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的氣息,就像一團燃燒着的火,點燃了夜麟的身體。他抱住宇文笑,翻過身。
宇文笑發出粗重的喘息聲,癡癡地看着夜麟,輕聲道:“我是你的,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夜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輕聲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宇文笑伸手摸着他滾燙的臉,柔聲道:“八月,十三。”
夜麟身子一震,迅速地坐起身子,沉聲道:“記住我說的話,密切注意夜羅的動向。我會回來找你的。”
微風輕動,眼前的人已經消失。
宇文笑慢慢地閉上眼睛,淚水順着臉頰流了下來,滴落到潔白的胸口上。
那樣的幸福,是如此的短暫。來和去,都是那樣的迅速。
就好象,他根本就沒來過。
抓牀邊的酒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的氣息,依然還殘留在上面。
冰涼的酒壺,如同他冰涼的手。
宇文笑將酒壺摟到懷中,臉色上帶着幸福的微笑,慢慢地閉上眼睛。
她的心,隨着他走了。
留下了一股幸福的氣息。
她的心帶着幸福,隨着他的身體,飛向天邊。
清涼的傍晚,清涼的風。
節前的日子,總是讓人期待的。
打餅子,炒乾貨。
一條長街,瀰漫着花生核桃和糖炒栗子的香味。
這個世上總會有這樣一種人。
不管是春夏,也不管是普日或是節日。他喜歡的東西永遠都只有一種。
這樣的人有個最大的好處,便是每天都在過節。因爲所有的節日都與他無關。
一個粗糙的酒罈,永遠都散發着醉人的酒香。
老酒鬼依然是那個懶散卻又專注的神情,可是他今天烤的不是魚,而是一把刀。
喝一口酒,就翻一下刀。
漆黑的刀,就像一塊發黑的生鐵一般,無刃無尖。只不過形狀是一把刀而已。
夜水雲一進來,就看到了酣睡的孫小小。
也許,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最後的一條石頭魚已經吃了。
不能吃魚,便只能睡覺了。
他睡得很香,甚至嘴角邊上慢慢地流出口水。確切說來,他是一個生得十分好看的男人。因爲他的一張臉,就是放到女子的身上,也算得上是絕美。也許,只是他那放蕩的性格,掩蓋了原有的英俊。俊俏的人,若是冷漠做作一些,會顯得更加的妖嬈。可是他不會,絕不會做作。因爲他活得太輕鬆了。在他的世界中,輕鬆到每天吃飯睡覺。唯一的事情便是等死,若是沒人來殺他的話,他只有如此懶散的等着老死。
獨孤秀輕聲道:“姐姐,那個老頭能烤得一手好肉。而且,他釀的酒,天下一絕的。”
夜水雲眉頭一皺紋,輕聲道:“這個地方,你來過麼?”
獨孤敘輕笑,道:“當然來過,還不止一次。那老酒鬼與我爺爺認識,幾年前我爺爺有空
便帶我來吃烤肉。”
夜水雲呵呵輕笑,道:“看來,今天我們吃不到烤肉了。”她奇怪地看着爐子上的刀。
爐火微小,只能隱約看到幾個火星。
可是老酒鬼的表情,就像是在烤石頭魚一般,認真而專注。
獨孤秀冷冷地看着老酒鬼,奇怪地道:“風爺爺,你在烤什麼?”
老酒鬼看到夜水雲的時候,身子抖動一下,輕聲道:“刀。”
獨孤秀疑惑地看着老酒鬼,道:“刀?你烤刀做什麼?”
老酒鬼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指着孫小小道:“這個傢伙,烤了三年的石頭魚,今日卻拿了把刀過來。丟到桌上便倒頭大睡。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醒來,也不知道這刀要烤到什麼時候。”說着,無奈地搖了搖頭,喝了一口酒,順手把爐上的刀翻了個身。
獨孤秀冷冷地看着孫小小,慢慢地走到他的面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湊到他的耳朵旁邊,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怒吼一聲:“着火了。”
就連門外過路的人,都吃驚地伸頭進來。
那酣睡的孫小小,臉上竟閃過一絲微笑,慢慢地睜開眼睛。
當他看到夜水雲的時候,如同一隻不小心坐到燒紅了的鐵餅上的猴子,蹦的一聲,竄了起來。
他扯着老酒鬼的耳朵,怒罵道:“你個老酒鬼,夜姑娘來了也不喊我一聲。”說着,衝着夜水雲笑道:“夜姑娘,剛纔小的失態了,還望夜姑娘不要見怪的好。”
話剛剛說完,又發出一聲驚叫:“你個老不死的,竟然烤我的刀?”說着,伸手朝着爐上抓去,隨着一陣青煙冒起,孫小小發出殺豬一般的慘叫。只是,那握刀的手依然沒有鬆開。天下,怎麼會有如此愚蠢之人?那滾燙的刀身,比那燒熟的油還厲害,可是他竟沒有鬆開手。
夜水雲苦笑着搖了搖頭,指了指他身後的水缸。孫小小整個人縱進水缸中,只聽到孜孜聲響,那漆黑的刀在水中冒出陣陣氣泡。
獨孤秀吃驚地看着夜水雲,輕聲道:“姐姐,你認識孫小小麼?”
