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暖垂着眸子不說話,心裡在默默地祈禱着,希望陸鴻哲不要真的把這段錄像給冷寂看。如果非得要讓冷寂看到的話……希望他不要太生氣吧。
她真的非常擔心,冷寂會承受不住這樣的刺激。他明明就是很在意她的,聽完她說的那種話以後,肯定會非常難過吧?會不會直接情緒失控,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來?
蘇暖倒是不怕冷寂發脾氣,只是擔心他會因爲情緒而毀了什麼重要的大事,或者是……乾脆落入什麼圈套裡。
等等……圈套?!
蘇暖心裡一驚,猛然擡頭看向陸鴻哲,暗想着,對方故意錄下這番話,真的只是因爲無聊麼?還是說,他故意要讓冷寂情緒失控,然後達到某種目的?
蘇暖覺得,後一種的可能性明顯更大。她的額頭上慢慢地滲出冷汗來,心裡也更加後悔,自己就不應該答應對方錄像的。
陸鴻哲擺弄了幾下手機之後,就收了起來,笑眯眯地看向蘇暖,說道:“你剛纔表現得很好,應該得到獎勵纔對。說說吧,你想要什麼獎勵?”
蘇暖抿了抿嘴,抱着僥倖心理問道:“放了我,可以麼?”
“這可不行。”陸鴻哲笑着搖頭,“你剛纔的表現,還不值得那麼大的獎勵,除非……”他故意停頓,目光在蘇暖的臉上和身體上游走了一遍,才繼續說道:“除非你肯跟我做一些更刺激的事情,並且錄下來給冷寂看。那樣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放你走。”
蘇暖被他看得非常不舒服,就好像真的被對方把全身都給摸遍了似的,說不出來的難受。她皺着眉頭裹緊自己的外衣,雙手交疊擋在胸前,果斷地搖頭拒絕:“你休想!”
陸鴻哲輕笑了幾聲,也沒說別的,只是收斂了眼神中那股火辣辣的慾望,恢復了比較正常的神色。
然而,蘇暖還是放鬆不下來,依然保持着警戒的姿勢,儘管她心裡其實非常清楚,對方真的想要做什麼的話,她其實抵抗不了。畢竟,人家還有兩個手下呢……
好在陸鴻哲還沒到那麼喪心病狂的程度,只是淡淡地詢問:“你跟冷寂在一起多久了?”
蘇暖有點兒適應不了話題的突然轉變,怔了一下,回過神來以後,又忽然想不起來今天具體幾號,只能說:“我們是從六月七號開始在一起的,到現在……應該有一個多月、快兩個月了吧。”
自從到了三亞以後,蘇暖的時間觀念就有點混亂,這可能是跟情緒的長期低落有關係吧。她只知道現在是七月份,具體的日期,卻是想不起來的。甚至,就連冷寂如何照顧陪伴自己的,回想起來都有些模糊。
所有的一切,在她的心裡都像是被籠罩上了一層霧氣似的,跟那個消失了的孩子一樣,看不真切,每每回想,總有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陸鴻哲玩味地輕笑了一聲,說道:“在一起的日期倒是記得聽清楚的。”
“那是高考的日子,當然印象深刻。”蘇暖小聲地說。
“哦?”陸鴻哲挑了挑眉毛,心裡有些許的意外。他沒有經歷過國內的教育,所以對於高考日期,並不敏感,現在被蘇暖這麼一提,纔想起來好像的確是那一天。
接下來,他又問了很多關於冷寂的事情,基本都是圍繞蘇暖和冷寂的日常相處的問題。蘇暖不想回答,可是每次稍稍表現得不配合一點兒,陸鴻哲就用那種事情來威脅她。蘇暖沒有辦法,只能一一說了,同時在心裡暗恨這個傢伙真是八卦,明明是個大男人,卻這麼喜歡打聽這種瑣事。
問完了以後,陸鴻哲才說:“聽你剛纔的描述,冷寂對你也算是不錯了,難道你心裡就一點兒感覺都沒有麼?你真的認爲,他就只是把你當做一個玩物在看待?”
算起來,這似乎是他第三次問起這個問題了。他就那麼在乎,蘇暖心裡如何看待這段關係的麼?
