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下午,冷寂都在忙碌當中度過。雖然他和史蒂文已經做了非常多的前期準備,但是真正開始進行收購以後,需要做的工作還是非常多的。
慕氏財團和秦氏集團都是非常強勁的對手,無論哪個都不容易對付。冷寂的凌天集團卻是剛剛纔成立的,儘管有史蒂文的強大財力作爲後盾,卻也不是百分百穩贏的。他必須得儘自己最大的努力,把每一個細節都計劃完美,纔有可能贏到最後。
本來,如果史蒂文可以留在這裡幫他分擔的話,他或許還不至於忙到這種程度,可偏偏史蒂文出了事躺在醫院裡,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冷寂一個人來做,簡直是忙得要吐血。
不過冷寂並沒有絲毫的怨言,畢竟,史蒂文是爲了救他,纔會受傷的。
忙碌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轉眼,下班時間已經快到了。冷寂看完了最後一份報告,在上面簽了名,站起身來活動着已經僵硬了的身體。
今天最麻煩的工作終於全都弄完了,剩下那些瑣碎的東西,倒是不急。他鬆了口氣,琢磨着差不多可以去吃飯了,又忽然想起來,應該查看一下手機,看看有沒有漏接的電話。
答案自然是沒有的,他雖然之前一直在忙,但是並沒有把手機調靜音,如果有電話打進來的話,他沒道理聽不見。
到目前爲止,那個姓蘇的女人,都是唯一一個跟史蒂文聯絡過的人。
可是,那個女人,很明顯不是史蒂文的手下。
冷寂鬱悶地揉了揉太陽穴,用自己的手機打電話向朋友詢問:“我讓你查的通話記錄,查到了麼?”
對方充滿歉疚地說:“那個號碼被做了特殊的限定,以我的權限,根本查不到任何相關的信息……冷少,你要查的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啊?”
“沒什麼,一個朋友而已。”冷寂隨口敷衍了一句,掛斷電話之後,心情相當鬱悶。
不過這個結果,他倒也不覺得多麼意外。史蒂文那樣的身份背景,自然是處處小心的,怎麼可能會允許別人隨隨便便就查到自己的各種消息呢?
看來,想要查到史蒂文的通話記錄,還得多費一點時間和周折了。
冷寂愈發頭疼,忍不住再次擡手去揉自己的太陽穴,同時暗暗地想着,要是史蒂文可以自己醒過來,那就能省掉很多麻煩了。
他現在的公司纔剛剛起步,手下的員工數量並不是很多,又要處理收購的事情,基本上所有人都非常忙碌。可偏偏這種節骨眼上還麻煩不斷,也真是……
“篤篤篤——”有人敲門。
“進來。”冷寂斂去煩惱的神色,平靜道。
一個年近三十的幹練女子走了進來,微笑着說:“冷少,秦氏集團的少東家剛剛打電話過來,想約你一起吃飯,順便談一談聯手收購的事情。”
“我跟他沒什麼好談的,幫我回掉吧。”冷寂連半秒鐘的考慮都沒有,直接無視對方拋出的橄欖枝。
秘書點頭道:“好的,那我等下就回復他。”
“嗯……對了,我之前跟你說過,六點鐘要去機場接人的吧?你安排誰去的?”冷寂忽然問。
秘書說:“我讓小劉去了,他現在應該差不多已經出發了吧。”
冷寂暗暗蹙眉,猶豫了一瞬之後,還是說:“你讓他回來吧,我親自去。”
“好的。”秘書雖然心中驚訝,卻沒有在臉上過多顯露。
冷寂起身道:“沒別的事了,你下去吧,我也要出發了。如果有什麼事情,及時聯繫我。”
“好的,冷少。”秘書轉身離去,冷寂則是快步走出辦公室,乘電梯下樓,同時在心裡默默地盤算從這裡到機場的距離,以及路上所需要消耗的時間。
時間很緊,他一分鐘也不能耽擱了,必須得儘快才行。
冷寂的腳步越來越快,像是一陣旋風似的,他從來沒有如此焦急過,彷彿再晚一秒,就會錯過什麼非常重要的東西。
他搞不清楚,自己爲什麼會突然想要親自去機場,接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但他已經沒時間去想答案了。
他只知道,心底裡彷彿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地催促着他,讓他快點過去!
如果不去,他肯定會後悔一輩子的!
冷寂小跑着來到自己的車邊,拉開車門坐進去,一溜煙似的狂飆而去。
六點整。
蘇暖的飛機準時降落,她揹着一個簡單地雙肩包,走進航站樓,不斷地用目光搜索着,那些前來接機的人羣。
不少人的手裡都舉着牌子,上面寫着要接的人的姓名,她一塊一塊地看過去,試圖找到自己的名字……哦不對,應該只有一個姓纔對,她沒有跟冷寂說過自己的全名。
因爲她不敢。
不對。
不對……
還是不對。
她來來回回地找了好幾圈,把所有的牌子全都看過好幾遍了,也沒見到自己的姓。
難不成是那個要接她的人,壓根兒就沒舉牌子?
