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雲爍其實是真的累了,回到房間以後,馬上就睡着了。他就是這樣的人,要麼不睡,如果睡着了,就會一覺到天亮,當然……除了有人打擾以外……
一覺到天亮,才張眼,就看到一張放大的俊臉,讓雲爍直覺地往牀內縮去,差點把枕下的瑞士刀招呼過去。他開始討厭這些古人所謂的武功了,一個個走路沒有聲音,後跟不着地,呼吸聲幾可不聞,同鬼無異……所以經常神出鬼沒。遲早被他們弄得精神緊張、神經疲勞、思覺失調。
牀邊的俊男挑高眉:“我說小爍,你也真是,說什麼殺人的任務,怎麼連我到牀邊這麼久都沒有察覺到。而且你好像沒有內功哦,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沒有練唄。
南宮雲爍聽到難書的稱呼,眼珠上吊了一下,怎麼想這個人也真夠懶,一個個被他簡化了名字:“你沒有殺意,所以我感覺不到。”
“殺意,你還弄這個深奧玩意兒?”難書也不客氣,衣襬一撩就往牀上一坐,也不管人家是不是準備起來梳洗:“就是說,如果有人真的要殺你,你就會感覺到?”
“可以這麼說。”出任務也有個七八年了,怎麼說,也培養出些什麼的……不只本來有的異能,連這些爲了生存不得缺少的因素也培養出來了,也不知幸與不幸,他是真的能感覺到所謂的殺意。
“聽說,這種東西,只有整天泡在血裡面的殺手才能感覺到,你是殺手?”難書抽抽南宮雲爍的長髮,輕嗅:“不像,沒有那股戾氣。”
看他這動作,還真以爲他能嗅到。不過雲爍知道他是在套話而已,怎麼可能嗅到,微笑着搖頭扯回自己的頭髮:“我呢,不是殺手,我是維護和平的使者。”
“侍衛?六扇門?捕快?大俠?”
“……電光俠呢。”反正你不知道是什麼就對,而自己,好像也真有點像電光俠,想罷,雲爍噗地笑了。
“咦?什麼東西?”難書掏掏耳朵捱過去。
“我說,我要起來了。”不想再跟這個羅嗦男說這說那的,雲爍繞過他,取了僕人已經準備好的用具梳髮洗臉,然後換衣服,這一過程某人都坐在牀上撐着臉看。
“如果不是看你換衣服,我真以爲你是個女生。”難書眯着眼嘆口氣:“真可惜。”
“……”扣着盤扣的手頓了下,回頭輕笑:“沒辦法,我長得跟我妹妹像,總不能讓我妹妹長得跟我像,整個成了男人婆吧。”
“你妹妹?跟你很像?”彷彿對這個話題感興趣了,難書坐直了身。
“嗯,很像,差不多一個樣,我們是雙胞胎……一起來到這個世界,我早她幾分鐘。”想到妹妹,雲爍微嘆了口氣:“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
“她在哪?”
“她不在這個世界。”在原本那個叫地球的地方,得到自由以後,她會到哪裡去呢?
難書誤解了雲爍的意思,馬上沉默不再問下去,雲爍原就不打算解釋,樂得清靜。等頭髮梳上,隨意一紮,去爍坐到桌邊喝粥:“說吧,一大早找我有什麼事。”
“沒什麼,蓮讓你吃過早飯過去。”難書本就是個不懂客氣的人,自動坐爍的對面也喝起粥來。
脣角微勾:“願意讓我試試了?”
