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浮山是江南名山,最高峰海拔六百米。山高水惡,奇峰異石,更有九十九嶺二十四景遠近聞名。該山方園數十里,藏龍臥虎、仙道勝境,具有極佳的隱蔽條件,歷來爲兵家所重視。現在,這裡已被開發爲旅遊景區國家級森林公園。而且在山頭上,還有當年在抗日時期留下的戰壕。
一五○師許國璋部在南縣和安鄉一線遲滯敵人、輾轉作戰已經二十餘日,早已傷亡慘重、殘破不全。接到向太浮山轉移的命令後,當即擺脫敵人後南到達澧水岸邊。可是戰場形勢極爲險惡,瞬息萬變,全師喘息方定,就得到右前方澧市正面之敵已經渡過澧水,正向我一五○截擊而來消息!
澧市位於常德正北一百公里處,而南縣、安鄉位於常德北東九十公里的地方,澧市、南縣和太浮山在平面上成三角形分佈。很明顯,一五○師如果不趕在敵人的前頭到達太浮山,就會被從右前方澧市而來的敵人截住, 再加上後面的追兵,全師將在濱湖地帶被敵包圍而陷入全師覆沒的困境。
許國璋師長當機立斷,急令師參謀長林文波隨四四九團團長謝伯鶯率部作先頭,迅速渡河急馳太浮山佔領各要點,掩護後續部隊到達。同時命令四四八團和四五○團分頭向太浮山開進佔領陣地。自己則率師部和兩連士兵跟進,準備隨後進入太浮山。
不料還是晚了一步!從津市渡河之敵已經得知前面是我一五○師部的消息,乃迅速突進,企圖截擊我師部。日本人不待許國璋到達太浮山,就已經插到師部的前面,截斷了許國璋率領的師部通向太浮山的道路。
此時,從後面尾追而來的敵人已經趕來,敵人從兩面發起攻擊。許國璋率師部和僅有二連士兵且戰且走,從太浮山和常德之間退到常德西面十來公里的陬市鎮。敵人捕捉到重要目標緊追不捨,在黃昏時將陬市鎮三面圍住。陬市鎮臨河而建,南面是波濤沅水,許國璋指揮部隊佔領陣地同敵人對峙。
這是一場實力懸殊的戰鬥!正面是殺氣騰騰的強敵,後面又已經沒有退路。在這生死存亡的最後關頭,趁着敵人試探性攻擊的間隙,許國璋命令與師參謀長最後一次聯絡後銷燬電臺和密碼、師部人員提槍上陣,並抓緊時間鼓勵官兵:“我軍三面被圍,後面是深不可測的河水,既無渡船,又天寒地凍,我們決不能當俘虜或落水淹死。身爲軍人,每個人都要勇敢殺敵,與敵人決一死戰,光榮戰死,以盡天職!我決不離開陣地一步,戰死在這裡,這就是我的墳墓!”
正面敵人已經判定鎮內無重兵,開始發起猛攻。許國璋親自提着手槍指揮戰鬥,戰鬥激烈之時,一顆炮彈在身後爆炸,彈片擊中師長。“咣噹”一聲,手槍從師長的手中落地,人也一頭栽倒在地上,昏死過去。許國璋平時身就瘦弱多病,又加連續作戰二十餘日,身體早就虛弱不堪,此時已處於休克狀態。
師長平素待人寬厚溫和,與士卒同甘共苦,深得官兵愛戴。身邊的官兵看見師長中彈倒地,渾身是血,鼻吸全無,衛兵大哭,誤以爲師長已經犧牲,急忙把師長擡至鎮內草房內暫停。此時恰逢兩名漁民欲架船逃離,聽說師長戰死,激於義憤,不顧死活要盡力將師長遺體送至南岸。
許國璋被送到南岸後,隨行官兵疲勞已極,大家一同擠在一間草房內休息。翌日清晨四時左右,許師長逐漸清醒過來,問及左右,才知道陬市已被敵人佔領,自己傷後被擡過南岸。炎炎一息的師長突然掙扎着斷斷續續大聲說道:“我……我是軍人,應該……死在戰場上!你們把我擡過河,這是害了我!”
對許國璋師長來說,在民族危亡時戰死沙場,乃早有精神準備。“將軍百戰死”,生命事小,名節事大!他說完前面一句話後,大聲咳嗽一聲,頭一歪,又昏死過去。隨員們緊急搶救,仍然無效果,師長一直昏迷不醒。過了一會,疲勞已極的衛兵們也都又禁不住睡了過去。
天還沒有大亮,許國璋慢慢甦醒過來,聽着周圍的鼾聲,他艱難地伸手四下裡摸了摸,正好摸起了身邊衛士放在地上的手槍,他用盡最後的力氣用槍抵着自己的胸口扣動了板機。“拍”的一聲悶響,子彈出膛,師長自戕殉國,一顆將星殞落了!時間是一九四三年十一月二十日。
師長平素待人寬厚溫和,與士卒同甘共苦,深得官兵愛戴。身邊的官兵看見師長中彈倒地,渾身是血,鼻吸全無,衛兵大哭,誤以爲師長已經犧牲,急忙把師長擡至鎮內草房內暫停。此時恰逢兩名漁民欲架船逃離,聽說師長戰死,激於義憤,不顧死活要盡力將師長遺體送至南岸。
許國璋被送到南岸後,隨行官兵疲勞已極,大家一同擠在一間草房內休息。翌日清晨四時左右,許師長逐漸清醒過來,問及左右,才知道陬市已被敵人佔領,自己傷後被擡過南岸。炎炎一息的師長突然掙扎着斷斷續續大聲說道:“我……我是軍人,應該……死在戰場上!你們把我擡過河,這是害了我!”