蘇暖暗暗搖頭,心想着能夠在冷寂手底下做事的人,應該不至於那麼蠢,連接機都不會。兩個互相不認識的陌生人,不靠舉牌子的方式,難道要靠嘴巴去問麼?
機場裡來來往往那麼多人,那得問到什麼時候去!
肯定是她看漏了,再找一圈吧!
蘇暖強打起精神,又找了一遍,但還是沒有看到來接自己的人。她只好安慰自己,也許是路上太堵了,對方還沒來呢。她找了個地方坐下,繼續等待,心裡卻止不住地胡思亂想,擔心冷寂是不是後知後覺地猜到了自己是誰,所以改變主意不肯讓手下來接她了。
正想着,她忽然感覺到有人從自己的面前匆忙跑過……她似乎隱隱地感受到了某種熟悉的氣息,慢慢地擡起頭,朝着那人的身影望去,心臟也在一瞬間收縮起來。
那人西裝筆挺,寬肩窄腰,身高足以媲美模特,體型也非常完美,明明是在焦急地奔跑,卻依然有種可以隨時去走T臺的氣質……
某個名字,瞬間在蘇暖的腦海裡浮現,讓她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冷寂,是你麼?
真的是你麼?
蘇暖直直地等着那個人,想要看得更仔細更清楚一點。可是她的視線卻越來越模糊。
透過淚光,她看到那個人也慢慢地轉過身來,看向自己……那張臉,和她無數次在夢裡見到過的一模一樣。
冷寂,你怎麼會來這裡……
一瞬間,蘇暖淚如雨下。
“你還好麼?”冷寂走到她的面前,開口詢問。
在看到這個女人的第一眼,他就隱隱地有種熟悉的感覺,看到對方落淚,他的心裡更是像針紮了一樣地疼。
冷寂懷着困惑的情緒,主動走過來詢問,試圖弄清楚,自己心中的熟悉和心痛,究竟從何而來。
蘇暖只是一味地哭,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冷寂輕輕地嘆了口氣,摸了摸口袋,卻發現自己的身上沒帶紙巾,便只能說:“你等我一下。”旋即轉身,打算去不遠處的自動售貨機買包紙巾。
可是從走出幾步,他就聽見身後的那個女人的哭聲變得無比痛苦,那麼淒涼哀痛,讓他幾乎沒有辦法呼吸。
他的腳步再也邁不動了,便只能再次轉身,詢問道:“你是不希望我離開麼?如果是的話,我可以留在這裡陪你一會兒。”
那麼充滿關心的語氣,可是……爲什麼蘇暖聽到以後,卻覺得心如刀割呢?
“你……不認識我了麼?”蘇暖抽噎着,艱難地發問。
冷寂沉默了數秒,才輕聲道:“抱歉,我只覺得你很熟悉,但是完全想不起來。我們以前認識麼?”
蘇暖詫異地擡頭看他,努力地分辨,他剛纔說的話到底是真的,還是譏諷。
她在冷寂的眼神裡,看到了清清楚楚的茫然和困惑。她得到了答案,卻比先前更加不解。
“你爲什麼會不記得我了呢?”她問。
就算是再怎麼埋怨她、憎恨她,或者是不想要再跟她有任何瓜葛,也沒道理真的一點兒都想不起來吧?
他們曾經彼此愛得那麼深,後來又傷得那麼深,怎麼可能一點兒印象都留不下來呢!
“抱歉,我真的什麼都不記得。”冷寂一直都不願意告訴別人,自己失憶了的事實,也很忌諱別人用這一點來做文章。除非逼不得已,否則他不會輕易承認,自己沒有記憶。
但是這一次,他卻想要主動解釋。
“我出過一點兒意外,過去的事情全都想不起來了。如果我們真的認識的話,希望你不要介意。”他說的非常誠懇。
其實,他已經在心裡,認定自己曾經認識眼前的這個女人了。
如果不是故人重逢,憑他的性格,又怎麼可能會如此多管閒事地主動過來問候對方,還想要去買紙巾讓對方擦拭眼淚呢?
他從來都不是濫好心的人啊!
蘇暖怔怔地看着冷寂的眼睛,一瞬間什麼都明白了。
爲什麼冷寂會聽不出來她的聲音,甚至在她報出姓氏以後,依然沒有半點兒反應;爲什麼史蒂文遮遮掩掩地不敢讓她知道,他其實也在中國,而且還在跟冷寂進行合作;還有史蒂文過去爲什麼會那麼強硬地非要把她留在身邊不可……
她全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