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覺,又夢見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像夢見自己的喪禮還,有些別的。最要緊的是看到妹妹還有嬸嬸都對着自己的靈柩痛哭。
多麼詭異,彷彿親臨其景。
南宮雲爍把這一切歸疚於日有所思,剛睡醒整個人昏昏沉沉的,整個房間又是yinyin沉沉的,讓他更清晰地感受到胸口溢出來的苦澀。
自嘲地勾脣,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這麼懂得傷春悲秋了。
撩起紗帳,走到桌前,鷹長空看來已經離開了,留了書。
拎起來一瞄,纔看三個字,脣角已經抽起來。
[小美人:
你醒來了吧,洗換的衣服及日常用品都準備好了,就在梳妝檯上。吃的你自己到廚房去拿,已經交代過。有空就去散步吧,這府裡的守衛不錯,迷了路可以讓他們送回來。沒有什麼必要就不要出這宅邸,當然,天災橫禍降臨得馬上跑。
我一去大概半月歸,勿念。
一步三回頭的帥哥鷹長空留。]
……感情這個人已經跟這府裡的人混熟了,什麼交代過,還讓人家的守衛帶路,真不客氣……看着看着,南宮雲爍噗地笑了:“真是個怪人。”
拎着紙片,他原本是想撕掉的,才考慮一會,就不知道怎麼搞的,回過神來已經把它塞進揹包裡,拉鍊都拉好了,也就不再拿出來。
走梳妝檯前梳洗一番,一看鷹長空準備的衣物,他又愣了……
除了幾套衣服,桌上還擺了一堆首飾,什麼金步搖、玉簪、珠釵……林林總總的一大堆女生的飾物……實在不知道那個人在想什麼,真當他女的不成。
脣角抽了抽,他發現自己近來是愈來愈控制不了自己的臉部神經了。
拿了一套衣服換上,還好鷹長空沒有耍寶地給他留些女生衣服,雖然用料很上盛,顏色也是鮮豔的紫,但至少還是男裝。
弄了許久,才把繁複的衣服穿好,又一難題來了,以前他都用橡皮筋綁頭髮,那現在呢?撩起柔順的黑亮長髮,也就不麻煩了,取了條同顏色的緞帶草草地系起來,推門走了出去……因爲他餓了。
這裡是一個獨立的小院,當他走到拱門時,看到兩個守衛杵在那裡,他可以肯定那天來時是沒有的,想來可能主人已經挑明知道他們的存在了,就派這兩個守衛來,或許是監視,或許是主人盡地主之宜加強防衛的表現。
兩個守衛看到這屋子裡走出來這樣一個俊俏公子不禁瞪圓了眼。
被瞪的人也沒好多少,想到自己是佔用了別人的家,臉不禁飛紅,咬咬脣讓自己冷靜點,拉起慣用的淡定笑臉,便走過去:“兩位……大哥,請問廚房往哪個方向?”
守衛仍瞪着他看,然後愣愣地指了個方向。
被盯着不舒服,道了一聲謝,南宮雲爍頭也不回地順着指的路走去。
看來這宅子的主人真的很富,一路上奇花異草爭相吐豔,珍奇異石,還有一大片人工湖……就是看不見廚房。
看到一大片湖水波光粼粼,還有那風吹綠柳飄,讓人心曠神恰。南宮雲爍忘記了尋找廚房,靠着柳樹坐下來,看着湖水發愣。
湖面偶然的一尾魚浮上水面擊起漣漪,蜻蜓一點水面又飛高了,以免成爲飼料。盯着這樣祥和的一幕,南宮雲爍的思緒越來越模糊,最後直接發起愣了……腦袋停擺了。
“公子……”
這裡的風真舒服……
“公子……”
嗯,有點累,或許先回去睡一覺……
“公子……”
不過柳蔭下也不錯……
“公子!公子!”
有人推了他一下,南宮雲爍呆呆地轉頭看向身旁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一們牛高馬大的仁兄,直覺地就拉開溫吞的笑:“啊,什麼事?”