對許國璋師長來說,在民族危亡時戰死沙場,乃早有精神準備。“將軍百戰死”,生命事小,名節事大!他說完前面一句話後,大聲咳嗽一聲,頭一歪,又昏死過去。隨員們緊急搶救,仍然無效果,師長一直昏迷不醒。過了一會,疲勞已極的衛兵們也都又禁不住睡了過去。
天還沒有大亮,許國璋慢慢甦醒過來,聽着周圍的鼾聲,他艱難地伸手四下裡摸了摸,正好摸起了身邊衛士放在地上的手槍,他用盡最後的力氣用槍抵着自己的胸口扣動了板機。“拍”的一聲悶響,子彈出膛,師長自戕殉國,一顆將星殞落了!時間是一九四三年十一月二十日。
許國璋殉國後,遺體被送回故鄉成都市,在二十八集團總司令、川鄂陝邊區綏靖主任潘文華的主持下召開隆重追悼會後落葬。我國著名雕塑家劉開渠爲其塑像紀念,與劉湘、李家鈺、王銘章的塑像一同屹立在成都市少城公園,稱爲四將軍像。
在許國璋殉國前不久,在津市臨泉五泉鋪作戰時,曾利用軍旅間隙修家書一封,爲使讀者更多瞭解烈士的高貴情懷,特恭錄於後,以饗讀者:
應康吾兒:
年來家事艱難,餘固知之。但軍旅事忙,實無暇顧及也。餘連年毫無積蓄,汝之學費,概由家中負擔。近來倭寇又來大呈蠻威,向我陣地猛撲,我師正待命****中。餘曾告之各級官兵,大家吃國家一分錢糧,非拼命殺敵、爭取勝利不可。話畢見各官兵非常興奮,餘盛歡喜。且餘疊蒙治易總座之拔擢,常聆潤泉軍長之奮勉,覆在賢明領袖領導之下,縱赴湯蹈火,更不容辭。如此上陣,萬一不幸,汝勿以餘爲念也。汝遵母訓,努力讀書,繼續餘志,至要至要。
父憲廷 諭??十一月八日於五泉鋪
許國璋是川軍在抗日前線犧牲的第六位在籍將領。在他的前面是:劉湘,饒國華、王銘章、趙渭賓、潘左。
許國璋犧牲後,副師長趙璧光升任一五○師師長,帶領餘部繼續作戰。
此時,從北和東北方向攻擊之敵已經突破我一六二師孫黼部在石板灘之防守陣地,以其主力直插常德,並以一部向我一六二師太陽山陣地進攻。另從西面攻擊來的一路日僞向王澤浚四十四軍軍部及一六一師何保桓部漆家河陣地壓迫,同時又以一個旅團並僞軍之一部直向桃園攻擊而來。
桃園是我二十九集團軍總部所在地,其時只有一個直屬獨立團。獨立團奮起抵抗,掩護總部轉移十餘公里到鄭家驛。
可惡的日本人和漢奸,進入桃源後大肆燒殺,極爲殘酷,整個桃園縣城基本被毀,所有房屋及縣城附近的深水港與沿江竹筏、木排均付之一炬,化爲灰燼。常德北西十餘公里的陬市鎮一帶亦被大規模屠殺,橫屍遍地,途爲之塞,其狀慘不忍睹。
此時日軍包圍常德,常德守軍餘萬程師死保常德,戰事極其慘烈,如火如荼。
常德激戰之時,我在常德北面太陽山之一六二師孫黼看準時機在敵後發起進攻,支援常德守軍。師長孫黼查獲敵後勤補給和撤離傷病情報,組織強有力的部隊分三路向其猛攻,並以小股部隊向敵截擊,殲其大佐以下官兵二百餘人,繳獲大批軍用物資。敵人乃不得不從主攻部隊中撤下部隊護衛後勤路線兩側。又被孫黼師利用山區地形再次給予沉重打擊,斃傷敵官兵數百,擊斃戰馬百匹以上,擊毀運輸工具無數。
再說一五○師謝伯鶯團在師參謀長林文波的帶領下佔據太浮山後,立即同師長許國璋取得了聯繫,知道師部受到攻擊,又知道師長已向陬市方向轉移,隨後便再也不知道師長的下落。林文波心急如焚,又向軍部和集團軍總部聯絡,終於得知師長許國璋犧牲的消息。
知道師長殉國,全軍失聲痛哭。分別不過兩日,師長竟歸黃泉!平常師長的間容笑貌無不歷歷在目。師長帶病指揮作戰的表率發揮了極大的力量,官兵個個同仇敵愾,發誓加倍討還血債。隨即,林文波又受到總部指示,以兩個營向圍攻常德的敵人發起進攻,背面牽制敵人。另又以速戰速決的運動戰方式,摧毀敵之運輸線路,消滅敵之後勤力量。謝伯鶯團在林文波的指揮下,不斷利用夜間和太浮山的有利地形對敵發起襲擊。敵人搞得狼狽不堪、惱怒萬分,以大炮飛機把周圍炸得硝煙四竄、山石亂飛,想打找不着對象,不打又捱揍。
