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並沒有生氣,反而非常客氣地對盧卡斯說:“拜託了,請你一定要讓冷少好起來……我可能沒辦法繼續留在這裡陪着他了,請你一定要照顧好他。”
盧卡斯徹底怒了,質問道:“你不是說他最信任的屬下麼?爲什麼他命懸一線的時候,你要拋下他不管?有什麼事情比他的性命還要重要麼?!他真是白白信任了你一回!”
艾倫垂着視線沉默了幾秒之後,才說:“或許吧……你說的沒有錯,他的確不該信任我的。”
說完以後,他也不管盧卡斯是什麼反應,直接轉身離開了病房,甚至都沒有再多看病牀上的冷寂一眼。盧卡斯暴怒地罵了一句髒話,卻並不確定,艾倫是否聽見了。
可是聽見了又能怎麼樣呢?人家不肯繼續照顧冷寂,難道他還能用繩子綁着對方麼?
盧卡斯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卻沒有地方可以宣泄,鬱悶得幾乎要發狂。他在病房裡來回繞了好幾圈之後,纔在冷寂的病牀邊上停下來,看着昏迷當中的冷寂,恨恨地說:“你一定要醒過來啊!我要讓你知道,你信錯了人!以後……你一定還會有以後的,以後你絕對不可以再信任那個艾倫了!他在你最危難的時候,丟下你不管,一個人跑了啊!”
冷寂沒有任何反應,此刻的他,處於深度昏迷的狀態,對於外界的所有一切,都沒有任何感知。
艾倫走出醫院之後,纔給冷寂的父親打電話彙報,說:“老爺,我剛剛得到消息,少爺他陷入昏迷了,可能……很難說會不會再醒過來了。”
冷博裕重重地哼了一聲,說:“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許再叫他少爺!我沒有那個兒子!哼,那個不孝子死了也好,省得給我們冷家丟人!”
類似的話艾倫已經聽過不知道多少遍了,知道老爺就是心裡有氣,需要宣泄一下而已,所以也就是靜靜地聽着,象徵性地勸兩句而已,並不往深了說。
冷博裕把氣撒夠了,才說:“行了,臭小子既然已經這樣了,你也沒必要繼續守着他了,趕緊回京城來吧,這邊很多事情需要你打理呢。”
“是,老爺。”艾倫恭恭敬敬地應下來,心裡並不覺得如何意外。事實上,之前幾次彙報情況的時候,冷博裕就已經表現出想讓他返回京城,放棄對冷寂的照顧和監視的意圖了。這也就意味着,冷博裕已經在心裡徹底放棄了這個兒子,再也不報一絲一毫的希望了。他不再關心冷寂的死活,自然也就不可能再讓自己的心腹跟在冷寂身邊了。
諷刺的是,艾倫拋下冷寂不管,離開濱海市之後,卻有另外兩個人,特意從A市趕到了這裡,特意尋找冷寂。
冷寂的病房並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靠近的,不過這難不倒康寧和埃莫森,他們稍稍使了一點小手段,就成功地進了病房,見到了盧卡斯醫生。
“你們是誰?”盧卡斯見到他們進入病房之後,立刻警惕起來。
冷寂的身份畢竟比較特殊,再加上現在又是危險時期,他不得不小心應對。
康寧用英語回答:“我們是冷少僱傭的保鏢,專門負責保護一個對他來說很重要的女孩子的……我們現在有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他,方便讓我們單獨跟他談一談麼?”
盧卡斯聽他這麼說,面色才稍稍緩和了一些,他雖然從來沒有主動問過冷寂和蘇暖之間的事情,卻也知道有那麼一個女孩子的存在。因此,在康寧提到這一點的時候,他就已經放下了戒心。
“唉,這恐怕不是我想讓你們談就能行的……”盧卡斯嘆了口氣,說:“他一直昏迷着,我也不確定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要不要等着,你們自己決定吧。”
康寧臉色一變,跟埃莫森對視了一眼之後,發現彼此的臉色都相當糟糕。
“真的沒有辦法讓他醒過來麼?”康寧不死心地追問,“我們真的有非常重要的情況要告訴他啊!”
