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也沒想到,夜麟的身手竟是如此之快。她終於明白過來,在那順義樓,他並不想殺她,否則,那粉碎一地的,不會是她的衣服,而是一身的庸肉。
夜麟的臉上,帶着輕蔑的冷笑,道:“你倒是不倒?”
那一股殺氣,帶着極度的寒冷,讓蕭殺的身子情不自禁地發抖。她猛地一咬牙,往杯子裡倒酒。
夜麟冷哼一聲,猛然撤回右手,那一道寒光在袖間一閃,小刀已回到袖中。
蕭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臉上依然帶着嬌媚的微笑,輕聲道:“我知道,你早就能殺我的,可是你不捨得殺,是麼?”
以夜麟的身手,想要她的命不過是舉手之間。可是他卻每一次都手下留情,這讓蕭殺的心生出一個莫名的興奮。若是他討厭自己,恐怕早就死在她的刀下了。
夜麟眉頭一皺,臉上閃過一絲輕笑,道:“我不殺你,是因爲你不配。小爺是怕你的血,髒了我的刀。”雙目中帶着冰冷的光,冷冷地看着蕭殺。
蕭殺的臉上,竟浮現出一層紅暈,像一個少女一般,帶着幾分羞澀,道:“小哥哥,你別看不起老孃好麼?老孃雖然年紀比你大些,曾經也是江湖上萬人敬仰的美女。你休要如此侮辱我。”
夜麟端過酒杯,湊過鼻子深深地吸可一口,冷聲道:“你若在敢跟着我,下一次我便削下你的人頭。”
蕭殺冷哼一聲,道:“你以爲,你要殺我是那麼容易的事情麼?”她能成爲江湖上頭號的殺手,靠的當然不是那張血紅的嘴脣。
夜麟輕蔑地一笑,冷冷地吐出一個字:“滾。”
蕭殺慢慢地站起來,長嘆一口氣,輕聲道:“我收到風如雲的密信,讓我通知你,一枝獨秀,正在找你。”
夜麟身子一動,臉上的笑容消失,沉聲道:“一枝獨秀?她找我作甚?”
蕭殺冷冷一笑,道:“我當絕情公子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沒想帶一提到一枝獨秀的名號,就被嚇成這樣。”她咯咯笑着,冷冷地看夜麟。
夜麟仰頭喝下一口酒,冷聲道:“我與那風如雲已經無任何瓜葛,小爺是因爲身上沒錢才幫他殺人,可是現在,小爺不想與他有任何的關係了。”
蕭殺輕笑,道:“我知道,那風如雲也是好心讓我提醒你而已,至於你與那一枝獨秀有何瓜葛,老孃我才懶得理會。”
夜麟輕輕吐出一口氣,笑道:“那一枝獨秀,找我會有什麼事呢?”
蕭殺冷聲道:“你們南夜北木,早已經在江湖上傳遍了,恐怕那殺人不眨眼的人是要砍了你們的腦袋罷。”
夜麟眉頭一皺紋,疑惑地道:“什麼南夜北木?”
蕭殺吃驚地看着夜麟,道:“難道你還不知道麼?江湖盛傳,後起之秀,南有夜公子你,北有木燕兒。都說你們一正一邪,各佔了江湖的南北。”
夜麟無奈地苦笑一聲,搖頭道:“只是不知誰是正,誰是邪?”
蕭殺奇怪地看着夜麟,嬌聲道:“難道,你夜公子也算得上正道之人麼?只要有錢,連風如雲那
文弱的夫人都毫不留情,你恐怕比那一枝獨秀好不了多少了。”
夜麟冷冷地看着蕭殺,沉聲道:“滾,若是下次再讓我看見你,你的腦袋不會多留在肩膀上半刻。”
蕭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慘然一笑,道:“夜公子,沒想到你果然是無情之人。望你保重罷。”說着,站起身子慢慢地朝着外面走去。
夜麟冷冷一笑,抓過酒壺往杯中倒酒。
那一身的火紅,剛剛飄到門外。
隨着一陣金光閃耀,蕭殺的人頭已經落到地上。
夜麟身子一動,朝着門外射去。
朦朧的夜色下面,空曠的四周早已空無一人。
那蕭殺的身上,皮肉幾乎被全部削下,露出雪白的骨頭。
夜麟猛然一震,吃驚地脫口而出:“一枝獨秀?”
他掏出一塊碎銀扔到地上,縱身朝着夜色中竄去。
昏暗的燈下,花白的頭髮早已經被汗水打潮。
獨孤秀靠在牀頭,透過窗口癡癡地看着半空滾圓的月亮。
她的左手,早已經纏上了白紗。
天殘發出沙啞的聲音,顫聲道:“獨孤姑娘,老身已將你身上的死肉挖去,身體中的毒已經基本清除。只要安靜的修養幾日,便能恢復身子了。”
獨孤秀的身邊,金黃色的鏈子在油燈的照耀下,發出金色的光芒。那鏈子上,似乎還粘着血液。她輕笑一聲,道:“天殘,若是我姐姐有個三長兩短,你會死得非常的,難看。”
甜潤清脆的話語,帶着冰冷的殺氣,那帶着幾分天真微笑的臉上,有些病態的蒼白,可是嘴脣上的紫黑已經退去。
天殘輕嘆一聲,道:“我知道,我不可能從你手下活着離開的。只希望你姐能順利殺了風如雲,老身到了下面也能給地補那天殺的有個交代了。”
獨孤秀冷漠地可看着天殘,道:“只要我姐姐沒事,我可以破例一次,饒你不死。”
天殘慘然一笑,輕輕地搖了搖頭,道:“你不會放過我的。”
獨孤秀目光一寒,低聲道:“你個老東西怎會如此多的廢話?看來你真是不想從我手上活着離開了,是麼?”
