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扁擔落在了鍋蓋上。盧清清的一顆心幾乎要跳出來。那知藏在鍋蓋下面的車伕更驚慌,差點從竈臺裡蹦出來。頂着鍋蓋忙不迭聲的大喊“饒命,冤枉!”,緊張之下竟連說話也不結巴了。
原來車伕半夜起來解手,纔剛解決乾淨準備回去睡覺,忽然看見大隊官兵只奔而來,人人手上拿着一個火把,將一條路照的猶如白天一般,車伕急中生智鑽到了竈臺下面,又怕被人瞧見,順手拿個鍋蓋頂在頭上,剛收拾好,官兵就涌進了院子裡。
盧清清見到車伕自是又驚又喜。忙請他幫忙救人。兩人叫醒了房主夫婦,又留下了一些銀子這才離開。
有了官府的幫助,這天才過中午,一行人就順利的來到嵩山。上山路陡峭難行,盧清清打算騎馬,於是給趙衍僱了一頂小轎,又多給了車伕一些賞銀,大家道別各自趕路。
深秋的黃昏,嵩山上滿山的枯枝落葉在夕陽的照射下染上了淡淡的一抹紅暈。
兩匹馬緩緩來到少林寺外,馬上的兩位姑娘在夕陽的落霞中,面若凝霜,一塵不染,猶如落入人間的仙女。緊跟在馬後的兩名轎伕,按一致的節奏上下晃動着一頂小轎,趙衍斜靠在一邊,緊閉雙眼,似乎早已經睡着了。
少林寺外香菸嫋嫋,寺門大開着,香客們陸續下山了。趙衍一行五人在少林寺外停了下來。盧清清獨自走進大殿,在正殿外拜了拜,看到一個小和尚正在旁邊添香油,於是走過去,對他行禮道:“小師傅,我有位朋友身患重症,想要求方丈大師,煩請小師傅代爲通報。”
小和尚還禮道:“弟子身份卑微無法得見方丈師祖,何況弟子的職責是在殿前伺候,未得允許不可擅自離開,請施主見諒。”
盧清清急道:“我的這位朋友是被無量神功所傷,聽聞無量神功是少林不傳之絕學,還請小師傅體諒我等救人心切,幫幫忙吧。
小和尚說道:弟子自幼便在少林寺長大,並未聽說過無量神功,施主不可糾纏,此處不宜久留,施主請回吧。”
盧清清說道:“小師傅有所不知,無量神功從少林寺被盜已有近二十年,此事很多人都知道,小師傅若不相信,可以問問其他人。”
小和尚卻面無表情的又說道:“既然已經被盜,就一定不是我派弟子所爲,施主爲何來我少林?阿彌陀佛,施主請回吧。”
費盡千辛萬苦纔來到少林寺,盧清清怎能憑他幾句話就打發回去。既然你不肯替我傳話,那我只有自己想辦法了,盧清清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她眼角餘光掃到不遠處正有三個和尚路過,經過身邊時,盧清清故意大聲說道:“人人都說少林乃是天下正宗,向來維護武林正義,爲何今天小師傅對我們卻是百般刁難,難道憑你怎麼說,就能堵住天下悠悠衆口麼?”
果然,那三個和尚停下腳步,當中一位年級稍長的和尚更徑直來到盧清清面前,行禮道:“阿彌陀佛,不知施主何出此言,我少林寺做了何事需要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請施主說出來,貧僧也好評評理。”
盧清清正想把事情鬧大,說不定就能傳到方丈大師的耳朵裡,見對方讓她說,於是大聲招呼院子裡的其他和尚道:“大家都過來,我正想把話說清楚,既然如此,大家都來聽聽給評個理。”
盧清清見衆人圍攏過來,於是說道:“我哥哥被無量神功傷到心脈,如今命在旦夕。我們受神醫指點,知道無量神功乃是少林寺不傳之絕學,我等只是想尋求救命的方法,可這位小師傅百般刁難,就是不肯讓我見方丈,那你到說說,這世上若還有一人瞭解這套掌法,這人不是方丈還能是誰?”
小和尚被她一番話問的啞口無言。圍觀的和尚也開始議論紛紛,這些人中多數是入門時間較晚輩分較低的年輕和尚,對本門中當年的這件事知道的不多,大家一起把目光集中到其中一位肩背竹簍的中年和尚的身上。旁邊一人對他說道:“清念師兄,聽說智悟師叔當年正是藏經閣掌事,也是受此事牽連才被貶去後山種菜,你何不去問問他老人家?”
其他人也在旁邊附和道:“是啊,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對,去問問便知她說的是真是假”。
清念和尚卻是個木訥的性格,見衆人都把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臉騰地就紅了,搓着雙手說道:“師傅命我送菜,出來這半天還不回去,師傅一定等着急了。”說罷擡腿就走。
盧清清心中暗暗着急,此時顧不得更多,大聲說道:“我剛纔怎麼說來着,武林中人人都說少林僧人慈悲爲懷,誰知道只是徒有虛名,弟子們竟個個見死不救,這次看你們還怎麼抵賴。”
圍觀的和尚們切切私語,清念愣了半晌,還是向後山走去。正在這時,一位眉毛花白,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從後殿繞出來,說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原來早有多事的弟子,將大殿外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智雲禪師。
衆和尚立刻停止議論,有的行禮道:“智雲師叔。”也有的行禮道:“師傅。”但大部分行禮道:“智雲師叔祖。”
智雲和尚對衆弟子微微頷首,又對盧清清說道:“施主遠道而來,請隨老衲到禪房休息,關於《無量神功》一書,老衲也有事正想請教。”
盧清清忙行禮道:“多謝師傅。”
智雲點點頭,轉身入內了。
既得了智雲的許可,和尚們沒在推脫,一起幫手將趙衍擡了起來,吳月兒跟在後面。盧清清問旁邊的一個和尚,才知道智雲和智悟兩位禪師是方丈的師弟,方丈法號智空。
說說走走就到了方丈禪房,衆和尚將趙衍放在土炕上,就靜靜的退了出去。房內已有三位和尚端坐在蒲團上,智雲禪師坐在最右端,最左邊的一位面容清瘦,眼神不像另兩位那樣溫和,想來是爲無量神功所累種了近二十年菜的智悟禪師,想到此處,盧清清的目光轉到他的手上,只見指縫中果然有泥土的顏色。中間那位不用說,一定就是方丈智空了。
盧清清和吳月兒報上名號,行了禮,智雲禪師爲幾人坐了介紹。客套過後,智悟果然性子最急,幾個大步走到炕邊,握住趙衍的手腕,探起了脈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