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被染成紅色,蓮府內慘叫聲不斷。
就像發生時那般突然,無情的攻殺又突然地停下來了,如果不是地上仍躺了不少屍體,如果不是自己仍在喘氣,難書等人簡直不能相信事情就這樣結束了。
手持長鞭的難書不敢輕易收手,就怕這又是天承願的詭計。
但言側耳傾聽片刻,劍入鞘:“沒有殺氣。”
“怎麼啦!”難書也疑惑地擡頭張望。
被難書及但言護在身後的蓮湛毓靠着牆發抖:“失敗了……”
“什麼?”難書疑惑地回身扶着身體仍虛弱的蓮湛毓。
“一定是鷹長空去救雲爍,但行動失敗了。”蓮湛毓深意地看了難書一眼,他雖然不知道鷹長空來過,但聰明如他,當然知道能造成這樣結果的,也只有這麼回事了。
對於蓮湛毓的聰明,難書也顯得無奈:“對不起,我本想瞞着你們的。”
“你會說對不起,真的少見。”蓮湛毓突然談笑起來。
難書疑惑地盯着蓮湛毓:“我會道歉是少見,但你現在的表情也太不對路了。”
這是現在該有的態度嗎?他不是很擔心雲爍嗎?
“……不對,我只是覺得我這絆腳石是時候也改變一下立場。”說罷,嗆咳聲不斷。
“你別想自殺!”難書瞪他一眼。
蓮湛毓苦笑:“看來,我在你們心目中還真跟石頭一樣無用呢。”
“……難道不是?”難書疑惑。
“自殺?不是沒有想過……只是現在沒有這個想法了,既然只能等你的人來救援了,那麼,我天天躺着也太閒了,家業荒廢了不少時日……”
“你是說……”難書訝異地盯着蓮湛毓……好久沒有看到他如此……強悍的表情了。
溫文的臉上柔色驟減,抿起的脣突顯他多了一會剛毅:“但言,你能出去嗎?”
出去?但言聽明白是出府,於是點頭了。
“那好,既然天承願用他的朝權弄出一番風雨,那麼我這商界龍頭也是時候給他一點冰霜,冷靜冷靜了……難書啊,這陣子你一定要讓我時刻保持清醒啊……不計代價!”已經夠了,他不要再一次又一次地站在遠處看雲爍一回又一回地因自己而摔倒……既然天承願不肯退步,那他也就豁出去了:“雖然這樣做會害了不少人,雖然這樣做不知道會對天承願造成多大的打擊,但……已經不能再退縮了。”
惹怒這掌握整人天月國七成財富的人,該是會出現怎麼樣的災難呢?難書已經不用再想下去了,大概爲禍蒼生的人又要出現一個了。
難書從蓮湛毓眸中看到緋紅色的月亮……天承願啊,你到底是害了這些人,害了這個天月朝……
夜空中兩道身影急促墜落,嬌小的女孩施展輕功,想緩下衝力,但由於挽扶着的男人如死屍般一動不動,多了這樣一個累贅,女孩與男人沖斷林中數根樹枝以後,摔在佈滿枯葉的地面上漫罵着緩了老半天才能站起來。
