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小小眉頭一皺，冷聲道：“那麼，你大可試試。”
屠龍搖了搖頭，道：“既然我答應了慕容燕姐姐先留有你一條命，便讓你多活一會。也算不辜負了慕容姐姐對你的一番心意了。”
孫小小奇怪地看着屠龍，道：“一番心意？”
屠龍長嘆一聲，道：“夜羅跟我說過，讓我小心慕容燕。因爲她的心上人是你，她不但不捨得殺你，還花着心思學着做菜，就是爲了給你吃的。”
孫小小的雙眼中，帶着飄渺的冰冷，冷冷地看着屠龍。他的喉嚨有些僵硬，幾乎連話都說不出來。有的時候，因爲一些不需要的感動而感動，是件痛苦的事情。
屠龍晃着腦袋，道：“所以，你該好好的對人家。哪怕是最後的一口菜，也要吃得有滋有味纔對。”
也許，他對慕容燕的的廚藝充滿了深深的懷疑。他是善良的，善良到懂得教別人去說謊話，只是爲了安慰別人脆弱的心。
孫小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冷冷一笑，道：“沒想到，你這樣的人，還有點人性。”
說着，深深地吐出一口氣，道：“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情？”
屠龍笑道：“除了讓我饒你一命，任何事情我都可以答應你。”
孫小小點頭，道：“當然，宇文王爺讓你殺我，你就必須得殺了我。只是，你能不能在殺了我之後，好好的照顧好慕容燕？她不會武功，所以會很危險。”
屠龍眉頭一皺，道：“你是在裝好人，好讓我感動不忍心殺你麼？”
孫小小冷冷地搖頭，道：“不是，我說的是真的。”
屠龍點了點頭，笑道：“那好，我就答應你。你死之後，我一定會好好的照顧她。一定不讓任何人傷害她的。”
孫小小端起酒杯，朝着屠龍舉起，輕笑道：“謝謝。”
屠龍冷冷一笑，揮了揮手，道：“不用。”
後面的門開了，滿頭大汗的慕容燕端着一個托盤走了出來。
托盤中，三個小菜。
兩個素燒，一個火燒牛肉。
孫小小的雙眼中，帶着幾分晶瑩的亮光。因爲那一分情意而感動，感動得幾乎忍不住要流出淚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抓起桌上的筷子。
他強忍住的，除了雙眼中的那股溫熱，還有顫抖着的心。
慕容燕的雙眼中，帶着期待，輕聲地問道：“怎麼樣？味道怎麼樣？”
孫小小輕輕地嚼着牛肉，雙眼中帶着幾分驚喜，點了點頭讚歎道：“好味道，果然是好味道。”
慕容燕開心地點了點頭，笑道：“真的麼？你不用騙我的。”
孫小小搖頭道：“我沒有騙你，怎麼會騙你。天下，除了老酒鬼，不會有人能做出這樣的美味了。不信，你讓他來嚐嚐。”說着指了指屠龍。
屠龍呵呵一笑，道：“我不吃，她的菜肯定有毒的，我若是吃了，就中了她的道了。”
慕容燕怒道：“誰說的？”
屠龍哈哈笑道：“夜羅說過，讓我小心你。”
慕容燕瞅了屠
龍一眼，回頭看着孫小小，道：“你快吃吧，我的菜，只做給一個人吃。其他的人，還沒資格。”說着，雙手撐桌，託着下巴癡癡地看着孫小小。就好象，這是她最後一次看他。要將那張臉，那個人深深地印在自己的腦中，自己的心上。
孫小小感激地看着慕容燕，輕聲道：“或許，我們該是最好的朋友。”
慕容燕點了點頭，笑道：“我們，本來就是最好的朋友。”
孫小小大口地吃着菜，就像是個幾天沒吃飯的人，突然看到了滿桌子的山珍海味，恨不得連桌子都吞進肚中。
其實，慕容燕做的菜很美味。不要說在這樣窮鄉僻壤，縱然是在繁華的京城酒樓，也未必吃得到如此美味的菜餚。
看着孫小小大口地吃菜，大口地喝酒。
慕容燕雙手託着下巴，癡癡地看着。淚水，順着她的臉，慢慢地流下，滴落在桌子上。
孫小小面色一動，擡手擦去她臉上的淚水，道：“你怎麼了？”
慕容燕呵呵一笑，拉着孫小小的手，道：“這樣的情景，一直都在我的腦海中浮現。我總是在想，能給你燒一桌子的好菜，看着你狼吞虎嚥的吃，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情。沒想到，這個願望，竟然在今天實現了。”
孫小小沉重地點了點頭，笑道：“其實，我很喜歡吃你的菜。恐怕，從今天以後就再也吃不到如此的美味了。”
慕容燕輕輕地搖了搖頭，笑道：“也許，夜姑娘能做給你吃。像她那樣的女子，學習什麼象什麼，燒菜，斷然不在話下。”