盧卡斯無奈地攤開手,搖了搖頭,說:“如果我有辦法的話,難道還會等到現在麼?請相信我,我比任何人都更希望他可以醒過來,但我真的已經盡力了。”
康寧選擇了相信他的話,說:“那我們先走了,這是我的名片,如果冷少醒了的話,請你馬上給我打電話,不管什麼時間!事情真的很緊急,我們需要他儘快拿主意。”他從口袋裡掏了一張名片遞給盧卡斯,千叮萬囑地叫對方一定要記得給自己打電話。
他的神色那麼焦灼,盧卡斯不用問也知道,事情肯定不小,他點點頭,誠肯地說道:“放心吧,如果冷少醒來的話,我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的。”
“謝謝。”康寧和埃莫森離開了,找了一處方便說話的地方,停下來商量。
“現在怎麼辦呢?我們找不到蘇小姐,冷少又昏迷着……天吶,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狀況。”康寧懊惱地說着。他現在可真是後悔,如果早知道讓蘇暖報警的後果會是這樣的話,他絕對不會建議蘇暖報警的。
可是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他和埃莫森昨天判斷失誤,沒有在被困之後第一時間反抗,而是選擇了等待……他們以爲這是中國的法律程序呢!
可是等到晚上被放出來以後,他們卻根本找不到蘇暖了!他們詢問過那些警員,卻根本沒有答案,他們甚至差點兒把那個警察局給掀了!結果……蘇暖真的不在那裡。
他們又嘗試着用追蹤器定位蘇暖的下落,可是一查之下才發現,蘇暖身上的那個追蹤器似乎被什麼東西給屏蔽了,他們根本接收不到信號。也就是說,拿東西現在就跟一小塊廢鐵沒什麼區別!他們徹底找不到蘇暖了,只好抱着僥倖心理,嘗試着調取蘇暖身上那個竊聽器的錄音——他們使用的裝置是最先進的款式,所以除了竊聽以外,還可以錄音。
他們花了很長一段時間,聽完了蘇暖和顧逸晨之間的對話,這才知道,蘇暖貌似是跟着那個姓顧的警察回對方的家了。他們不確定蘇暖說的那些話是否出自於真心,所以才決定將錄音備份保存,帶到濱江市這邊來,希望可以讓冷寂親自聽一聽對話的內容,然後再做判斷。
可是冷寂現在昏迷不醒,他們也就無法確定,蘇暖是否背叛了冷寂,跟他的仇敵聯合在了一起……如果是的話,他們到底還要不要繼續保護蘇暖呢?
如果保護了蘇暖,而間接害得冷寂受到傷害的話,他們真正的主子史蒂文少爺,一定會親自宰了他們的吧?
埃莫森也從來沒有遇到過類似的情況,他原本以爲讓冷寂親自判斷是最好的,可是現在……難道他們要自己做決定麼?萬一選錯了,後果誰來承擔?
左思右想之後,埃莫森才說:“這樣吧,我們先等一等,看看冷少能不能醒過來。如果他能醒過來自己做決定的話,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蘇小姐畢竟是他的女人,是否背叛,以及是否需要原諒,有他來做這些選擇是最合適的。”
“可是我們要等多久呢?剛纔那個醫生說,連他都無法肯定冷少什麼時候纔會醒過來。”康寧很擔心,萬一蘇暖並沒有背叛冷寂,又因爲他們的耽擱而遭遇不測的話,這個罪責最後還是得他們兩個來背。
他們現在已經不是僱傭兵了,而是專門爲史蒂文少爺的那個家族服務的保鏢……說是保鏢,其實還不如說是死士,如果他們膽敢做出違逆的行爲,會性命不保的。畢竟,美國的黑幫家族,可是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的。
埃莫森此時的心情也相當煩躁,辦事不利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他再清楚不過了。可是眼下這種情況,沒有任何一種辦法可以說是絕對穩妥的,所以他不得不選擇賭一次,希望自己的運氣可以足夠好。
“就……三天吧,”埃莫森說,“三天以後如果冷少還沒有醒的話,我們就再想辦法找找蘇小姐的下落。不管怎麼說,先得保證她還活着,就算後面冷少想要懲罰她,那也是他們兩個之間的事,跟咱們沒有關係。”
“三天的時間太長了,萬一蘇小姐在這三天裡面出了事,咱們說不清楚……我覺得還是分頭行動吧,你在這裡守着冷少,我會A市去找蘇小姐的下落。”康寧說。
埃莫森想了想之後,便說:“這樣也行,還能更穩妥一些。那就這麼辦吧,咱們隨時保持聯絡。”
“知道。”
“三天以後,如果冷少還沒醒的話,不管蘇小姐有沒有找到,我都打算直接把錄音內容發給史蒂文少爺聽了。讓他來做判斷,比我們來做要好得多。”埃莫森接着說。
康寧遲疑了一下,但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說:“行吧……只要保住咱們倆的命,泄露一下冷少的隱私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埃莫森見他答應下來,也鬆了一口氣,與他道別之後,就分頭去做自己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