四十四軍此時採取十分靈活的戰術,神出鬼沒地打擊敵人。許國璋是四十四軍的老班底人員。他的犧牲,在軍長王澤浚心目中留下了極大的傷痛。雖然誰都知道,打仗就得死人,但王澤浚一提到許國璋的死,仍然免不了眼中含淚。許國璋犧牲後,他親自帶領起一五○師的另一部分,配合一六一師向佔領桃源之敵發起突然進攻,並迅速收復桃園和陬市。其後,又結集一六二師以及謝伯鶯團配合軍部向常德之知進攻。
日本人包圍了常德,但常德守軍始終保持着南門一條通道與外圍保持着聯繫。日軍佔領了常德東南郊區的德山鎮,但也無法打斷這條通道。通過這條通道,我常德守軍不斷得到補充,同時又可撤走傷員,是我軍的一條生命線,對常德之戰起到重要的支撐。
日軍對這條生命線惱怒不已,戰鬥進行到最緊張階段,日軍又派出增援部隊,準備匯同德山鎮的佔領軍,再次強攻這條交通線,捏斷常德的命脈。
此時,王贊緒率總部退到鄭家驛。得到這一消息後,立命少將高參張一斌指揮集團軍總部獨立團沿沅水向常德城郊的德山鎮前進,保衛這條交通線,以支援餘萬程師守城作戰。集團軍總部獨立團是王贊緒手中的王牌,也是他身邊最後一支部隊。張一斌受命,知道總司令的決心和當前的危局,他爲總司令留下一個營,當即點起獨立團另外兩個營急赴德山鎮。
獨立團距德山鎮約二十餘公里,德山鎮就在常德的南郊。距離上敵人已先佔便宜。張一斌在先頭營中一路催兵急進。還沒有到達德山,前面的搜索兵已經回頭報告:“前面發現敵兵三百餘,正向我前進!”張一斌知道,要打的就是這股敵人!兩軍相遇勇者勝!“機槍連,佔領右側制高點,準備全力掩護攻擊!”機槍連長李輝就就站在旁邊,早已摩拳擦掌,聽見命令的同時就已拔出手槍:“是!上!”,四挺重機槍迅速搶站地形伸出黑洞洞的槍口。鬼子的機槍已經開始掃射,步兵同時衝鋒。待敵人衝入我射程,少將高參猛吼一聲:“打!”四挺重機槍連同步兵連的輕機槍猛地咆哮開來。衝鋒的敵突然受到十多挺機槍的掃射,立時倒下一大片。不等鬼子反應過來,衝鋒號已經“嘟嘟嘟”地吹響。數百士兵同時向敵人猛攻過去。
數百官兵吶喊着漫山遍野向敵人猛衝過去,迫擊炮、六零炮同時伸延射擊。這夥敵人在我連續打擊下,已似成驚弓之鳥,以爲我大量的援兵開到,慌忙回頭就跑。跑到德山鎮,又遇我友軍從後方攻擊,於是兩股敵人倉皇渡過沅水退卻。在退卻中又被我獨立團以猛烈的機槍火力掃射,打死的敵人上百,還有二十多名鬼子落入沅水中,在冰冷的河水中拼命掙扎、隨波逐流。獨立團這一仗大獲全勝,解除了常德南面的圍困,保持住了這條要命的通道和同餘程萬部的聯繫。戰區長官部因之獎勵獨立團獎金一萬元。
常德守城戰是一場極其慘烈的血戰,在飛機大炮外加毒氣、以及數萬敵軍的圍攻下,守軍堅守十六日。城內反覆巷戰,來回肉搏,殺聲震天,鬼哭神號。全城的各個角落均已成爲屍山血海、血肉橫飛的戰場。在猛烈的炮擊和飛機的轟炸下,城內城郊全成一片瓦礫,除了東門外一座掛着西班牙國旗的天主堂和醫院以及鄰近的一些房屋外,無一處房屋倖免。至十二月二日夜,我守軍餘程萬師陣亡五千餘,已到了彈盡糧絕、烈火之中站無可站之地、退無可退之處,於是在當夜突圍。
日軍剛佔領了常德,就被我五個師的援軍趕到,死死咬住敵人,前赴後繼衝鋒作戰,從外圍打到城根,將敵人團團圍住。援軍的主力是方先覺第十軍。第十軍驍勇善戰,一陣猛打猛衝,分割突擊,將敵人打得落花流水。其預備師師長孫明瑾在戰鬥中陣亡。
在這支增援的隊伍中,還有川軍的一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