蘇暖皺了皺眉頭,想說自己先前是撒謊的,她當然不認爲冷寂只是把她當成玩物看待。可是話到了嘴邊上,她又咽了回去。因爲,她清楚地知道,對面坐着的,不是什麼好人,說實話也絕對不會換來好下場。
她只能硬着頭皮堅持原來的說法,免得對方抓着她撒謊這一點來爲難她。
“對,我就那麼認爲的。或者應該說是,那就是事實啊。”蘇暖用力地捏着自己的手指,嘴裡不斷地說着違心的話,“冷寂他那麼有錢,那麼有勢力,想要什麼樣的女人不行?我不覺得他會真的愛我,不過就是圖一時的新鮮罷了。”
陸鴻哲笑了幾聲,說:“我真應該把你最後的這句話也錄下來。”說罷之後,他忽然起身,再次靠近蘇暖。
蘇暖緊張得全身汗毛倒豎,除了徒勞地用力抓緊外套以外,什麼都做不了。
好在陸鴻哲也沒有別的意圖,就只是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而已,然後,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可能還不知道吧……蘇暖,你是冷寂養在身邊的第一個女人。在你之前,他從來沒有跟任何女人親密過,更加不會親自照顧誰……他愛你,蘇暖。”
蘇暖的心跳非常劇烈,她無法想象,以冷寂那樣的身份,居然在自己之前沒有過任何女人。可是她又不敢完全相信陸鴻哲說出來的話,畢竟,這個傢伙太危險也太怪異,她看不透……
“你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呢?”她問。
陸鴻哲輕笑,說道:“沒什麼,不過就是想讓你知道,你究竟錯過了什麼。”
蘇暖垂着眸子沒說話,心裡卻在反覆咀嚼對方的這番話。直覺告訴她,這話背後,隱藏着什麼她不知道的內容。
陸鴻哲走了,留下蘇暖一個人怔怔地思索着,就連那兩個手下什麼時候進來的,都沒有意識到。同樣的,她也沒注意到,那兩個人也不再戴口罩遮擋相貌了。
京城裡。冷寂幾乎調動了所有可以調動的資源,甚至連警方的朋友都聯繫過了,盡一切可能尋找蘇暖,然而,幾天的時間過去了,他一無所獲。
而冷博裕對他的催婚,則是催得越來越緊了。
“我找人算過了,下個星期一是好日子,婚禮就定在那天吧。”冷博裕的口氣讓冷寂明白,自己完全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冷寂在心裡嘆息,卻不得不點頭,只是在看到冷博裕露出滿意的笑容以後,還是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爸,您能把蘇暖放了麼?”
聽到蘇暖的名字,冷博裕的好心情瞬間消散,他冷下臉來,說道:“你都已經快要結婚了,怎麼還成天惦記着那個女人?你別以爲我不知道,這段時間你表面上在聽話地跟沈夢瑤培養感情,實際上一直在悄悄地派人打聽那個女人的下落……哼,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安的什麼心思麼?我告訴你!你想都不要想!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跟沈夢瑤生孩子,不許再惦記別的女人!”
“爸,我沒想再跟蘇暖怎麼樣。我既然答應了要跟沈夢瑤結婚,就會一心一意對她的,我只是……只是想要確認一下蘇暖是否安全。”冷寂嘗試着爲自己辯解。
“她安全得很!你不用惦記了!”冷博裕大聲地說。
“我想親自確認。”冷寂堅持。
冷博裕氣得用力一拍桌子,怒聲道:“你再提她,我就讓你看看她的屍首!”
冷寂倒吸了一口冷氣,什麼話都不敢再說了。
其實他心裡也明白,父親的這番話恐嚇的成分居多,未必真的會隨便殺人,可他還是不敢拿蘇暖的性命去冒險,繼續惹怒父親。
沒有辦法,他只能繼續順從地籌備婚禮,並且努力地做出喜歡沈夢瑤的樣子來,同時,對於蘇暖的尋找,他也沒有放棄過,只是讓手下的人更加小心謹慎了。
宣佈解除跟蘇暖(蘇淺)解除婚約,繼續宣佈跟沈夢瑤的婚禮日期幾乎是同時進行的,這些事情大多都是冷博裕來完成的,因此冷寂並沒有受到多大的困擾。至於蘇傢俬下里得到了什麼彌補,冷寂也並不是非常清楚,因爲那是冷博裕出面去談的。
冷寂只知道,所有的一切都非常順利,婚禮……勢在必行了。
而他最關心的蘇暖的下落,卻始終沒有任何消息。蘇暖就像是突然人間蒸發了一樣,無論冷寂如何努力尋找,就是得不到任何有用的線索。反而是他這邊的行動,冷博裕全都知道。這種感覺實在是非常糟糕,而且冷寂也漸漸開始懷疑,自己的手下里面,是不是混入了冷博裕的眼線……他開始更加小心,一面讓那些人繼續尋找,一面努力地排查究竟誰纔是冷博裕的眼線,然而這兩件事情全都需要時間,可他現在最缺的,也恰恰就是時間。
轉眼,婚禮馬上就要舉行了,而他的調查卻毫無頭緒。
婚禮前夜,冷寂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一根接着一根的抽菸,腦子裡浮現的,全都是蘇暖的笑顏。
“暖暖……我真的沒機會再見到你了麼?”冷寂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低聲呢喃,心口抽搐一般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