這女孩便是陶醉月,她站起來拍拍冒着金星的腦袋,看向差不多被枯葉掩埋的鷹長空,馬上蓮滾帶爬地衝過去,看着他眼也不眨地盯着夜空發呆,陶醉月慌了:“喂,你不會摔傻了吧。”
鷹長空眼也不眨,就這樣望着夜空發呆。
陶醉月馬上捉起他的手腕把脈:“沒有問題啊,明明很正常。”
鷹長空抽回手腕,平靜地站起來,連衣服上的枯葉也不清理一下。
“你要去哪?”陶醉月越過鷹長空擋住他的去路。
鷹長空垂着頭,陰影遮住了他的臉,看不見表情:“滾開。”
“你傻了,你想回去嗎?剛剛那一鬧已經夠了,你回去會被殺掉。”陶醉月真想敲死鷹長空。
“滾開。”鷹長空推開陶醉月繼續往前走。
“你回去做什麼,就算找着南宮雲爍,他也不願意跟你走。”陶醉月畢竟是女孩子,她沒有錯過雲爍與鷹長空間詭異的感覺波動,雖然有點吃驚,但她本來就不是那種養在深閨,只會舞動繡針的名緩熟女,事實擺在眼前,她也就不浪費時間去驚訝了,現在她只知道雲爍有意甩掉映長空,但這不死心的男人要回去用強的。
鷹長空腳步一頓,隨即像從來沒有聽見陶醉月的話般繼續往回走。
“媽的,又一個動情的白癡!簡直就是一頭牛!”唸叨着,陶醉月也跟着往回走,就算死,也要確定這映長空死了,纔好回去給盟主報告。
那是一個很真實的夢,雲爍夢見了,夢見自己回到21世紀的地球,變成一縷幽魂跟在雲暢身邊,看着她過上平靜的校園生活……雖然以雲暢的性格,她的生活也不會平靜到哪裡,換了種心情,雲爍看到更多以前沒有看見的,總覺得妹妹或許真的比自己要強多了……那自己,是給了雲暢什麼呢?這麼多年來的保護……是給了什麼呢?
這一夜,有什麼變了……人變、這世事也在變。
自從一次殺掉數人,在沒有先進科技,醫術落後的古代裡活下來以後,雲爍持續昏迷。
自從那一次跑回皇宮,鷹長空無論風吹雨打,每天晚上都到皇宮裡同一棵樹上仰望夜空。
自從雲爍沒有再到蓮府以後,蓮湛毓感覺自己殘破不堪的心臟彷彿變冷硬了。
自從小蓮每天哭腫眼睛以後,有位血族幾乎每天捉去一名侍衛當食物,給孩子帶去最新的消息。
自從那一夜以後,天承願真的鬱悶了。
原本消遣用的玩具沒有了知覺,讓他興致全失。而後民間突然鬧起肌荒,糧食被襲斷了,人們有了銀子卻買不到食物,整個天月國陷入恐慌,物價高漲,窮人都餓死了,在這豐收的年節裡……瘟疫橫行,民怨四起。到處是餓死的人,到處發生暴動,要求開倉鎮災,只是國庫有限,也只能治標。而宮延裡出現的鬼魅妖怪傳說,再陸續有人失蹤並出現乾屍,讓整個皇宮也草木皆兵,人心惶惶。
早朝會上,天承願一腳將桌子踹出老遠,怒吼:“糧食去了哪兒,難道你們這些飯桶就是查不出來!”