看來他被南宮雲爍的呆功嚇着了,着實地一愣,然後苦笑着指指湖間一座帶着重重紗帳的亭子:“公子,我家老爺請你過去一同用餐。” Wшw⊙ttκǎ n⊙C ○
用餐?對哦,忘記了餓。
亭中重重紗帳,不知道坐了什麼人,但南宮雲爍沒有拒絕,站起來拍拍粘在下襬的一些塵土,緩緩地對着來人點頭:“好吧,請帶路。”
隨着高大的人帶路,走過木橋,越接近紗帳,咳嗽的聲音就越清晰,雖然只是輕輕的,偶爾的,但卻很頻密,讓人聽了難受……爲咳嗽的人難受。
拉開重重紗帳,這亭子比看上去的還要寬敞,裡面擺了一席精緻的酒菜,靠近亭子的左邊,別緻的短椅看上去讓坐的人很舒服隨意,除了站着的僕人,桌前就坐了三人,外貌來說,都是會讓自家妹妹尖叫的人。(——南宮雲暢是外貌協會會員)
一人正拿着絹巾捂着脣輕咳,溫文俊雅的臉上有點蒼白,一看是久病不愈那種。旁邊那個就是一個十來歲的清秀小男孩,安安靜靜地坐着,看上去很懂禮貌。再來就是靠亭邊的,這人就真夠隨意,不似前兩人般危襟正坐,坐沒坐相,衣服露出半個胸膛,頭髮比他的隨意,連綁都不綁,側着身子,一隻手正撥着湖水,細長的鳳目輕睇來人一眼就不再擡起,南宮雲爍直覺他跟鷹長空就是差不多的一類人,只能用一個字形容——怪。
咳嗽的男人看到南宮雲爍後馬上起身相迎,小孩子也跟着起身,怪男人不爲所動。
南宮雲爍不大懂得這些古人的禮儀,只好笑着跟他們點點頭“你好。”
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他看到俊雅男人愣了愣,倒是躺着的男人興味地坐直了身。
尷尬的氣氛突然間生起,南宮雲爍注意到四周驚訝的目光,不禁開始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但沒有什麼頭緒,只好繼續八風不動的笑,反正笑就對了。
主人家又咳了兩聲,拱手行禮:“我是蓮湛毓,這是犬兒蓮翰洋,還有府裡醫師難書,與及護衛但言,未請教公子高姓大名。”
原來忘記了自我介紹……南宮雲爍脣角抽了抽,消化了一下他的話,大概自己也做不到這麼文縐縐了,只好硬着頭皮,學着他那般拱着手,動作說有多僵硬就有多僵硬。
“嗯,我是雲爍,蓮……”蓮什麼?大爺?老闆?公子?老爺?嗯,不知道該怎麼樣稱呼……
所有人瞪着南宮雲爍,就不知道他哪來的膽子直接叫人家的姓。
南宮雲爍第一次後悔自己沒有研究過歷史及古人的禮儀,雖然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會有這麼一天,只好尷尬地繼續笑。
還好蓮湛毓不甚在意,舉手一請:“請公子入坐,我們一起用餐。”
“嗯,謝謝。”依言入坐,但他仍是目光的聚焦點,南宮雲爍終於明白什麼是如芒在背……實在是難受啊,看他們按次序地倒酒,還要弄這弄那的,然後好像還要發表什麼感言。
南宮雲爍也就再也受不了了,緩緩地站起來,用最平靜的微笑向主人家一拱手,這動作還是臨時抄來的,琢磨了下儘量文藝化地說:“蓮……呃老闆,在下……呃突然想起有事,要先行離席,告辭。”
哇噻,舌頭都打結了,如果被雲暢知道一定笑到斷氣。
愴惶地站起來起逃,卻被人擢住了袖子,是那個怪男人,他突然笑起來,不知道有什麼好笑的,笑得直不起腰。
這可苦了南宮雲爍,直覺又惹上一個怪人,繼鷹長空後的另一異類,好像也不大好應付,不知道該不該電昏他然後逃跑。
“太有趣了,好可愛。蓮,你就別這麼文縐縐的了,看!把人都嚇跑了。”叫難書的男人懶懶地輕責自家主子。
蓮湛毓彷彿早習慣了,也不在意。而且立即屏退左右,獨留這幾人,說話也不再文縐縐了:“不好意思,雲公子,聽難書的形容,以爲你比較習慣這類宴席,所以特意安排的,想不到你不習慣。”
“哦……啊……”那怎麼辦,來到古代,南宮雲爍發現自己很容易遇到不知所措的場面,是不是跟自己相剋呢?
