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蘇暖從陸鴻哲的手上接過了一張報紙,略略掃了一眼頭版上的標題,就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冷寂……他要結婚了?”蘇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聲音顫抖得不像話,眼眶也漸漸溼潤了。
陸鴻哲沒有回答蘇暖的問題,而是淡淡地開口問道:“其實你很喜歡他,對吧?”
蘇暖也同樣沒有作出回答。都已經到了這種時候,她是否喜歡冷寂,還重要麼?
陸鴻哲也不在乎蘇暖是否回答,只是慢慢地貼近她的耳朵,帶着殘忍的笑意,一字一頓地說道:“看到這個消息,你一定非常驚訝,非常傷心吧?你在這裡苦苦地等着他來救你,可是他卻在忙着籌備跟別人的婚禮……”
蘇暖不說話,手上卻拼命地用力,報紙都快要被她給抓破了。
陸鴻哲掰開她的手,把報紙拿走,笑着說:“抓破了多可惜,不如帶回去留作紀念吧。”
蘇暖心亂如麻,竟沒有察覺,對方話裡隱約透露出來的想要放他離開的意圖。
不過,她現在這副失魂落魄的狀態,倒是讓陸鴻哲非常滿意。陸鴻哲用手機飛快地抓拍了好幾張,又從中挑選出三張他覺得角度特別好的存了起來。
蘇暖在這段時間裡稍稍清醒了幾分,想起來陸鴻哲之前跟自己說過的話,忽然擡手抹了一把眼淚,問道:“你不是說他很愛我麼,你看看這報紙上寫的是什麼?陸鴻哲,被打臉的感覺如何?”
陸鴻哲輕笑:“我說他愛你,沒說他不會變心。不過他變心的速度,倒是真的讓我有些意外……不過仔細想想也不難理解,畢竟,那個沈小姐的確比你漂亮很多倍,不信你自己看看……”
說着,他就又把報紙送到蘇暖的面前,想讓她看上面的照片。
蘇暖別過頭,淚水漣漣,不肯再看。
事實上,她剛纔拿着報紙那麼久,怎麼可能看不到上面的合照?她早就已經把那個沈小姐的容貌看過無數遍了!
每看一次,都是對心臟的一場凌遲。蘇暖難受得幾乎無法呼吸,心裡一遍遍地回想着,冷寂當初給她的承諾……
他說過要帶着她到處旅遊的,現在呢?
他說過要跟她再生一個寶寶的,現在呢?
他口口聲聲說愛她,現在呢?!
他怎麼可能那麼薄情!
蘇暖蹲在地上,泣不成聲。
陸鴻哲看她這樣,眼中忽然閃過一抹不忍,卻又很快消失不見。他什麼話都沒有再說,只是輕輕地把報紙放到桌子上,出門,把蘇暖一個人留在房間裡。
“好戲終於要開始了。”陸鴻哲低聲呢喃,嘴角慢慢地揚起,勾勒出了一抹複雜的笑意。
他在心裡默默地說:君兒,我會替你報仇的……我會讓害了你的人,生不如死!
君兒,若你在天有靈,就睜大眼睛好好地看看,冷寂接下來會承受怎樣的痛苦吧……
君兒,我會讓他生不如死,讓所有他愛的、愛他的人,全都生不如死!我不會讓他輕易死去的,他對你犯下的罪,必須要用一輩子來償!我要讓他的餘生,活在地獄裡!每分每秒都受折磨!
君兒,君兒……你看到我爲你做的這一切了麼?你喜歡麼?如果你喜歡的話,求求你,讓我夢見你一次吧,好不好?君兒……
天亮了。
冷寂被傭人叫醒,如木偶一般被人擺弄着,洗漱、做頭髮、換衣服。一個小時以後,鏡子裡的他,英俊瀟灑,像是剛剛從童話裡走出來的王子一樣。只是可惜,他的眼神裡沒有絲毫的生氣,像是一個完全沒有生命的木偶一樣。
曾幾何時,蘇暖也是一樣,唯一的差別,是她當時身上穿着婚紗。
冷寂看着鏡子裡的自己,難過地閉上眼睛,在心裡一遍遍地默唸蘇暖的名字。
他又想起當初第一次見到她的場景了,他非常後悔,那個時候對她那麼不耐煩。如果他當時好好地配合,會不會如今想起來的時候,也能使一段溫馨甜蜜的記憶呢?
可惜,沒有如果。
“冷少,該出發了。”傭人提醒道。
冷寂僵硬地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地出門,坐進車裡,直奔教堂。
沈夢瑤比他到得更早,見他來了,便湊過來小聲地說:“寂,你終於來了啊,我都緊張死了……”說到這裡的時候,她猛地頓住,吐了吐舌頭。婚禮上提到“死”字,可真是不吉利。
然而冷寂就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似的,木頭人一樣地杵在原地,雖然臉上掛着僵硬的笑意,卻怎麼看怎麼虛假。
這樣的狀態,看得沈夢瑤心裡非常不安,她有種非常強烈的感覺,卻又不願意承認。她只能強笑着問道:“寂,你是不是太緊張了啊?”