孫小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臉上帶着苦笑，道：“也許，她根本就不是個適合燒菜的人。像她那樣的人，應該是過奢華生活的命纔對。”
慕容燕搖了搖頭，道：“我們，還是不要提她的好。”她不想提她的名字，每次一提到，心中的酸澀總是會變成刺痛。
時至正午，熱辣的陽光從陡峭的石縫中射下來，落到鋪滿碎石的道路上。
桌子上的菜吃完了，酒也喝完了。
正好，慕容燕的淚也流完了。
屠龍皺着眉頭，冷冷地看着慕容燕，道：“慕容姐姐，要不要等到傍晚，你再給他弄個夜宵？”
慕容燕冷冷地看站起來，走到屠龍的身邊，輕笑道：“不用了，你可以動手了。”
孫小小慢慢地站起來，定定地看着慕容燕，低頭道：“慕容姑娘，謝謝你。”
屠龍的雙眼中，突然瀰漫着一層血紅。桌子上的刀休的一聲飛到他的手中。他不能再等了，若是再等，他怕自己連握刀的力氣都不會有。
孫小小身子一震，抓起桌上的黑刀。
那屠龍的一張小臉，慢慢地變得蒼白。原本嫩紅的雙脣，竟然變成紫黑色。就像是中毒已久的人，雙目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
咯咯，屠龍發出聲清脆的笑聲。就像是熟睡的孩子發出的輕笑一般。
孫小小的臉上露出吃驚的神色，只見那屠龍的身子慢慢地飄起。就像是一團雲朵一般，慢慢地浮在空氣中。
慕容燕發出一聲慘呼：“小小，擔心。”
慕容燕的話剛剛說完成
，屠龍發出一聲狂笑。那半空中的身子猛然地旋轉翻滾起來，手中的金刀就像是他身上無數的翅膀，不斷地撲騰着，朝着孫小小砍去。
孫小小雙腳一動，架起手中的黑刀，朝着屠龍迎去。
只聽到轟隆一聲巨響，那金刀砍到黑色刀之上，一陣火花四濺，孫小小的身體竟被強大的真氣猛然而壓，雙腳陷入地中，深及漆蓋。
屠龍發出一聲冷笑，翻身飛回。
他手上的金刀上，竟然出現一個缺口。他吃驚地看着孫小小手中的黑刀道：“孫小小，你那是什麼刀？怎麼連我這屠龍寶刀都砍不斷？”
孫小小身子一抖，直直地飛身竄起來，落到屋外。
他的臉上，帶着痛苦的表情。額頭上的經脈，搞搞地鼓起。屠龍的那一刀，幾乎震亂了他的心脈。
屠龍吃吃一笑，發出一陣怪笑，身體凌空飛起，輕鬆喝一聲：“在吃我一刀。”
身體如同旋轉着的車輪，揮舞着手手中的金刀，朝着孫小小卷去。
孫小小目光一寒，運動真氣催刀而上。
慕容燕的臉上，帶着絕望的慘笑。
孫小小的武功，斷然不會是屠龍的對手。屠龍只是一招，便將他震成了內傷。如此毒辣的刀法，孫小小斷然接不了。
碰碰碰一連數響，隨着一陣火花四濺，屠龍已經砍出數十刀。
那金色的刀鋒，一刀比一刀快，一刀比一刀狠。
隨着屠龍的一聲怒吼，又一道金光朝着孫小小罩去。
孫小小怒喝一聲，單手持刀迎向屠龍。
一聲清脆的聲響，屠龍手中的金刀砸到孫小小的黑刀之上。
那黑刀被金刀震得飛了出去，孫小小猛地張口，噴出一口鮮血。幾乎是同時，孫小小左手一動，掌中噴出一股白氣，罩向屠龍。
屠龍吃吃一笑，揮掌迎上。
雙掌相碰，孫小小發出一聲悶哼，身子被震得飛了出去。
屠龍哈哈一笑，飛身落到孫小小的面前，冷笑道：“孫小小，你也不過如此。”
孫小小的臉上，帶着驚恐。
那屠龍的左手上，一層白霜慢慢地由手掌之處向上擴散開去。
屠龍眉頭一皺，笑道：“寒冰真氣？不過小孩的把戲。”左手一抖，那一層白霜瞬間退去。一隻小手，轉眼便恢復了紅潤。
金刀慢慢地舉起，血紅的雙眼中射出冰冷的殺氣，冷笑道：“納命來。”
孫小小絕望地閉上眼睛，他怎麼也沒想到。一個孩子一般的人，竟然會有如此深厚的功力。竟然連寒冰真氣，都無法灌入他的身體。這樣的一個人，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塊石頭，一塊比鋼鐵還硬的石頭。
那冰冷的金刀，落到孫小小的面前不到半寸的距離，突然停住。
屠龍吃驚地擡頭，不知何時，慕容燕已經站在他的身邊。
沒有聲響，就像是突然從空氣中冒出來一樣。
那兩個蒼白的手指，準確地捏在刀鋒上，就像是一把巨大的鐵鉗子一般，緊緊夾住刀身。
屠龍吃吃一笑，道：“原來，夜羅說的沒錯，讓我擔心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