“是。”給了確定的答案,難書突然擱下粥碗,一手撐腰着下巴,一雙眼睛帶電地盯着雲爍。
南宮雲爍突然想起playboy的封面女廊……如果她們有這個人一半的妖嬈大概會讓銷量大增吧。
“看你這個人滿有趣的,我就告誡你,別想做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事,這府裡可是臥虎藏龍喲!到時候我也救不了你。”
南宮雲爍想,或許這個人是真的有點心意吧,特地就告訴他這回事,如果自己真的是做壞事的人,或許真讓他救回一命了。但他不是……他是真的有辦法。
“知道了,謝謝你的好意,這就跟你去。”在難書深思的目光中,雲爍自若地拭脣站起來,比比門外:“走吧。”
“你自己選擇的路,得自己承擔。”難書很禪地念了一句。
雲爍除了笑以外,沒有給他什麼表情。
來到蓮的書房君子居,雲爍看到一臉正式凝重的蓮,感覺他一瞬間不那麼像病人了,真像一個叱吒商場的能者:“雲爍,你的要求我接受,相對,你也要遵守自己的承諾。翰兒的病要痊癒。”
不容置疑的命令,是命令嘛!南宮雲爍深吸一口氣,不讓對方的氣勢壓倒:“沒問題。”
“那拜託你了。”得到肯定的回答,蓮湛毓沉沉地拱手行了一記禮。
南宮雲爍倒是不知所在地措了,因爲在場所有的侍衛連以難書都給他行這麼重的禮,害得他連手都不知往哪兒擺了。
“你們先別這樣,還是快帶我去小蓮那裡吧。”
蓮湛毓擡起頭,又是溫文的病容,剛剛的霸氣逃得不知所蹤,讓人懷疑這根本就是兩個不同的人。
“先別急,雲爍你進去以後,我會讓人把周圍保護起來,不讓任何人接近,那我們是什麼時候才能進去。”
什麼時候進來?雲爍輕皺眉:“這個,或許你們吃早飯前進來吧,那時候,應該可以了。”
應該?真草率……
衆人開始懷疑這個十來歲的少年究竟能不能做到。
蓮湛毓深思片刻後輕點頭:“我明白了,翰兒就在內室。”
他話剛落,僕人已經機靈地打開門,小蓮這個孩子正禮貌地端坐在牀邊,等待着。
走進房間前,南宮雲爍穿堅定地回頭看向蓮湛毓:“你要相信我,一會兒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讓人進來。知道嗎?”
如果被打斷,大概會消耗更多的精神。
南宮雲爍才走進房間內,門已經被關上,整個空間陰陰沉沉的,雲爍感覺到小蓮彷彿有點害怕,小小的身體抖啊抖。
這個清秀的孩子大概不知道我要做什麼吧,知道以後肯定會更害怕。
走到牀邊挨着他坐下,去爍擡手輕揉柔軟的發頂,直把那隻小髻揉亂。
圓圓的杏眼驚訝地擡起盯着南宮雲爍,嘴張着,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是誰讓你不要說話呢?”雲爍輕輕地問。
小蓮低下了頭,拽着衣角扯着。
“來,過來哥哥這裡,我們聊聊天吧。”伸出手,哄着這個低頭的小孩:“你不說話沒關係,聽哥哥說,沒關係的。”
猶豫地看了眼陽光般的笑容,小蓮也伸手。
抱着個孩子,雲爍拿了柄木梳幫他梳頭髮,手有意地意地貼着小蓮的太陽穴:“你有十一歲了吧。”
小孩子放下戒心,比了幾隻手指。
“十二嗎?有沒有出過門玩。”
搖頭。
“因爲不能說話嗎?”
遲疑了下,小小的腦袋輕點,又輕搖。
“看來你也沒有玩伴呢。”
這次點得很快。
“你十二,我十七,差五年,或許可以當好朋友。”
清亮的眼睛希冀地對上雲爍的,看來十分喜歡這個提議,卻不感輕易相信。
就是這樣的目光,渴望就害怕受傷,所以裹足不前,他們擁有一樣的目光啊。
輕笑着,雲爍將孩子放在自己對面。現在小蓮已經撤開防線,最好的時機到了,與清澈的眸子對望,兩手捂在小蓮的太陽穴。
南宮雲爍全神貫注地迫使小蓮陷入他眼中的漩渦,無法以自拔地沉迷下去。一股詭異的力量進入小小的腦袋,挖掘埋藏在深處的過去,將殘酷的一切重現……
黯夜、殘月、悽風……
淒厲的慘叫聲,無邊的血色,還有母親驚恐的懷抱:“孩子……不要作聲……要好好躲着,不要作聲。”
被母親捂着嘴的小孩眼中蓄滿淚水,勞勞記住母親的話,被推進神位後躲藏起來,他記住了,不要哭,不要作聲,不要動,躲起來……躲起來……
他記住了……不要作聲……不能作聲……
縮在角落的孩子突然擡頭,驚恐地擡頭。
不應該出現在這個血色空間的少年出現了,臉上淡然的笑讓人心安:“是嗎?大家都忘記了告訴你可以說話了嗎?”