天殘搖頭道:“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我若是告訴你,老身根本就不知道那名單,你還會留我一條命麼?”
獨孤秀面色一變,手中的金光一閃,罩向天殘,發出一陣陰森的冷笑,道:“你這老東西,竟然敢騙我姐姐。”
那金鍊子帶着冰涼的氣勢,遊遍天殘的身體。天殘發出顫抖的聲音,道:“獨孤姑娘,先不要殺我。”
獨孤秀冷冷地看着天殘,道:“爲何?”
天殘驚恐地看着獨孤秀,道:“你體內還有餘毒,老身要等你姐姐回來,我要親耳聽到風如雲被殺的消息才施針徹底清除你身上的毒。否則,你就是殺了我,等日後那毒性發作,依然難逃一死。”
獨孤秀身子一動,一記耳光落到天殘的臉上,她冷聲道:“沒想到,我姐姐冒死去幫你殺人。你卻還留一手,我現在就讓你嚐嚐我削骨追魂刀法的厲害
。”雙目一寒,天殘只感覺整個身子開始酥麻,那冰涼的氣勢從皮膚慢慢滲透到心臟。
突然,一陣微風吹過。
一塊帶着樹葉一般的東西,流星一般地朝着獨孤秀射了過來,獨孤秀眉頭一皺,伸手接到手中。她的臉上,帶着激動的驚喜,顫聲道:“姐姐,姐姐回來了。”
天殘看着獨孤秀手中的一塊人皮,在那掌大的人皮之上,一個奇怪刺青散發出邪惡的氣息。他的整個身子發出猛烈的顫抖,慢慢地跪到地上,淚水順着蒼老的臉,流了下來。顫聲道:“地補,哥給你報仇了。”
門口,閃電一般地竄進一個人。
夜水雲吃驚地看着獨孤秀,道:“秀兒,你的手怎麼樣了?”
獨孤秀跑過去,緊緊地抱住夜水雲,哭道:“秀兒以爲再也見不到姐姐了。”
夜水雲摸着她的頭,輕聲道:“好了,沒事了。只要你的手沒事就好了。”她朝着天殘道:“前輩,我既已經帶回風如雲身上的刺青,你現在可以把秀兒身上的毒徹底清除了吧?”
天殘點了點頭,朝着獨孤秀道:“獨孤姑娘,你快些躺到牀上去吧。”
獨孤秀冷冷地看他一眼,轉身朝着牀邊走去。
天殘只感覺身上那酥麻的感覺瞬間消失,那金鍊子如同活蛇一般飛回獨孤秀的手中。
天殘從懷中掏出一個布袋,輕輕一抖,布袋打開,露出一排細如髮絲的銀針。
他取出數根銀針,在油燈上燒紅,迅速地插到獨孤秀的左手上。
不多時,他拔出銀針,長長地舒出一口氣,道:“好了。”
只見纏在獨孤秀手上的白紗慢慢地被黑色的血液浸透,散發出刺鼻的味道。那血液中的殘留的毒性,已被拔出。
獨孤秀抓着夜水雲的衣服,輕笑道:“姐姐,你是如何殺了那風裡雲的?”
夜水雲搖了搖頭,道:“我並未殺他,只是取走了他身上的刺青。”
天殘點了點頭,道:“放心,那失了刺青之人,不出三日,便會死在夜羅剎的手上。”他長長地舒出一口氣,朝着夜水雲跪了下去,沉聲道:“你們可以殺我了。”
夜水雲吃驚地道:“你既已經救了秀兒,我爲何還要殺你?”
天殘苦笑道:“老身並不知道那名單上的人,老身騙了你們。”
夜水雲伸手將天殘拉起來,笑道:“那名單,根本就不重要。你不用內疚,而且那風如雲,縱然不是幫你,我們也會找他的。”
獨孤秀眉頭一皺,冷聲道:“你個老不死的,就連我們你都敢騙,要不是看在姐姐的份上,我今天就拔了你的皮。”
夜水雲怒道:“秀兒,休要對前輩如此言語,若是沒有天殘前輩,你還能活到現在麼?”
獨孤秀冷哼一聲,看着天殘,道:“天色已經放亮,在我沒改變主意之前,你最好快走。”
天殘朝着夜水雲抱拳,道:“老身就此別過,你們多多保重。”說着,朝着獨孤秀道:“獨孤姑娘,記得,三日之內不可近水,只等那腐傷之處恢復了,纔不至於落下病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