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趙衍所料,第二天天黑纔回到府衙。還沒顧上喘口氣,府裡的管家就慌忙趕來了。一番詢問後,趙衍和銀娣才知道,原來昨天蓮娣的隊伍都已經離開了,具體去哪下人們也不清楚,只是聽趕車的說,好像是往襄陽方向去。
趙衍心中隱隱閃過一絲不安,昨天就已經決定要去襄陽,可爲什麼自己和銀娣一點也不知道,還要在走之前與自己告別,不會是這麼巧合吧。
蓮娣見趙衍繞了一圈,竟是想將自己送來這裡,不禁有些生氣,但她一看到趙衍緊張的神情,很快心就軟了。趙衍立刻請管家準備一輛馬車,與銀娣連夜趕往襄陽。
一路上雖然顛簸勞累,但銀娣卻希望這條路再長一點,能跟自己心愛的男人共乘一駕馬車,時時刻刻朝夕相對,簡直是世上最幸福的事了,何況她一點也不會爲蓮娣擔心,姐姐多年來在江湖中行走,什麼場面沒有見過,自己好好珍惜這來之不易的美好時光就行了。於是她抱着遊山玩水的心情,一路上與趙衍說說笑笑,倒也爲趙衍開解了不少愁緒。
襄陽到了,站在城外,趙衍感慨頗多。這一年來進出襄陽多次,每次的景況都彷彿就在眼前,以前總有盧清清陪伴,現在古城依舊在,佳人無覓處,怎能叫人不心酸呢。
銀娣哪裡知道趙衍心中的感慨,她迫不及待的催促着趙衍進城。馬車隨意的帶着兩人走過一條又一條街道,不知不覺竟來到了鴻運酒樓門外。趙衍想起第一次與蓮娣認識,就是在這裡,心中不禁有小小的期待,希望這次能夠重逢,只要將銀娣無恙的交還給蓮娣,他的使命就完成了。
兩人住進了鴻運酒樓。趙衍找小二來一問,原來蓮娣等人並沒有住在這裡,趙衍心裡暗暗思索:這家酒樓是襄陽最好的,蓮娣沒來,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她帶兵不能進城,應該是隨軍營在城外駐紮。只是不知道在那個城門外,總不能帶着銀娣到處亂找吧,那樣的話,這小丫頭估計又要鬧的不的安寧了,我何不先自己去找找,等找到後在把她送過去?心裡想明白之後,午飯時,他特地讓小二拿了壺酒,把銀娣灌醉了。
趙衍繞着城牆走了一圈,也沒看到一個帳篷,別說帳篷,就連打樁的痕跡都沒有。他環顧四周,忽然笑道“竟把這人忘記了。”——既然帶兵到了襄陽,最好的駐地當然是城西的吳侯府了。也好,就算他們不在,去見見老熟人也不錯。於是他展開輕功向吳侯府奔去。
結果又晚了一步,當趙衍趕到吳侯府時,得到的消息是蓮娣已於早上帶兵去了西邊五里處的李府。
李府?那是紮在趙衍心中的一根刺。李府的主人李符曾經帶頭上疏彈劾魏王趙廷美,接着皇上就賜了毒酒命趙廷美自裁。而當時趙廷美已經帶着一家老小遷往房州閒居兩年有餘,若說他有謀反之心,趙衍說什麼也不相信。
李符一定與父王的死有關,可我已經決定遠離是非恩怨,默默的活下去......究竟,去還是不去?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讓我面臨選擇?或許這就是命運!趙衍忽然明白了,如果是命運的安排,就無謂逃避,無論來的是什麼,只管接受罷。
拿定了主意,趙衍再無顧忌,直奔李府而去。
距離李府還有一里地,到處就顯露出打鬥過的痕跡,再前進一點,陸續就看到有屍體橫七豎八的倒在路邊,從着裝上看,官兵死傷略多些,趙衍不禁有些爲蓮娣擔心,加快了趕路的步伐。
進入一片樹林後,雙方死傷更是慘烈,好一場惡鬥。趙衍蹲下檢查官兵的屍體,卻從屍體上流出的黑血看出,對方用毒心狠手辣,並且早有準備,這另他更加擔心蓮娣的安慰。
空氣中傳來打鬥的聲音,趙衍抓起地上的一把劍循聲趕去,原來是幾十名官兵正在與七、八名護院纏鬥在一起,那羣官兵領頭的正是幫助趙衍洗清嫌疑的張左使,此人一見趙衍大喜,叫道:“大小姐被困在院內,請趙少俠相救。”
趙衍一眼就看出那七、八個人雖然練過幾天武功,但只識皮毛,張左使等人勝在人多,又操練的配合默契,時間一長必能取勝,於是頭也不回直奔李府。
看見圍牆,趙衍無暇多想,就欲飛身越過。卻聽到“嗖嗖”之聲不絕於耳,聽這力道,他知道對方放的是弩,弩箭速度之快無法形容。但可以肯定的是,看到再躲必然中箭,幸好他本家功夫劍宗講究的就是以快制快,於是他閉上眼睛,聽音辨位,用手中長劍打飛了來箭,順勢落入院中。
“是你?”驚喜中,蓮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趙衍看了她一眼,給了她一個微笑和一個堅定的眼神。蓮娣知道,她安全了,至少,趙衍拼死也會保她的安全,她揪着的一顆心突然放下了。
趙衍觀察了一下眼前的局勢。院子有兩圈圍牆,夾層裡不知道有多少敵人,但可以肯的是,他們都是用弩的高手。蓮娣被困在院子中間,只剩十幾個死士手持長盾牌圍成一圈保護着她。他們不敢輕易移動,因爲爲了行軍方便,盾牌都不是鑄造的,而是用犀牛皮編織好再用桐油泡過,這樣的盾牌越靠近射手,就越容易被射穿,站在院子中間才能暫時保證安全。
究竟要怎樣才能破陣?射手都躲在兩層圍牆中間,只通過圍牆上預先留下的小口向外發箭,對方易攻易守,自己從外面即使射進去石子之類,力道也減弱很多,無法置人於死地,何況自己的進攻很可能賣出破綻,給敵人留下反擊的機會,所以,一擊必須擊中。生死攸關,誰都不會再給你第二次機會嘗試,這也是蓮娣爲什麼寧願死守,也要等外面的援兵趕來的原因。趙衍的腦子飛快的思索着,敵人的弱點在哪兒?必須馬上想出辦法來,馬上,刻不容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