茫然地點頭。
輕輕的嘆息隨風飄散,溫暖的懷抱再現:“乖,你做得很好,可以說話了,可以作聲了,可以哭泣了。都沒關係了。”
感受到懷抱的溫暖,眸中的淚水溢出,脣張開“啊……”
只是發出一單音,但這就像將河堤衝缺一樣,隨即面來的是悲慟的慘叫……爲死去的人,爲失去的溫暖……爲這悽慘的夜色。
哭着叫着,抱着他的懷抱始終沒有消失……真的可以了:“爹……娘……”
從幻覺中脫離,讓人恐懼的一切消失了,二人又回到原先的房間,小蓮已經因爲負荷過度昏過去了。
雲爍擦擦汗溼的額,虛弱地扯脣一笑,用袖子輕拭小孩同樣汗溼的額頭:“成功了呢,你的未來……比那些更重要,不要再留在過去了。”
說完這句話,他也陷入無邊的黑暗。
時間一到,門外的人全衝了進來,他們已經忍了很久,當看到牀上倒臥的二人時,蓮湛毓差點忘記了呼吸,衝過去顫抖着抱起自己的兒子,隨即發現並無損傷。
難書上前給二人把脈,然後脣角抽了抽:“睡着了……”
“……”衆黑線。
“搞什麼,他的治療就是鬼吼半天,然後睡一覺嗎?”難書翻白眼。
“沒事就好,先把他們送到睡房去吧。”
但言聽了就上前抱少爺,卻發現他的手緊拽着雲爍的不放。
“這孩子……”一向不愛親近人。
難書皺眉:“或許他的治療真有點用,至少,這個孩子肯與他親近。”
“嗯……那就讓他們在這裡睡吧,我在這裡等他們醒來。”蓮湛毓搬了張椅子坐牀邊。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你們啊,把飯菜搬這裡來,你們家主子懶得走動啦。”難書一邊喝着,一邊把蓮湛毓拖到桌邊:“你給我吃,別讓小蓮沒有事,你就給我先倒。”
對於好友兼大夫的警告,蓮湛毓只有妥協的份,乖乖的坐在桌邊,等待僕人放好酒菜。
“爹……”
圍着桌子的人沒有動,開始動筷夾菜。
“爹……”
桌邊的人一僵……又一聲?不是幻聽?這裡怎麼會有孩子的聲音?
“爹……”
一陣杯盤落地的聲音,某丫環見鬼般用手指指向牀上拉開嗓子尖聲高叫:“小主子說話了!”
尖銳的聲音刮痛了現場所有人的耳朵,連雲爍都不舒服地轉了個身。
然後是桌椅落地的聲音,桌邊的人全跳向牀邊,蓮湛毓更是動作太猛,一個勁趴到牀邊差點爬不起來。
“翰兒,是你在說話?”激動的聲音夾雜着狂咳。
已經坐起來的孩子抿抿脣,然後在衆人期待的目光中張脣,陰聲細氣地喚:“爹……”
音圓腔正……是這孩子說話沒錯。
“怎麼可能!”難書雙手插進頭髮裡,狂扯着彷彿跟自家的髮絲有仇。
“雲公子真的做到了。”但言甚少發言,這次也忍不住讚歎。
“他做了什麼,翰兒,他做了什麼?”蓮湛毓急忙問唯一知情的兒子。
然而只得到蓮翰洋一陣搖頭:“我……不知道。”
已經沒有說話好幾年,一句話要主成還得思考上一會。
“沒關係,能說話就好,能說話就可以了。”至於雲爍究竟用了什麼辦法,蓮湛毓先不過問了“翰兒餓嗎?吃飯吧。”
“我要……陪他……”小小的孩童臉上是單純的堅定:“是……朋友……”
“……可是,雲爍要睡覺。”蓮湛毓想拉起兒子,卻發現兒子還是堅定地搖頭。
“死了,小蓮被這小子洗腦了。”難書吃味地嘀咕着:“嘖,我還照顧了他這麼多年,還未見過他這麼粘我。”
明顯沒有人理會他的彆扭,蓮湛毓知道自己的兒子堅持,再想想畢竟是雲爍治好翰兒,自己也不好太強硬,吩咐了僕人把食物搬到牀邊來食用。
可憐的雲爍在睡夢中接受食物香味的折磨,只能聞不能吃。
整整睡了一天一夜,當雲爍醒來的時候,大夥正在牀邊擺開延席。