夜水雲點了點頭,道:“前些日子見過,名動天下的通天猴,孫大聖,誰不認識。”
獨孤秀呵呵一笑,搖頭道:“此人整天瘋瘋癲癲,一直說在等人來殺他。不過說也奇怪,那見血封喉的石頭魚,怎就毒不死他?”
孫小小從水缸中縱出來,將刀扔到桌子上,朝着老酒鬼道:“老不死的,酒,趕緊給我酒。”
老酒鬼連忙把手中的酒罈子遞了過去,孫小小把那冒滿水皰的手伸到酒罈中,垂喪着臉,道:“夜姑娘,你來此是找小的麼?”
獨孤秀搖了搖頭,輕笑道:“就憑你,也配麼?”說着,朝着老酒鬼道:“風爺爺,我帶姐姐過來吃烤肉。”
老酒鬼無奈地搖頭,道:“烤肉沒了,烤魚也沒了。”
獨孤秀眉頭一皺,輕笑道:“沒了,你可以烤。如果實在是沒有了,你可以把自己銬了,讓我們下酒。”
夜水雲奇怪地看着獨孤秀,輕聲道:“秀兒,你怎麼如此
說話?”
孫小小從酒罈中抽出右手,臉上帶着痛苦的表情,道:“完了,我這手怕是十天半月好不了了。”
獨孤秀冷笑道:“你若再多說一個字,我便把你的手砍下來。”
孫小小一聽,猛然一驚,伸手捂嘴。不想碰到那手上的水皰,疼得嗷嗷直叫,卻不敢再說話。
夜水雲輕聲道:“秀兒,我們走吧。找個安靜的地方,我們好好吃頓飯。”奇怪的地方,總會有些奇怪的人。往往,這些奇怪的人最大作用便是做些奇怪的事,影響心情。
獨孤秀搖頭,冷冷地看着老酒鬼,道:“你烤是不烤?”
老酒鬼眉頭一皺,朝着孫小小道:“孫猴子,她威脅我。”
孫小小眉頭一皺,朝着夜水雲道:“夜姑娘,你威脅老不死的?”
夜水雲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輕笑道:“你是瞎了,還是聾了?”
孫小小目光一閃,冷冷地看向獨孤秀,臉上帶着似笑非笑的神情,道:“那麼,是你威脅老不死的了?”
獨孤秀眉頭一揚,冷聲道:“如何?”
孫小小吸了一口氣,道:“一枝獨秀,你可知道,門外就有兩個人來取你性命?”
隨着他慢慢舉起的右手,夜水雲朝着門口看去。
不知何時,門口竟然站着一高一矮兩個人。
高的奇瘦無比,就連臉上的顴骨都高高突起,如同一根插在地上的木棍一般。矮的身材滾圓,肥大的腦袋象個西瓜一般豐圓無比。
獨孤秀臉色一變,冷聲道:“牛頭馬面,果然是兩個生得對不起眼睛的傢伙。”右手,慢慢地握住金鍊子。
孫小小吃吃一笑,道:“夜姑娘,你們不是想吃烤肉的麼?不知道夜姑娘想吃肥一點的還是瘦一點的?”
夜水雲奇怪地道:“你是何意思?”
孫小小輕鬆地吐出一口氣,道:“你的口味,決定了這兩個傢伙死去的順序。你若喜歡肥的,那瘦的便會晚一點死。”
夜水雲眉頭一皺,冷聲道:“我們根本不認識這兩個人,秀兒,我們走罷。”說着伸手去拉獨孤秀的手。
獨孤秀輕聲道:“姐姐,這兩人是來找我們的。”
夜水猛然一驚,道:“找我們的?我們又不認識他們,找我們作什麼?”
獨孤秀冷冷一笑,道:“自然是見財起義,想要司空道夫婦的那枚刺青了。”
那瘦子呵呵一笑,發出尖銳沙啞的聲音,道:“一枝獨秀,果然名不虛傳,既然你已知道我等來意,還不交出刺青?”
獨孤秀雙目一寒,輕笑道:“你們要是有那個本事,爲何不直接找司空道?非要等我拿到了刺青來找我?”
那胖子雙目圓睜,竟真如牛眼一般的奇大,冷聲道:“我們尋了司空道近百日,不想卻被你搶了個先。江湖盛傳一枝獨秀手法殘忍,我等算是開了眼界了。”
獨孤秀呵呵一笑,臉上殺氣漸濃,輕笑道:“既然你們見過我的手法,爲何還敢前來送死?”右手微抖,慢慢地運動真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