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趙衍來到縣城西門附近打探消息。只見城門內外各站着八名官兵,手持大刀排成兩列站在兩邊。另有一名統領帶着兩名官兵對來往客商的貨物翻看檢查。時值六月,卯時天已經大亮了,城門大開,附近盡是來往商販,因爲檢查耽擱,進城的人們排起了長龍,雖然時間還早,卻也顯示出了開江縣的繁華。
看到這裡,趙衍心知今天要擡棺材出城很難矇混過關。可他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一眼看到旁邊有個餛飩攤子,他走上前去點了一碗餛飩坐在一旁,眼睛不離城門左右。
一碗餛飩吃完了,只見官兵們並沒有因爲疲憊放鬆戒備,反而檢查的更加嚴格。難道只有等晚上關了城門背吳冬妹翻牆而過?想到此處,趙衍又開始打量四周城牆。
開江縣地處水陸、陸路交匯處,出了城門就是羣山峻嶺,越往西去漢人越少。連年戰火早已經使這裡的城防修築的無比險要。這城牆打眼一看到有兩丈多高,下面寬上面窄,通體整齊,並無可借力之處。而自己所用“上天梯”的功夫,武功秘籍上早有記載,運用到爐火純青了,一口氣也不過就一丈七八,何況還要揹着一個人。他不禁在心中搖頭嘆氣,看來這一招也行不通。
正胡思亂想之即,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趙衍應聲望去,兩匹馬疾馳而來,直奔西城門而去,到了城門口兩人竟不下馬,其中一個滿臉大鬍子的漢子只是將手中牌子一亮,便催馬出城而去,滿城守兵竟無人敢攔。
趙衍微微一笑,心中已有打算。他混在出城的人羣中摸出城去,城外三條官道,一條向西南去往梁平,一條往西去往開江,第三條向西北去往宣漢。略微一對比路上揚起的灰塵,趙衍展開輕功向着開江方向追去。
這裡已進入蜀地,越向西行,山越多,路越盤旋迂迴。因此騎馬反而比使用上乘輕功慢的多。只是一盞茶的功夫,趙衍已經追上前面騎馬的兩人。他不急不忙,順手揀起路上的兩顆石子,手掌暗暗發力,手腕一翻,石子向兩匹馬後退射去。
原來蜀馬主要依靠後退發力,以便於行走山路。這兩匹馬被趙衍打中後腿關節,先是一驚,兩名官差促不及防跌下馬來。趙衍如閃電一般趕上前去,將兩人點了穴道。他在一人懷中一摸,果然找到了那塊牌子——原來是府衙辦差的對牌,土色的牌子從上往下寫着府衙兩個字。趙衍微微一笑,揣進懷內。
地上躺着的兩個官差瞪着眼睛,嘴裡卻說不出半個字來。只有心中暗暗叫苦。趙衍在另一個衙差身上搜出一封羊皮信,封皮上寫着“達縣魏明則啓”,背面摺疊和縫處滴有硃紅色的蠟封,蓋着丞相趙普的私印。
趙衍微一沉吟撕開蠟封,仔細看起信來。果然與自己料想的一樣——原來官府早已知道保康縣血案是蜀山二鬼所爲,圍繳黃鱔坡不過是朝廷的一石二鳥之計,一則順水推舟藉機除去這個隱患,二則麻痹蜀山二鬼,方便朝廷增兵,不動聲色的剷除胡家堡。這個魏明則看來正是達縣的縣令,丞相趙普在信中所說無非是命他大張旗鼓的散播朝廷增兵圍剿黃鱔坡的消息,另一方面讓他暗中觀察胡家堡的動靜,千萬不要打草驚蛇云云。
趙衍看的心驚——大宋初穩,朝廷勢必集中力量剷除江湖勢利,各山寨再不團結,遲早無立足之地!更可怕的是,短短兩天時間,丞相遠在京城竟然可以隔空指揮,這是什麼樣的力量,趙衍不敢去想,只感覺心猛的被捏了一把。
看罷,他將信揣進懷裡,將衙差與官馬都藏進樹林,展開輕功,才又趕回開江縣。
有了府衙發出的對牌,趙衍一行扮做扶靈回鄉,順利離開開江。山路難行,兩天後的傍晚纔到達州。
昏暗地天空中下着小雨,凹凸不平地青石板路兩邊都是用竹子修建的房屋,高矮不一。一間門口掛着紅燈籠的客棧外,趙衍讓車伕停了車,小二早已經迎了出來“晚了,客官是要住店吧?我們這兒還有上房三間,中房三間,客官要什麼房?”說着兩人走進客棧。
趙衍還沒說話,突然聽見外面一個姑娘嚷嚷:“爲什麼一定要住這兒?停着個棺材太不吉利了!”
一聽這聲音,趙衍興奮的一顆心幾乎從胸口跳出來——是吳月兒!她既然能這麼平靜的說話,盧清清自然也平安無恙。
那小二聽說到了門口的客人要走,早已經丟下趙衍跑了出去,正在外面勸呢:“姑娘,都這麼晚了,您看還下着雨,何必再去找地方住。我們店的上房是咱們達州最好的,你去看看就知道了,保證您喜歡。”
說着將幾人迎了進來。趙衍應聲看去,首先進來的是張長平,後面跟着盧清清,最後進來的正是吳月兒。張長平一眼看見趙衍站在面前,正想上前打招呼,趙衍微微搖頭,隨即叫小二道:“小二哥,我要一間上房,我母親的靈柩佔停到柴房,請小二哥帶路吧,我也好安頓家人休息。”盧清清也只好按忍耐住心情,裝做與趙衍不認識。
小二自去找人幫忙安頓衆人,一片忙亂之後,張長平一間,吳月兒與盧清清一間,都住到了趙衍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