正準備大吃一頓,原本躺牀上的人突然間就起來了。
難書正勺起一勺魚翅放嘴裡,看牀上的人坐起來馬上表演了天女散花,贏得現場所有的白眼。
“哥哥!”小蓮驚喜地一拉,差點沒把昏昏沉沉的雲爍拉回黑暗中去。
苦笑:“小蓮,先放開一下,讓我適應一下。”
小蓮馬上聽話地放開手,眨巴着可愛的眼睛看着雲爍揉着眉心呻吟。
“該死的……每回都像喝了百斤酒第二天宿醉般難受,以後再也不用這個了。”
“要不要喝點湯,或許會好一點。”溫文的聲音十分小心地問。
未等雲爍說什麼,眉間揉着的手被人拉住,難書職業地擺出一臉深思,把着那脈就這樣嗯嗯啊啊半天以後,叫人備了文房四寶……監於空間有限,僕人們只給了他紙和筆,他這大夫威嚴地在紙上舞了半天,新鮮出爐的藥方一遞:“去,用四碗水把這些熬一碗湯來。”
……雲爍開始想像那碗湯將有多濃……
“你們在我牀邊野餐?”雲爍挑着眉,靠在牀柱上問。
“翰兒想陪你。”蓮湛毓很平靜,沒有半點吃醋,但云爍總覺得他的眼神有點什麼,就是說不清。
“你睡了一天一夜,先喝點湯吧,等會那藥來了,你喝完也就飽了。”難書拿起碗,在桌上左勺一下右夾一把,攪成一碗:“爲了配合蓮的身子,這裡的大多是藥膳,我給你配的是固本培元的好東西,吃光吧。”
一手拿過那隻大碗,另一手拿着一隻勺子,雲爍皺着苦瓜臉盯着那碗看不出原樣的極品,有點爲難……賣相也太差了。
“吃!”難書雙手往腰上一叉,一隻湯勺在空中揮舞着,彷彿下一刻便要往雲爍身上招呼。
……怎麼看怎麼像老媽再生……
雲爍輕笑,好溫暖的感覺,雖然父母去世的時候,他跟暢都沒有哭,但那並不代表他們不傷心,只是傷心到了絕望時,會連眼淚也無法痛快流下……爲了妹妹而不哭,爲了自己而不哭,十年了……今天卻有種想哭的感覺……
“喂!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了?!!”難書勺子舞動得更激烈,一張臉發青,雙目狂瞪,好像看到什麼不得了的事。
“怎麼了?”蓮湛毓從懷裡掏出一條新的手帕按到雲爍頰上。
去爍驚愕地往臉上一摸,才發現溼溼的一片,原來不只想想,自己真的哭了。
“別哭,發生了什麼事?”蓮湛毓慌了,一邊咳着一邊還得想辦法哄雲爍。
“不會吧,你不想吃就不要吃,我讓他們再做別的給你吃。”難書的臉已經由青轉灰了,看來是真的慌了。
像他這樣一個陌生人,值得他們如些緊張嗎?雲爍噗哧地笑了取過手帕胡亂地擦乾臉:“沒事的,難大媽,我會把這吃完。”
“這就乖……什麼!你叫我什麼,是不是想死!”難書整個蹦起老高,還好但言從背後箍住了燥動中的他,不然,雲爍這腦袋得跟勺子打招呼了。
看着激動的難書,雲爍笑嘻嘻地把碗裡的食物一口一口地吃着,其實這些食物混在一起,也不難吃,發現旁邊好奇的目光,好心情的雲爍盛起一勺送到粉嫩的脣前:“要吃?”
小蓮點點頭,就着勺子吃下去。
雲爍突然間想起跟妹妹一起看的韓劇,他常常不明白那劇中的人爲什麼總是喜歡共用酒杯,有時候你餵我一下,我餵你一下的,也不怕髒,現在他倒明白,那種親膩的感覺,真的讓人心醉。
看着那如花般笑開的小臉,雲爍也笑了,一口一口地吃着碗裡的食物,這比牛排跟什麼法國大餐好吃多了。
一回眸,蓮正用着慈祥的目光看着自家兒子,雲爍不禁想,這個人真的很愛自己的兒子吧,不過,這個世界上又有多少父母會不愛自己的兒女呢?當年自己不也騎在父親肩上度過幼小的童年嗎?