“坐下來吧,大塊頭,你也坐吧,平時也不講什麼禮數,這樣煩死了。”難書像自家纔是主子般呼呼喝喝,正牌主子蓮某某倒也沒有意見,人家小公子也安安靜靜的,偶爾擡眸觀察雲爍一下。
被拉着坐下來,南宮雲爍也不堅持了,反正,現在比剛纔輕鬆多了。
果然,現在各人也不再像剛剛那般拘謹了,不用等什麼,坐下來就吃,那個叫難書的人先吃了,還往但言碗裡塞了一堆菜,邊罵他木頭邊叫他吃。
看到這樣,雲爍嘆了口氣,罷了,反正臉是丟了,也不在意什麼,像平常在家吃飯一樣夾菜吃飯。蓮湛毓也開動了,先用銀筷把菜夾到碗裡,再用另一雙銀筷夾起來送進嘴裡,偶爾用手帕掩嘴輕咳,看得雲爍直爲他難受。
注意到雲爍的目光,蓮湛毓停筷,對他點點頭,想離席。
“喂,你還未吃飽,去哪裡。”難書又拽人了。
蓮湛毓卻笑:“沒事,我一會在書房用餐。”
“你又來,人家雲爍都沒有說什麼,就自個兒自以爲是。”難書可不放過他。
蓮湛毓苦笑,注意到他們提及自己,雲爍擡頭,直接問難書:“什麼事?”
“他犯傻了,以爲你不願意跟病人同桌,準備窩回書房吃飯。”完全不理會蓮湛毓的苦笑,難書直接揭他老底,最後還吼人:“怎麼!你還想怎麼樣,這個**子還耍帥,該吃飯的時候就得吃飽,這樣折騰自己好玩啊?”
……想不這個溫文的男人會想這麼多,雲爍倒不好意思:“嗯,我沒有在意什麼,只是看你咳得厲害,有點替你難受而已,坐下來一起吃飯吧。”
聽了雲爍的話,蓮湛毓愣了愣,最後也坐下來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就算沒有自家妹妹那麼強的感應力,但云爍知道,這個人正在悄悄地觀察自己。
“雲爍,你怎麼會弄這一身傷,還有些怪異的傷口帶些燒焦的痕跡,是什麼弄的。”難書直接把初次見面升給爲老友相逢,毫不避諱地單刀直入,想問什麼就問什麼。
不過生於二十世紀的雲爍倒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直覺地就回答:“qiang。”
“qiang?怎麼可能,qiang的傷口是這樣的嗎?難道那qiang還烤了火?”難書疑惑地抓着頭。
此qiang非彼qiang,知道他誤解了,但云爍並不想解釋,因爲就是解釋了也是白廢,這不是他們所能明白的範疇。
“你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難書繼續問,其他人彷彿早習慣了他的唐突,也就不阻止,這個人可不聽勸的,還是等他自己踢鐵板吧。
“嗯,出任務。”雲爍隨意地回答着,品賞着道道美味佳餚。
“什麼任務?”難書啜了口酒,聲音越來越低。
雲爍擡眸看了眼難書,臉上的笑容不變,但眸中閃過一抹頑色:“殺人,一個叫東方溢的人,而且任務已經完成了。但不小心受了重傷,從別處摔下來正正好被人救了,然後……”
他不怕說出來,在二十一世紀,他要殺的是個叫東方溢的人,而這人又不是這時空的。只不過是現代東方家一個失心瘋的弒者,說出來也真怪,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先祖中有東方不敗這枚人物的基因形響,讓這家族的人特容易變態,所以這幾代東方家的弒者都發瘋地說要統治世界,害得幾大家族折兵損將,他恰恰好就是這回損的將。
想不到南宮雲爍會直接說出來,殺人?被舉報可是被殺頭的。
蓮湛毓輕皺眉,又咳了兩聲,:“雲公子,這些事不要隨便說的好。”
雲爍點點頭,他當然知道,只是直覺認爲這些人不會怎麼樣他,這纔敢說的,而且就算去查也查不着這個人,纔敢說出來。
“然後呢?”難書津津有味地問。
“然後被一個羅索的人迫問。”雲爍笑着說。
“誰?”仍是津津有味的模樣。
雲爍突然覺得他比鷹長空易對付多了,笑容更劇:“你啊。”
“嘎……”某鴨子張嘴向天……呆了。
但書崇拜地盯着雲爍,看來這人平時是沒有人治得來的。蓮湛毓繼續掩嘴咳,只是咳聲中好像有些笑意,就連那小孩子也無聲地咧嘴笑了。
難書臉一黑:“你耍我?!”
“是啊。”雲爍笑着回答。
難書雙目一瞪,還以爲他要發怒了,誰知卻突然狂笑起來:“太有趣了,好有趣,還好救活你了哈哈哈……”
怪人……雲爍翻了記白眼。
不過……他並不討厭現在的氣氛,有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