滾落下來。
第一次,他感覺到了害怕。
不是那種怕輸的害怕,就像是在死亡的面前。眼睜睜的看這鋒利的鋼刀慢慢地插進自己的心臟一般。
那滿桌子的金銀,他絕對輸得起。可是,那天皇豹子的名號,斷然不能輸。一旦輸了,並不是一個名號,而是一條命。
一個渾身帶着光環的人,維持他生命的,就是那個光環。哪怕是成精的錦鯉,若是離開了水,一樣不能呼吸,一樣會死得很難看。
那骰子慢慢停下,四個骰子,兩個疊在一起。
兩個一點。
他擡手擦去額頭的汗水,沉聲道:“公子,恐怕不是來找公孫某人賭的吧?”能有如此神技之人,他的目的,
絕對不可能是賭。
夜麟眉頭一皺,輕笑道:“你錯了,我就是來與你賭的。只是現在,你輸了。”
公孫三少無奈地長嘆一聲,指着桌上的金銀,道:“這些,便都是你的了。”
夜麟輕輕地搖了搖頭,將金票放到懷中,冷笑道:“難道公子忘了,我說過的,若是你輸了,還要加點東西。”
公孫三少臉色一變,沉聲道:“你,你想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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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低聲道:“刺青。”
公孫三少發出一聲驚呼,冷冷地看着夜麟,道:“我早就該想到,像公子這樣的人,斷然不是來賭博那麼簡單。”
夜麟冷冷一笑,道:“我說過了,我是來賭博。只不過,公子的賭注懸殊太大,加了點東西而已。”
公孫三少臉色一變,顫聲道:“你,你是絕情公子?”一個太過高傲的人,反應總是遲鈍的。天下人都知道,那個絕情公子姓夜,叫夜麟。他只是感覺到名字有些熟悉,根本就不曾想到眼前的這個少年便是名動天下的絕情公子。只是,等他明白的時候,已經晚了。
夜麟輕輕地點了點頭,道:“那麼,公子是自己取刺青,還是我來取?”
右手一動,閃着寒光的小刀已經到了手中。
公孫三少哈哈一笑,道:“你可知道天下有一種暗器,叫天女散花?”
夜麟冷冷一笑,點了點頭道:“我知道,十八種不同的暗器,帶着十八種不同的劇毒,能在同一時間發出。”
公孫三少滿意地點了點頭,道:“那麼,公子可曾聽說過,有一個人,能同時發出三招天女散花?”
夜麟眉頭一皺,冷聲道:“也許,公孫公子就能。”
公孫三少點了點頭,笑道:“也就是說,我只要動動手,我雙手和扇子中,會有五十四種不同的暗器,帶着五十四種劇毒,射向你的身體。任何一種暗器,只要沾到你的身體,三個時辰之內,你全身的肌肉都會變成黑色。”
夜麟冷冷地看着公孫三少,道:“然後呢?”
公孫三少吃出一笑道:“然後,你的身體會變得刀都砍不進去。變得比石頭還硬。”
夜麟點了點頭,道:“然後呢?”
公孫三少疑惑地看着夜麟,道:“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夜麟笑道:“應該是真的吧。”
公孫三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我若是你,有五十四種暗器對着你,任何一種都可能要了你的命,恐怕我早就逃了。”
夜麟哈哈一笑,道:“我又不是你,我爲何要逃?”
公孫三少無奈地搖頭苦笑,那手中的扇子突然打開。
他的雙袖中,扇子上,突然射出密密麻麻的寒光,朝着夜麟射去。
公孫三少身子一動,修長的身子已經飛起,朝着天窗上竄去。
夜麟發出一聲冷笑,右手上的寒光一閃,手中的小刀舞得密不透風,將那無數的暗器盪開。
隨着那休休的聲音消失,對面的公孫三少已經不見了蹤影。
夜麟冷冷一笑,縱身朝着天窗上竄去。
身後一個甜潤的聲音,道:“公子,別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