沉思中的雲爍一擡頭,發現蓮正用深沉的目光看着自己,裡面有審視有疑惑有評估還有更多的他不清楚,當他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的調羹已經舉在那優美的脣邊,對方正驚愕地盯着眼前的物體,彷彿看到外星人降臨。
雲爍並沒有發現所有人都瞪着他看,像看到鬼早上出來散步了。
這對他來說沒有什麼不對……真的沒有什麼不對,他是這麼覺得的,所以他的表情一直是開懷真致的。
蓮湛毓眸子輕擡,而後又垂下看向那羹裡的食物,而開輕輕地扯開脣角笑了,在衆人驚愕的目光中吃下羹裡的食物,隨即取過羹子想換一個。
“慢着,難書,蓮的病會傳染嗎?”雲爍問擺着奇異姿勢僵着的難書。
“呃?哦,不會的,那是傷疾,不傳染的。”被當胸一刀,沒有死,卻傷及心肺。
“那好,我用這個就可以。”雲爍覺得,換了羹子就好像不一樣了。
衆人驚訝地看着雲爍開心地把碗裡的食物一口一口往嘴裡送,真的不介意……一點也不介意……
“你究竟是什麼人。”怪異的本事,怪異的想法,怪異的舉動。
“難大媽,你吃飯吧,就知道八卦!”
“……你這個死小孩!”某人又開始扭動,高大的侍衛苦着臉……我什麼時候可以吃飯?
憧憬的生活,大概就是這樣吧,雖然沒有現代的科技,雖然這些人只是偶然的相遇,氣氛卻是溫馨……如果這種感覺可以永恆該有多好。
折騰了半天,飯吃過了,難大媽想扁雲爍,去爍倒大方也不逃站着讓他打,他老又打不下去了,僵了半天詛咒幾句就氣沖沖地回藥房去,算是接受了大媽一稱了。
吃飽喝足,雲爍睡了一整天,骨頭都有點痠痛了,決定到湖邊去逛逛,小蓮被僕人帶去休息了,聽說這孩子陪在他身邊一天一夜了,也真是倔。
這麼大一個宅子,雲爍獨愛逛這湖邊,但今天看來這裡的主人是不想讓他安心逛這湖邊了,一直走在他後方不遠處。
雲爍被跟得鬱悶了,回身等那一臉蒼白的人,想來那小蓮的倔也就遺傳自這人吧:“蓮,你有什麼話要說?”
蓮湛毓以眼神示意但言保持距離,然後回視雲爍:“我只是想問你,用什麼方法治好翰兒,畢竟這幾年來,什麼樣的方法,什麼樣的大夫都試過,都沒有辦法,你卻能在一席之間做到,難道你是的醫術比難書更厲害?”
原來是這個麼?雲爍想了想擡頭:“我可以告訴你,但你保證不能跟任何人說。”
“……我保證。”那是一種商人的直覺,蓮湛毓總覺得,如果知道了這件事,就跟這個人有更深一層的聯繫。
深吸一口氣:“呵呵,你知道了我的秘密就得什麼都幫我了呢,不然你就危險了。”
“……是嗎?”
風吹過,把二人的頭髮吹起,一絲一絲輕輕飄散。
雲爍覺得這個人真是有點仙風道骨,俊得緊。
蓮湛毓感嘆眼前的人如天上嫡仙般靈秀。
輕嘆口氣:“怎麼這裡電影業不興旺,但處處都是明星臉呢。”(——因爲偶讓你遇着了,你試試出去,到處是路人甲。)
“什麼?”
“沒什麼,你別動啊。我現在告訴你,我做了什麼。”雲爍一手舉起按在蓮湛毓的右耳上方,修長的手指穿插在鬢上青絲間,一絲絲暖意自鬢間傳入。
湖還是那湖,但風變了,雲動了,少年也消失不見了……瞬間天地扭曲,湖水漫起整座山般高,一下子把世界淹沒,他在水中不能呼吸……無力地捉着自己的喉……水無情地涌入鼻間,彷彿要驅逐這軀殼內的生命取代之……
就只一瞬間,一切回覆正常,眼前的事物沒有變,他仍站在原來的地方,除了滿身如水般冒出的汗,沒有更多的了。風徐徐吹着,少年的臉卻變得蒼白,比自己還要蒼白,彷彿下一刻便要裁倒。
“那……是什麼……”粗啞的聲音響起,讓蓮湛毓不敢相信是自己的聲音。
“就這個,就是這個治好了小蓮……哦,或許你可以扶我一下,真是該死的,我再也不要用精神干擾了。”頭暈……天旋地轉……呃,要昏倒了……
少年嘀咕着他不懂的話,蓮湛毓只知道現在他要接住這具倒下的軀體,但言吃驚地走過來接過昏倒的少年:“主子,這……”
“不要問,讓難書來幫他看一下。好好照顧他。”一邊下令,蓮湛毓抿着脣看着那張沉睡的臉,心……是一絲絲悸動,不知道是爲了他的奇異還是因爲別的:“你究竟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