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蕭的一張臉,如同滾圓的皮球一般,發出一陣恐怖的笑聲,猛然拍出兩掌。
碰碰兩聲,夜麟的身子被打得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到石壁上。
夜麟吃力地站起來,猛地一張口,噴出一口鮮紅的血液。他冷冷地看着風蕭蕭,道:“你,你真的練成了金剛不壞之身麼?”
有誰能想得到,那臃腫肥胖的身體,竟然連利刀都無法砍入。
風蕭蕭慢慢地落到地上,發出恐怖的冷笑,道:“你以爲,公羊刀死在你的手上,是因爲你武功比她高麼?”
夜麟冷冷地擦去嘴邊的血痕,冷冷地搖頭,道:“我知道,她之所以死在我的手上,是因爲她的心已經死了。因爲,她喜歡的人,已經死了。”
風蕭蕭冷冷地看着夜麟,道:“那麼,你也可以去死了。”
風蕭蕭輕輕地閉上眼睛,張口吸氣,慢慢地吐出。那膨脹的身體竟然慢慢地收攏,轉眼便變得纖細而修長。那個富態龍鍾的老太婆,轉眼就變成一個婀娜多姿的少女。那一身的肥肉,瞬間不見。她的身子變得靈活而輕快。
風如兒發出絕望的呼聲,道:“姑姑,不要殺他。”說着,飛身落到風蕭蕭的面前,直直地跪了下去。
風蕭蕭的臉上,帶着淚痕,搖頭道:“臭丫頭,你們真的好傻好傻。爲了一個根本不在乎你的人,這樣做值得麼?縱然是你可以爲他去死,那又如何?難道你還幻想在他的心中有你的位置麼?我告訴你,不會的,絕對不會。”她慢慢地擡頭,看着林楚楚,冷笑道:“還有你,你比天下任何一個人都可憐。可憐到連愛是什麼都不知道。你愛公孫三少麼?你愛過他麼?”
林楚楚仰天長嘆一聲,慘然一笑,道:“那麼,來談談我們的賭注吧。”她輸了,輸的當然是自己的人頭。
她雙手一抖,雪亮的雙鉤已經到手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朝着風蕭蕭走去。
風蕭蕭冷冷地看着林楚楚,冷聲道:“你輸了,所以你的命是我的了。”
林楚楚走到風如兒的身邊,呆呆地看着她的臉,苦笑着搖頭道:“我只是想見一見,能讓絕情公子變得不再絕情的人,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沒有想到,不可一世的絕情公子,爲的只不過是一個平凡到可笑的女子。”她回頭冷冷地看着夜麟,道:“絕情公子,你連讓我喜歡的資格都沒有。”
風蕭蕭冷笑道:“可是,你依然是喜歡他的。否則,那公孫三少如何會死?”真正能殺人的,不是刀。是情,是那突生變故的情。可以讓人的心,在一瞬間變得粉碎。天下,再快的刀,也不會有那樣陰狠快速,可以讓人的心變成萬千的碎片。
林楚楚冷冷一笑,點了點頭,道:“你說得對,我們都輸了,都輸給了你。”慢慢地舉起雙鉤,道:“殺吧,我的人頭你可以拿走了。”
風蕭蕭吃吃一笑,道:“你的人頭,暫且寸在你的肩膀上吧。等我殺了絕情公子,在與你算帳不遲。”
那遲字剛剛出口,她的身子已經彈起。比靈猴還快上百倍,揮掌朝着夜麟撲去。
地上的風如兒驚呼一聲:“不要。”縱身朝着風蕭蕭竄去,張開雙手,死死地抱住風蕭蕭。
風蕭蕭發出一聲怒吼,道:“如兒,還不放開?”
林楚楚的雙眼中,突然浮現出一股殺氣。手中的雙鉤子閃電一般的地朝着風蕭蕭射去。
隨着風蕭蕭的一聲慘叫,那雪亮的雙鉤準確地鉤到她的兩邊鎖骨。
林楚楚冷冷地看着風蕭蕭,道:“你不能殺他,至少不能在我的面前殺他。”既然一步走錯,那麼只有一直的錯下去。公孫三少已經爲他而死,如何能讓他就這樣輕易地死在自己的面前?如果他該死,也不是死在風蕭蕭的手上。在他最脆弱的時候都沒有出手殺他,如何能看着他在自己的面前死在別人的手上?