這話,與其說是一個問句,倒不如說是沈夢瑤的自我安慰更加妥當。
冷寂還是沒有給她任何回答,但是他的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冷寂的身體明顯顫了一下,眼神當中終於有了幾分生氣。
“我接個電話。”他匆匆地說着,旋即掙脫沈夢瑤的手,快步走遠了。
沈夢瑤僵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心口傳來隱約的疼痛。
直覺告訴她,冷寂並不開心,甚至……他可能根本就不願意舉行這場婚禮,也根本沒有他先前表現出來的那麼喜歡她。
沈夢瑤知道的,她什麼都知道,可是……她必須得嫁給他。這是爸媽給她的命令,無論她是否情願,她都必須遵從。原本,她只是覺得自己跟冷寂會像是陌生人一樣相處一輩子,卻不曾想,在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對他產生了莫名的好感。隨着後面的接觸,她不可遏制地愛上了他。
她以爲,只要自己愛了,這場聯姻就會變得幸福,卻忘記了,愛情不是單方面的。
冷寂不愛她。無論他如何演戲,也無論沈夢瑤如何欺騙自己,這就是事實,誰都改變不了。
沈夢瑤悶悶地嘆了口氣,見到母親朝着自己走過來,像是要跟自己說話的樣子,又不得不揚起嘴角,努力裝作很開心的模樣。
另外一邊,冷寂找了個無人的角落,接起電話,問道:“你好,請問是哪位?”
電話那頭的是個男人,聞言冷笑了幾聲,說道:“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蘇暖在我手上。”
冷寂的瞳孔驟然一縮,整個人都散發出冰冷的危險氣息,他死死地握拳,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問句:“你到底是誰?你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暖暖?”
“很簡單,取消婚禮,我就放了她。”陸鴻哲冷笑着說。
冷寂皺了皺沒,轉頭看了一眼沈夢瑤所在的方向,壓低聲音問道:“我怎麼能確定蘇暖是真的在你手上?讓蘇暖跟我接電話,我就答應你!”
“那不行。”陸鴻哲果斷拒絕,“我只能讓你看錄像,信不信隨你好了。反正……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對我來說也是個不錯的結果。”他恨恨地想着,如果冷寂不相信他的話,就讓蘇暖嘗一嘗君兒當年承受過的折磨。
雖然那種事情是他非常不齒的,但是一想到蘇暖是冷寂的心頭所愛,他心裡的仇恨就瞬間佔了上風,沒有什麼做不出來的了。
冷寂咬牙切齒地說:“先讓我看看錄像再說!”
“沒問題。”陸鴻哲冷笑,“去看看你的郵箱吧,視頻文件已經在裡邊兒了。”
冷寂立刻掛斷電話去查看郵箱,果然,裡面躺着一封來源不明的郵件。他把附件裡的視頻文件下載下來,開始播放。
畫面上,蘇暖衣着整齊,神色平靜,面無表情地開口說道:“我在冷寂的心裡,根本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重要……”
冷寂飛快地按下暫停鍵,把音量調小,貼近耳朵,然後再次播放。之所以要這麼做,是他擔心別人會聽到視頻裡的內容。
然而,聽着聽着,他的身體就越來越冷,彷彿血液都徹底凝結成了冰。
蘇暖居然以爲他只是把她當成玩物而已,她居然那麼想……
陸鴻哲的電話又打了過來,冷寂僵硬地按下接聽鍵,另外一隻手卻不得不用力地按住胸口,才能稍稍緩解一下那份撕裂般的劇痛。
“看完了麼?明白你心愛的女人是怎麼看待你們之間的關係了麼?”陸鴻哲的臉上,帶着冰冷的笑意,心中更是充滿了復仇般的快慰感覺。
“是你逼着她說那種話的吧?”冷寂沒有發覺,自己的聲音顫抖得非常厲害,出賣了他的真實情緒。
陸鴻哲臉上的笑容更加冰冷,他說:“你錯了,我沒有逼她,是她自己想要那麼說的……爲了讓我放過她。呵呵,她對你的感情,就是那麼淺薄,爲了能夠脫離我的控制,不洗這麼糟蹋你對她的心……冷寂,被人辜負的滋味,怎麼樣啊?”
冷寂更加用力地按着自己的心口,顫聲說:“這種話怎麼能信,你以爲我會上當麼?”
“上不上當你自己心裡清楚。”陸鴻哲也不爭辯什麼,只是說:“冷寂,要不要繼續舉行婚禮,你自己看着辦吧。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如果婚禮舉行,那個女人的下場,會跟顧綰君一樣。”
冷寂的身體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心中也終於騰起了一絲明悟:“你、你是……”