“皇上!臣等實在盡力了,每個人都說有身份不明神秘人以高價買掉所有的食物,然後那些人的蹤影更是查不着。”根本像幽靈般。
大臣們在這一個月裡經歷了前所未有的恐懼,皇帝的怒氣、肌荒的蔓延、妖怪的出沒……一切一切都折騰着他們的心,他們開始懷疑,是不是這皇帝太囂張了,招至天災人禍。
“飯桶,全是飯桶。”天承願連退朝都忘了宣佈,便衝出殿堂。
怒極的天承願一路走去,不理會身後叫嚷着的奴才,直衝月神殿一把抽起天承命的衣襟:“給我看!給我看是誰做的。”
那雙銀色的眸子只是輕顫,天承命顯得很冷靜:“我早說了,是你禁錮的人。”
“廢話,南宮雲爍現在仍在昏迷中。那蓮湛毓病得半死,在蓮府裡動不了。那叫鷹長空的呆子每天就只會在皇宮的樹上發呆,還有那洋人也天天早睡早起,你說,有關聯的人都在我監視下,還有誰能鬧出這麼多事出來。”
“……承願,不要再錯下去了。你不是神,不是任何事都會按着你的想法去發展。”天承命嘆息着勸道。
“都是廢話,都是廢話!連你也不幫我了!”天承願怒極將天承命推倒在地上,拂袖而去。
天承命流淚了,最近他都看到了,同一個境像,就是失敗的天承願,那慘狀……他不忍見。
“通傳一下,我要去見母后。”天承命下了決定,決定要保住弟弟。
待天承命離開,從角落走出一名小女孩迅速奔走,一路跑到被衆侍衛緊守的冷宮去,突然間小姑娘消失在空氣中,再次出現已經在房間裡,趴在牀上的人身邊:“喂喂!你快醒來,快逃啊。”
原本昏迷中的雲爍睜開眼,看向來人:“公主,你知道我動不了。”
“可是!皇兄去找母后了,母后會除掉你的!”小公主急了,團團轉,聽到響聲的人推開門只看到被風吹動的帳簾,牀上的人仍然昏迷。
“……你確定?”雲爍皺眉,沒有人他其實已經醒來一週了,除了這個神出鬼未的公主知道他已經醒來。
空氣中有人回答:“母后會除掉你,還有其他被關着的人。”
聽到這個消息,雲爍急了:“幫我,幫我去通知蓮府的人,必須通知他們,求你!”
小公主出現了,臉上盡是爲難,更有着一朵可疑的紅暈:“可是,你呢?”
“我沒關係,快去!求求你。”雲爍差不多用吼的,門外的人再次開門,看到牀上的人醒來了,馬上傳太醫,卻不知道這房間裡曾經有過另一人。
小公主直奔後花園,那棵樹下:“喂喂!大叔,你在那裡吧!快來救救雲爍啊。”
原本謐靜的樹叢中跳下一人,抿緊脣兇狠地瞪着年紀與雲爍相仿的小公主:“你說什麼?再說一回。”
青等檀得,一名年近半百的婦人正在念經,祥和的臉容,彷彿看透世事,聽到來人的通傳,停下捻珠和敲擊的動作,等着天承命進來:“什麼事。”
“母后,兒臣有一事相告……”詳細地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天承命等待答案。
婦人嘆了口氣:“秀娘……你去準備兩份鳩酒,一份帶到冷宮去,另一份拿來。小祿子,去把皇上叫來。”
兩名年老的奴才迅速離開,跪着的天承命聽到太后的話,不禁輕顫一下,瑟瑟發抖。
“皇兒啊,你做得對,本來事情早就應該跟我商量,只不過是幾個低賤的人,竟然把整個天月朝弄得天翻地覆,都是你們太心軟了。”慈祥的面容,卻說出殘酷的話。
太后的話剛落,天承願已經來了。
“兒臣拜見母后。”天承願垂首,偷偷瞪一眼天承命。
“願兒,帶上這份鳩酒去把蓮府那人解決掉,另外派些人去解決掉後花園樹上那人。”太后不容反抗地下令。
“可是!母后!”
“我明白,你是想留下你的玩具,只要他真的在意,那麼你就算說謊,也能讓他左右爲難,那些人根本不需要存在。”
“……”天承願輕抿脣:“是的母后。”
“去吧,我等你把事情解決掉。”太后不再看自己的兒子一眼,轉身唸經。
天承願取過宮娥遞過來的鳩酒,看了眼背對着自己的母后,脣一抿便離開了。
唸經的聲音再次中斷:“擺駕吧,本宮要到冷宮去。”
直至太后走遠,天承命才站起來,痛苦地抱頭:“不要……不要讓我看,我知道自己很殘忍,真的知道。”
蹣跚着離開,天承命究竟看到了什麼,只有他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了....砸死我吧..
現在也不可能不虐.....
呃..對不起了T-T...可能還要繼續...下去...
偶是後媽...
今天又檢了一下文,,,,下一章晚上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