風如兒面色一變,顫聲道:“休要傷我姑姑。”猛地一張口,噴出一陣紅霧。
林楚楚哈哈一笑,雙鉤猛然一撤。
風蕭蕭兩塊鎖骨被活活扯下,兩邊的肩膀上,登時出現兩個血窟窿。
風如兒怒吼一聲,揮動雙手朝着林楚楚打去。
碰碰兩聲,她的雙掌結實地落到林楚楚的胸口上。
林楚楚後退數步,手中的雙鉤掉到地上。
風蕭蕭的臉上,帶着迷惑而絕望的神情,慢慢地倒了下去。
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不是死在夜水雲的手上,也不是死在絕情公子的手上,卻死在林楚楚的手上。
多情的人,多情的女人,好一雙多情鉤。那雙鉤,果然是爲多情而出。也爲多情而收。
風如兒的臉上,帶着驚恐和憤怒,朝着林楚楚道:“今天就讓你知道,什麼是毒。我要讓你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身體,在麻木和痛苦中,爆炸成萬千的碎片。”
林楚楚的臉上,帶着冷笑。
她的臉上,慢慢露出得意的笑容。也許,這是最好的結果。讓自己的身體,如同自己的心一般,化成無數的碎片。因爲,她的心,在已經碎了。在她沒有勇氣殺掉絕情公子的時候,那顆心已經碎了。
夜麟吃驚地看着林楚楚,臉色變得蒼白。無力地朝着風如兒道:“不要傷她,快給她解藥。”
淚水,順着風如兒的臉上慢慢流下。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是不是,你對任何一個女人,都這般的多情?你的絕情,到底在什麼地方?”絕望的淚水,慢慢地流到嘴邊,帶着冰冷的苦澀。
難道,他來救自己,是因爲道義?就像他此時準備救林楚楚一樣麼?
每個女人都以爲自己在男人的心目中有着特殊的地位,可是,有誰能想到,男人的胸懷,過於寬闊了些。縱然是不愛一個女人,也可以
爲她而哭,爲她而笑。甚至,爲她而死。
風如兒的臉上,帶着苦澀的冷笑。難道,天下的男人真如姑姑說的那樣?沒有一個好東西?他們的存在,只是爲了傷害和折磨女人麼?
風如兒突然感覺很悲哀,徹底的悲哀。
女人,都是可憐的。
自己可憐,林楚楚可憐。每一個人都可憐。
眼前的這男人,是如此的醜陋而噁心。
擡手擦去臉上的淚水,冷笑道:“霹靂紅花毒,沒有解藥。中毒之人的血肉,會慢慢地發生變化,不斷的膨脹,一直到身體爆炸成碎片。”她冷冷地看着夜麟,道:“是不是,我毀了你最喜歡的東西,你心疼了?”
夜麟的雙目中,帶着仇恨的怒火,冷聲道:“我再說一次,給她解藥。”
林楚楚的臉上,帶着輕鬆的微笑。
也許,這一場賭博。公孫三少沒有輸,她也沒有輸。輸的是風蕭蕭,還有風如兒。
她冷冷一笑,朝着風如兒道:“風姑娘,其實你最可憐了。”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我死了,還能跟愛我的人在一起。可是你呢?活着沒人愛,死了也只能做個孤魂野鬼。”臉上帶着無奈的苦笑,道:“夜公子,楚楚今生做得最錯誤的一件是就是在能殺你的時候,沒有殺了你。希望今生犯的錯,來世不要再犯了。”
夜麟的一雙眼睛,紅得幾乎要滴血。顫抖的聲音帶着幾分乞求,道:“風如兒,算我求你一次,給她解藥吧。”
哈哈,風如兒仰天狂笑一聲,冷聲道:“沒有想到,不可一世的絕情公子,竟然開口求我。”低頭看着林楚楚,笑道:“你說,現在你是不是感覺自己很幸福?我若是讓他跪下來求我救你,恐怕你會更加的得意吧?”
冷冷地擡頭看着夜麟,道:“你若跪下來求我,解藥我會給她的。”
林楚楚冷冷地看着夜麟,道:“不要跪,不要在我臨死的時候還看見你的謙卑的樣子。在我的心中,你就是死也要站着。”她不想他在心中的形象被破壞,哪怕是最後一眼,她也希望她在自己的心中永遠都保持着那種無情冰冷的高傲。
夜麟握刀的手發出一陣顫,額頭上的青經暴露,咬牙道:“你真的要我跪麼?”
風如兒點了點頭,冷冷地吐出兩個字:“不錯。”
夜麟輕輕地點了點頭,道:“好。”
那好字剛剛出口,手中的寒光已經射出。朝着風如兒捲去。原來,比絕情刀更絕情的,是女人的心。
風如兒的臉上,帶着輕蔑的冷笑。右手一動,一陣堇色的霧瀰漫在她的身邊。
突然,一個矮小的身影射到風如兒的面前,猛然揮手拍出一掌。
那一團堇色的霧氣被掌風震開,風如兒的身子被打得飛出去,從懸崖上落了下去。
夜麟迅速地後退數步,吃驚地脫口而出:“屠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